“大少夫人，您快起來，這下雨天的，您還懷著身孕，切莫為了妾氏傷了身體。”
屋子外頭，安嬤嬤苦口婆心地勸著，嘴皮子都說破了，卻也無濟於事。
‘吱嘎--’
最終沒有辦法，只得白寰親自出來處理，推開主屋的大門，居高臨下地看著落湯雞似是兩人，道：“武氏，你肚子裡的孩子，是侯府第五代的長子，若因這爛事給他傷到了，你別怪我扒了你的皮。”
冷清的聲音響徹在院子裡頭，敲擊著每一個人的心頭，誰都能看得出來，新夫人是發了大怒了……
宋林賦拿起地上的寶纓傘給武靜怡遮風擋雨，自顧自地往前跪了兩下，道：“母，母親，這事是兒子一意孤行的，武氏是被我強迫的，您別怪罪她，怪我吧……”
他，他說什麼……
武靜怡含淚的眼睛有些模糊，不敢相信地看著前頭的身影，曾經，他保護林氏時，她的一顆心有多酸，現在心便有多暖。
原來……
這份愛她也能夠擁有……
只可惜。
註定是曇花一現，罷了。
乾啞的聲音顫抖著開了口，道：“母親，大少爺知道錯了，經此一事，他生出想好好讀書的心來，願去求考雲生書院，拜入雲院長門下為徒，兒媳斗膽，想以此為免除林氏死刑的條件，求您開恩。”
什……什麼時候的事……
宋林賦錯愕地望向不商量一聲，便擅自做主的正妻。
她當雲生書院是好考的？
雲生書院天下第一書院，還有院長雲翰林坐鎮，每年求學的學子足有萬餘，最終錄取只得百人，能拜入雲院長門下更是難比登天。
這是在幫他，還是坑他的？
“你妻子所言是真的？”
白寰淡漠的質問聲，迴盪在宋林賦的耳邊，他呆愣著原地，半晌沒說言語一句。
為何要用這個理由交換，難不成就沒別的法子了……
後頭跪著的熊靜怡壓低了聲音，“主母是言出必行的，要想讓她收回命令，必須是她能動心的理由。”
動心的理由……
續絃夫人剛剛進門，便開始大刀闊斧地管起家來，她現在最需要的是功績！
能考入雲生書院，拜入雲院長門下。
這都是教導有方的結果，足以證明了。
哪怕是不甘心，哪怕是千難萬難……
可這確是唯一的辦法了！
“是真的……”
“兒子斗膽，用考學一事，交換林氏性命。”
用著沒有底氣的聲音說完這段話，然後一個頭磕在地上。
嘩啦不停的雨聲清晰可聞，院子中久久沒有動靜。
心懸浮在嗓子眼，全然摸不準新夫人的心意……
“留林氏一條賤命，便能換大少爺的錦繡前程，倒也是個不錯的主意！”
白寰威儀的聲音響起，懸著心終於落回肚子裡，這是答應了。
“不過，即是交易，就是雙方的事情，學習期間我會派人督促大少爺精進，一旦發現誆騙我的意思，我不光會收了林氏的賤命，還得遣散你後院的其餘妾氏，你可願意？”
這……
處置一個林氏便惹人心疼的了，還要牽連無辜的鶯鶯燕燕們，分明就是挖心割肉。
此等霸王條款要是答應了，就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母親，這事同其他人無關，切莫牽連無……”
最後一個字沒說出口。
“這世上沒有兩全其美的事情，答應條件還是給林氏帶來吊死，你選一個吧。”
無情的聲音給其打斷了。
兩難的題目擺在眼前。
一邊是諸多的粉黛佳人，一邊是陪伴多年的林氏。
心好疼。
情感掙扎地湧了出來，終究是一條人命，還是他愛過的女人，不能忍受她死在眼前。
“兒子答應條件！”
一個頭磕在地上。
結局定。
此乃攻心計！
……
次日一早，主院的正廳裡擺放著美味佳餚，白寰帶著大兒媳和小白兔用膳，秉承著食不言寢不語，全程寂靜地不行。
昨日，宋昭君在江家讀書回來得晚一些，但也聽說了雨夜求情的事。
後來……
林姨娘死罪可免活罪難饒，罰十杖，降為通房。
大嫂懷有身孕，還在雨中跪了許久，新夫人恐有事，特請馬府醫來看診，確認無事後，還命人準備了安胎藥。
至於大哥……
他似是用完就丟的破抹布一樣，答應條件後，便至極被扔出主院去了。
主母殺人刀一天斬一人，第一日是二弟，第二日是她，第三日是大哥。
正義之刃從不遲到！
白寰舀起一勺清粥，吹了吹，抬頭望著小白兔，道：“有話就說，老看我做什麼。”
“嗚嗚嗚。”宋昭君被嚇得咬到了舌頭，疼得眼淚珠好懸掉落下來。
開口能給人嚇哭，好可怕的威儀！！！
武靜怡崇拜得雙眼發光。
“……”
白寰無語的吃不下飯了，拿起銀湯匙看看反射的倒影，這不是挺慈祥的？
“嘶嘶。”宋昭君緩了緩刺痛的舌頭，擦了擦眼角的淚水，道：“夫人，我有一事要同您請示，今天莫公子約我去詩會，我同江先生商議過，她說我應該去見識一下的，特例准許我休假一日，不知您是否同意我去？”
能問這話，主要是摸不準新主母說幫追莫公子是真情還是假意。
而且……
她同大哥也談過這事，一致認為，新主母在設法賺取功績。
“你師父都准許的事，我哪有不答應的道理，昨日下雨了，外頭正涼，你多穿幾件衣，切莫著涼，還有，不許在外頭惹事，最晚申時下四刻便歸。”
平靜的聲音似是一道恩典，宋昭君心花怒放地站起身，福了福身子，道：“謝夫人開恩！”
“瞧瞧你那興奮樣，現在定是心急火燎，想要回去梳妝了。”白寰調侃一句。
“夫人！”宋昭君嬌羞地跺了跺腳，一張俏臉的紅透了。
“好了，不逗你了。”白寰用帕子擦了擦唇瓣，回頭朝著侍女吩咐一聲，道：“去把雕花芙蓉玉的頭面和耳飾拿去，那玉料配二姑娘今日的裳裙。”
“是。”
月砂翻箱倒櫃拿出一個錦盒。
開啟後，裡頭是完整的一套頭面和耳飾，晶瑩剔透的紫玉搭配著雕花樣子，徒增幾分粉嫩的少女感。
這全是上等的料子……
哪怕是不懂珠寶的人，都能看出其存身價不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