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許嘉禾最後塗完口紅,安靜的宋沂才重新開口:“嘉嘉,我給你編髮,好嗎?”
許嘉禾下意識驚訝地問道:“你會編髮?”
可下一瞬觸及到宋沂的眼神,她忽然意識到這應該是她還沒想起來的記憶。
許嘉禾將口紅收好,抬起頭笑道:“那你快給我編頭髮,讓我見識見識你的手藝。”
宋沂站起身,從她的梳妝檯的抽屜裡拿出一條水綠色的絲帶,輕輕梳理著許嘉禾的長髮,“嘉嘉,一直陪你是因為接下來我們一週的分別,我捨不得。你還沒走,我已經想你了。”
他站在許嘉禾右後側開始輕柔地編髮,“想給你編髮是因為自已的私心,我想自已可以給你梳頭,每次梳到你的髮尾就好像我們前路無阻,攜手到老了一樣,我很滿足,這也是我學編髮的原因。”
“只怪我自已每次碰上你都不能及時控制自已的表情,你不記得沒關係,我一件一件說給你聽。”
像是一場微雨細細落下,溫柔舒適。
這世上,總有一個人願意袒露他的心聲,解釋他的行為,不厭其煩。
天地之大,總會有這麼一個人,只是有人很幸運的遇見了,有人終其一生也沒找到。
而她恰好遇到了。
“為什麼要怪你自已?不是你說,讓我不要在你面前掩飾情緒,那你也不在我面前遮掩情緒,這樣不是挺好?”
宋沂微微調整整體的髮型,道:“嗯,你說得對,挺好。”
“編好了,你看看。”
鏡子裡,許嘉禾烏黑的長髮與水綠色的絲帶交叉編織垂在右側,清冷溫柔,額前幾縷碎髮更添溫婉,沒有多餘的裝飾,卻仍舊美得令人矚目。
“你可以接活了,宋師傅。”許嘉禾看著鏡子裡的自已,揶揄道。
“還要仰仗顧老師您多多光顧。”
“一定。”
許嘉禾換上上次宋沂挑的那件水綠色緞面連衣裙,她收拾的時候特意把這件衣服帶上了。今天看到宋沂給她編的頭髮,許嘉禾立刻想到了這條裙子,很巧,淡淡的水綠色,兩個都是。
一切準備妥當,許嘉禾坐在音樂室裡等待約定好的直播時間。
林果說這是時隔兩年她再一次正式的出現,但對於她來說,卻好像過了很久很久。她緩緩深呼吸,抬眼看向對面的一家人,幸福地笑了。
顧如秋和祁仲同並排坐在沙發上,祁顧大咧咧躺在較遠的按摩椅上,宋沂則和小年糕一起坐在剛鋪好的羊絨墊上,他們都在陪她。
很久又如何,總歸他們都在。
到了時間,許嘉禾開啟了直播,她一早把送禮物的功能關掉了,現在滿屏只有飛快移動的彈幕和蹭蹭上漲的觀看人數。
“嗨,大家好,我是顧一,好久不見。”
一句話像是隔了千山萬水,終於再一次介紹了她自已,歌手顧一。
“真的好久不見,是我和你們,也是我和音樂。沒想到已經有六千萬的朋友們喜歡我的歌,一路以來,非常感謝大家支援和陪伴,正因為有你們,顧一才是更好的顧一。”
“今天我們在一起聊聊天,唱唱歌,好久沒見的老朋友肯定有很多事可以分享,讓我們盡情享受夜晚吧。”
彈幕刷得飛快,許嘉禾仔仔細細地看著他們用文字傳來的熱情的問候。
[啊啊啊啊啊,顧一!顧寶!我終於見到你了!]
[好久好久沒看到老婆了,我哭了!!!]
[好美啊啊啊啊啊,老婆,我被你美暈啦!]
[怎麼長的和以前不一樣了,整了?]
......
[顧寶,你瘦了!多吃點!]
“瘦了嗎?他們都說我比之前胖了不少。”許嘉禾打量著直播畫面中的自已,瘦了嗎?
[瘦了,瘦了,多吃!]
[胖?誰說你胖?叉出去!我老婆就是最美的!]
[上面有個黑子才更應該叉出去。]
......
[新歌好聽!老婆太牛了!兩年我沒有白等!]
“謝謝喜歡,《YOU》的三首歌都和我之前的風格不太一樣,我自已也很喜歡這次新的嘗試。”
[啊啊啊啊,老婆,我哭了,你知道這兩年我怎麼過來的嗎?三首歌不夠!再來三十首!]
“三十首?能不能打個折。”
[自拍!vlog!]
[老婆,為什麼要給EP取一個英文名?感覺和三首歌不太搭。]
“《YOU》與其說是英文名,不如說是拼音,就像我微博上寫的,可以是你,可以是you的任何一個音調;可以是《青鸞遊》的遊,也可以是自由的由。它是不受拘束,不被定義的。”
[我覺得叫you很好啊,特別是封面美絕了,全網沒找到畫手太太!]
“封面?”許嘉禾將目光從螢幕上移開,和顧如秋對視一眼,看到顧如秋寵溺地笑著點頭,她才重新看向螢幕也笑著說:“封面是我媽媽畫的。”
[什麼?我婆婆畫的,我婆婆好厲害!]
[畫得太好了!咱媽媽是畫家嗎?]
[老婆剛才看旁邊了,是咱媽也在嗎?老婆在家沒在公司?]
“嗯,今天沒去公司,在......爸媽家。”
......
[求顧寶看看我,我和我朋友打了個賭,猜顧寶的寶貝是男孩還是女孩。]
許嘉禾忍不住笑道:“是小男孩,很可愛,你賭對了嗎?”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原來是小王子,王子公主都好,都是顧寶的寶貝。]
[又拿孩子出來蹭熱度......]
[顧寶今天好美啊,求解答,新歌沒有MV嗎?嗚嗚嗚。]
“只有《青鸞遊》有MV,後續會呈現給大家,大家還要再等等。”
[老婆,今天這麼美都沒有營業照嗎?]
“我的經紀人林小姐強烈要求給我安排工作人員,但是被我婉拒了。”許嘉禾看了眼正舉著相機的宋沂,“所以今天出圖稍慢,直播結束後我會發。”
[好好好,你說什麼都好,不過工作人員沒來,那今天的妝造都是你自已上的嗎?]
“嗯,化妝:顧一,造型:顧一,髮型......”許嘉禾停了片刻,“髮型:顧一家那口子。”
螢幕外,宋沂舉著相機的手忽的一頓,他搖頭無奈地看向直播的許嘉禾。祁顧躺在按摩椅上都快笑瘋了,捂著嘴不停地扭曲。
許嘉禾感受到對面的視線,也不抬頭,專心致志地盯著直播螢幕。彈幕飛快地刷過,因為她的一句話,上面大多飛過的是大家的驚訝和玩笑。
[啊啊啊,我聽到了什麼?顧寶是在秀恩愛嗎?啊啊啊]
[姐夫心靈手巧,貼心人夫,好好好。]
[熱搜預警!!我好愛,雖然沒見過姐夫,但我確實是在磕CP!!]
......
好不容易,許嘉禾捉到一條與眾不同的。
[我想要演唱會!我想要演唱會!我想要演唱會!]
“演唱會?會有的,但不會太快,近期還有其他工作安排。”
......
和彈幕的粉絲互動了許久,許嘉禾拿起一旁的吉他,“接下來我來給大家唱歌吧,你們想聽什麼?”
這把吉他全身都是奶白色,是當年顧如秋給許嘉禾特別定製的禮物,上面還刻有她的名字。這麼些年,這把吉他見證了她幾乎每一首歌的誕生。
“那第一首就唱《無雲》吧,我人生中發表的第一首歌,也是你們第一次認識顧一的歌。”
她微低著頭,撥弄琴絃,悠揚的吉他聲融入她清澈的嗓音,娓娓道出一段悠長的歲月。
《無雲》之後是《綿雨》、《清月》、《南橋之下》......這些歌對於她來說早就是生命的一部分,熟練於心。
許嘉禾自彈自唱,鬆弛閒適,像是一隻踏著白雲的精靈,誤入人間,享受著這場老友相逢的聚會。
每一首歌結束都有來自小年糕一雙小手的掌聲,他力氣小,掌聲也不大,宋沂就沒阻止還時不時給小年糕拍幾張照片。
哪想到許嘉禾最後一首歌結束,小年糕大概忘了之前宋沂的囑咐,從墊子上爬起身,蹦蹦跳跳地喊道:“媽媽,棒!”
宋沂趕緊伸手去捂他的小嘴巴,小年糕眨巴眨巴自已的大眼睛才想起來自已爸爸的話,也驚恐地伸出小手疊在宋沂捂他嘴的手上。
許嘉禾也被小年糕的一句話驚訝到,看他被宋沂制住的模樣忍不住掩嘴笑了。
[什麼?剛才我是聽到了小寶貝的聲音了嗎?]
[好可愛,奶呼呼的,快給姨姨親一口!]
“最後一首《青鸞遊》結束了,我們今天的相會也快要結束啦。出道以來我可以算的上是幸運的,從當初的《無雲》開始,我很幸運地遇見你們,遇見如今六千萬的你們,謝謝大家這麼多年的支援與陪伴,謝謝你們一直以來對我的包容,也謝謝大家今晚的赴約,我們下次見!”
看許嘉禾關了直播,宋沂才把手拿開,捏了捏小年糕的鼻子,“沒關係,小年糕支援媽媽,也很棒。”
祁顧從按摩椅上衝過來,放肆地笑道:“呆年糕。”
小年糕剛被他爸爸安慰的小心靈又被重創一擊,“呆舅舅!”
“哈,小年糕,還反咬一口,不過沒用,呆呆的年糕。”
“呆呆的舅舅!”
宋沂沒加入他們的戰鬥,起身走向正收拾直播裝置的許嘉禾,“嘉嘉,開心嗎?”
“當然,對了,宋沂,等會兒把照片發我。”
“好。”宋沂接過她手裡的補光燈,“我來,你休息會兒。”
許嘉禾坐回椅子上,看向打鬧的祁顧和小年糕,看向祁仲同和顧如秋恩愛的模樣,又看向眼前的宋沂。
她摸了摸身旁白色吉他,每一份她巨大的幸福和快樂過後總會有一份不真實感,每一份快樂都好像踩在棉花上,喜悅又痛苦,讓她難以言喻。
她甚至懷疑自已的精神是不是也有點問題,一時極致的開朗,一時極致的低落,該快樂時傷心,該傷心時還是傷心,無源無蹤,不知為何,也不知如何改變。
直到躺在床上,許嘉禾心裡還是悶悶的,眼睛直直盯著頭頂的燈光。
無錯書吧“不怕傷著眼睛?”一雙手遮住了她的眼睛,鼻間隨之傳來淡淡薄荷香。
許嘉禾沒動,也沒拿開他的手,“你洗完了?”
“嗯。”宋沂鬆開手,掀起被子上了床,輕輕捋了捋她的頭髮,“怎麼了?”
許嘉禾閉著眼,聲音懶懶的,“有點困。”
宋沂轉過身親了親她的臉頰,擁住她,“顧小姐又忘了?互相不掩飾,你今天還說過。”
許嘉禾也抱住宋沂,仍是閉著眼,“還真忘了,可是我也不知道自已怎麼了。宋沂,你給我講個故事吧,睡前故事。”
宋沂無法,知道她是真的不想說,只得應了她的要求,一邊輕輕撫摸她的背,一邊應她的要求講起了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