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的幾天,餘非明確的察覺到了,投在自已身上打探的視線少了點。
但店裡麵人越來越少,像是知道了什麼風聲。
午飯的時候,店老闆憂心忡忡:“小余,你是最近得罪了什麼人嗎?”
餘非想起了那天出現的風景成。
畢竟像他這種佔有慾極強,偏執狂主角,想驅趕方荇身邊的的可疑人員,也正常。
可如果是他,卻沒有出現直接暴力的警告自已遠離方荇,搞這些彎彎繞繞,也有點可疑。
下午快下班的時候天空暗了下來,淅淅瀝瀝的下著雨,沒什麼人的的餘非坐著清點今天的收入。
她專心致志的翻著面前的賬單,突然感覺身前一陣冷風,眼前一暗。
她以為是冒雨而來打遊戲的路人,抬頭卻愣住,風睢神色不明的盯著自已。
她打理的精緻的長髮此時落滿了霧霧的雨珠,黑色的風衣,肩膀也浸溼一塊。
“開一臺電腦。”她摘下手上的光腦遞了過來。
餘非看著眼前白皙漂亮的手指,聞到了她身上似有若無的酒味。
“在想什麼?”看著餘非沒動作的風睢開口問。
她臉上未施粉黛,唇色卻紅的豔人。
雨水讓她變得不再擁有明豔攻擊力,卻彷彿更吸引人。
餘非偏開眼,接過她的光腦,登記。然後在還光腦的時候,捎上了一旁乾淨的紙巾。
風睢眼神閃爍,先接過紙巾後再拿著自已的光腦。
“你為什麼不敢看我。”她問。
餘非並沒有回答,手指翻動,低著頭繼續算賬。
許久,她感覺眼前變亮,風睢抬腳離開。
她的位置並不遠,餘非偏頭看去,只見她坐在那裡,靠著椅子仰頭髮呆。
並沒有打遊戲的樣子,也沒有擦拭身上的雨水。
屋外還在下雨,時不時灌進夾帶雨絲的冷風。
餘非拿著筆點了點桌子,有點心煩。
她又轉頭看她,發現靠著椅背發呆的風睢此時眼睛微微閉著,看著快要睡過去。
接班的同事已經到來,餘非只能起身讓開。
去換衣服的時候,她鬼使神差的偏頭又看了一眼風睢,對方一副睡過去的樣子。
“明天見。”
一會,換好自已衣服離開的餘非,與同事點頭禮貌告別。
然後在路過風睢的時候留下了自已的備用外套,放在桌上。
她不知道自已這樣做的意義,只是下意識想做。
因為下雨,她今天回家有點晚,方荇已經做好了飯菜放在桌上。
之後的日子,店裡生意還是不好。
有天,老闆突然抱歉的看著她,“小余,最近我這裡生意也不好,暫時不需要幫忙了。”
餘非沒說什麼,這些天她也算賬了,店裡收入確實不行,於是收到星幣到賬後,感謝了對方這些日子的照顧。
她下班回去後跟方荇簡單說了重新找工作的事,下一秒就見對方臉色就有點難看。
看來確是風景成的手筆了,餘非心想。
她把身上的錢轉了一大半給方荇當做房租生活後,第二天就又開始了工作。
這個貧困的地方,能有的工作少得可憐,轉了很久沒什麼收穫的餘非買了瓶水坐在路邊喝。
她當初能找到網咖,也真是運氣。
兜兜轉轉的她甚至去了港口搬了幾天的貨,當短期工。
這個工作的工資不低,可是工資高的同時就累的驚人,餘非幾乎回家倒頭就睡,頭上磨起了水泡。
她並不敢往城中找工作,因為害怕方荇給自已做的假身份被那些先進太多的機器戳破,然後被抓進監獄,引起不必要麻煩,於是只能將就做。
好不容易有休息的一天,正是週末,餘非躺著休息,沒跟著方荇出門買菜的樂樂坐在床上,往她身上堆積木。
兩人在窗外透進來的陽光之下,溫暖,安靜也是一幅美好的畫面。
可惜的是,這抹寂靜美好的場面沒維持多久。
巨大的敲門聲震的人耳膜發疼,餘非一睜眼就見樂樂害怕的往自已懷裡鑽。
那是催債的人。
餘非第一次面臨這種場面。
看書的時候,可能只會對書中方荇欠債的人設一掃而過,可現實卻是那麼窒息。
他們在餘非開啟門後,朝著屋內的傢俱踢踢打打,尋找方荇,眼神兇狠,叫囂著不還錢就剁手。
剛才堆好的積木被人無情掃在地上,發出響聲,樂樂小小的身體不斷顫抖,臉埋進餘非懷裡,不敢抬起來。
門外聚集了一群看戲的路人,他們在指指點點,言語之間都是冷漠和看笑。
餘非站在門邊,肅著臉緊緊的抱著她,試圖緩解她此時的不安,然後與闖進來的幾人交談,把光腦上這些日子賺的錢轉了過去。
“你是方荇新釣上的小白臉?”他們看了看到賬的數目,滿意的停手。
“你們可以走了嗎?”餘非說:“錢,我們會還。”
“喲,還挺能充大爺。”領頭的男人五大三粗,咧著嘴笑,惡意的拍了拍餘非的肩膀,“你知道他欠了多少嗎?”
“你敢說能還,就最好祈禱下次能還上,不然……”他眼神兇狠,“你不會想知道後果。”
說罷,帶著人離去。
餘非把門關上,隔斷了一切注視,面上並不顯表情,抱著樂樂在房間來回踱步,手不斷拍著她的後背讓她緊繃的身體放鬆下來。
她這時懂了為何方莉樂不同於其他小孩,表現的過於懂事和少言少語。
方荇回來的時候,看著家裡的一切,先是有點呆滯,然後迅速恢復自然,接過來樂樂安慰,然後對著餘非道歉。
“抱歉,嚇到你了吧。”
餘非沒逞強,低頭收拾家裡弄亂的傢俱,道了一聲:“還好,沒事。”
方荇看著她,良久,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麼,但還是抿了抿嘴,最後將頭埋在懷裡樂樂的小肩膀上。
他肩膀輕微聳動,卻沒有什麼聲音。
餘非猶豫了一下,還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這個月的錢,我已經打給他們了的。”他悶悶地說。
“嗯嗯。”餘非應道,沒說自已剛才又還了一點錢的事。
經過這些天的相處,方荇努力賺錢的樣子也被她看在眼裡,她相信他。
只是賺錢哦,好難。
如何才能滿足收債人的胃口呢,日復一日的滾利息,又何時還完。
晚上睡覺的時候,餘非收拾了收拾自已被弄亂的臥室。晃眼就看見了床底下露出的卡片一角。
那是徐大給她的那張卡。
她撿起來看了看,還是揣進了兜裡。
第二天繼續上班的餘非,才上了半天,就聽見了領班的完結通知,這批貨已經所剩無幾,不再需要臨時的幫手。
一切都好像命運註定,從她沒丟掉這張卡開始,都有定數。
餘非坐在路邊一處歇息的角落,反覆的看著徐大丟給她的卡片,手指翻動,卡片轉了兩圈後落在手心……
要不去看看?
生死擂臺的大門僅僅是一個外表其貌不揚的破爛鐵門,門口蹲著兩個抽菸的男人。
餘非剛走近,他們就站了起來:“幹什麼!”
她遞出手裡的卡片。
接過去的男人上下打探了她一眼,然後和同事對視了一下,開啟了門。
“徐哥的接班人啊。”在餘非快要走近的時候,打算領路的男人似笑非笑的把卡片還給了她。
接班人?餘非並未作聲,只是接過東西,跟著走了進去。
裡面就像是地道一樣。得繞些許的時間,然後才到開闊的地方。
“請把卡片放在這裡。”男人退後了一步,指著牆上一個透明凹陷道。
餘非抬手照做,卡片按下的瞬間一陣藍光包裹了她的手,連同手上的指紋。
【新賬號,1947,歡迎您。】凹陷旁邊的小型揚聲器發出機械聲的播報聲:【此次投放為新人戰場C區,祝您玩的愉快。】
“!”餘非腳下的地板裂開,一股失重傳來。
“要見徐哥,贏了再說。”上方的男人說道。
餘非掉入了一個管道,過快的速度甚至不給她反應的機會,甚至不能罵娘,只能雙手護住頭。
僅僅幾秒,她就感覺到了與上面寂靜無聲相反的另一個世界,這裡人聲鼎沸,吵鬧的聲音聲音甚至可以傳達在她的耳朵裡。
終於有了亮光,餘非在掉落出去的時候,調整了一下自已的姿勢,滾了出去,然後在幾米後單膝跪地支撐,沒有摔的太難看。
該怎樣形容看到的景象呢?餘非緩緩地站了起來。
偌大的八角籠外站著層層疊疊的人,形形色色。
有光膀子的男人,衣冠楚楚的精英,性感的女人,老的,少的……
他們手裡揮舞著大把的鈔票,聲嘶力竭的看著籠中的一切。
不過十米遠的另一個八角籠中,一個男人被人壓在身下,重拳擊打,他的臉血肉模糊,四肢癱軟,已經是昏迷的程度。
“看來,今天新來的朋友情況不太好。”幕後解說員帶著笑的聲音傳出:“他運氣真不好,遇見了1700這個有名的新人區瘋子。”
“讓我們一起祝願他能幸運的挺過最後的幾分鐘。”
挺得了嗎?這結果顯而易見。
鈴聲響起的時候,裁判上手檢查了一下,然後雙手比了個叉,搖頭,隨後舉起了贏的那個男人的手。
“1700,win!”
“啊啊啊啊——”歡呼聲幾乎要震掉這裡。
暴力,血腥,能激發特定人群的興奮點。
餘非這才發現自已站的這裡,上面還有未乾的血跡。
聚光燈從剛才的戰場轉到了這裡,餘非的身影被明明白白的傳達在每個人眼裡。
觀眾的目光像是在看來送死的人,眼裡是對血腥的興奮。
被觀看的人變成自已,餘非身側的拳頭攥起,嘴唇緊抿。
她真的想爆粗口了。
這根本就是圈套,還是未知的。
幕後的解說員又開始說話了:“1947……這位好像是第四層徐大的推薦人選哦。”
“徐大?!!”人群中有人揮舞著金錢:“我押她!”
這個行為帶動了好幾個人,但也僅僅只有他們。
雖然徐大在這裡也算有名氣,但因為新人場的對手幾乎都是第二層淘汰下來的老人,與新人比起來,兩者之間的差距基本有懸殊,能贏的少之又少。
所以即使押新人贏得多,也鮮少有人冒險。
“今天與1947對上的我們是前段時間因為辱罵毆打裁判而被取消比賽資格,掉級的1647。”
此刻的解說員打斷了觀眾的吵鬧:“好有緣,兩人就中間的數字不一樣。”
“那麼現在,就請我們的朋友——1647出來吧。”他高亢的喊道。
餘非看著觀眾二樓上走下來了一個男人,他身材魁梧,肥頭大耳,極小的三角眼裡透出瘮人的目光。
餘非對上他,光體型上就已經極其不佔優勢。
剛才說押餘非的人,已經開始搖擺。
臺上的餘非被工作人員帶上護腕,她已經顧不上徐大,腦海裡不斷在飛快思考,當下的赤手空拳的處境如何面對。
忽然,觀眾席上二樓的後門被開啟。
徐大和一個女孩出現在那裡,目光俯視著八角籠中的餘非,而後嘴唇張張合合。
——認清你的處境,死了可就什麼都沒了,認真以待。
雖然是自已來找他,但面臨眼前,又被嘲諷的餘非後牙咬緊,黑眸緊縮,幾乎要迸出火花。
他並沒有說會面臨眼前的險境。
徐大隻說了內部卡,卻並未告知這是直接跳過適應選擇,考核的機會,直接進入了新人局的意思。
“表情不錯。”上面的徐大讚賞的開口。
“爸爸,你這麼看重她?”徐麗染有點吃驚的看著底下的餘非。
她覺得很平平無奇啊。
“她很強嗎?”沒看出個所以然,不明所以的她繼續問:“會很輕鬆贏那個傻大個?”
徐大摸了摸下巴的鬍子:“看她自已潛力了,好的話,她能少受點傷,不好的話,算天意弄人。”
這話說的可有點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