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那他是 和他一起長大的玩伴，一個人的樣貌如何改變的，可是他 細微的習慣是改不了的。

知道 他對王家，對他父親的仇恨。知道他送給他的 香包裡面有擾亂神智的藥草。他也知道那些藥草 會使得自已的心疾更甚，這些他受了。他只希望消弭他心中的仇恨。這也是王家欠他們司馬家的。

後來因為藥草的緣故，他的身體日漸萎靡，精神恍惚。他想自已快要死了吧，也好，死了也好。

可直到那日夜裡，司馬月冰冷的唇貼上來的時候，他才恍然驚覺，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一夜春宵，他看著身旁睡熟的容顏，他本也是天之驕子啊，世家子弟啊。

他想就此死去，可是看著他側顏，一種求生的慾望種子又在他的身體裡生根發芽。

趙鳳隨從袖子裡拿出了荷包放在手裡把玩。王曦只把這個荷包交給他。在沒說有任何的話語。

忽延載一把抓了過去。“你離這個東西遠點”

趙鳳隨被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你這是幹什麼”

“趙鳳隨，你的身體？你是不是也有心疾，”他說過王曦有著和他一樣的心境，那是不是說明這個東西對他也是有影響的。

趙鳳隨莞爾一笑，拿過他手中香包，開啟香包的開口，裡面全是全是淡紫色的藥草“阿載，我想問你，這個離魂草在北朝到底是怎麼使用的”。

在北朝的時候，慕容那曾炫耀的說過，這是他們北朝的宮廷秘藥，非王孫貴族不可得。

“這個自然是熬製湯藥後服用的”忽延載的眼神閃爍不定，

“服用之後呢，會有什麼反應？”趙鳳隨問的認真，他沉浸在自已的思緒裡，低頭研究著手中的花瓣。全然沒發現忽延載不自在的的反應。

沒法等到回答，他抬眼望著忽延載，眼睛明亮如雪。

“就是，就是意亂情迷”這幾個字似乎是燙嘴般的存在，說完後，他把頭轉向了一邊。

“你說神智遊移的意思，是春藥 的意思啊”趙鳳隨的若有所思的。

是他自已想錯了，一直都誤解了，這香包裡的是擾亂人的神智，但是沒有服用的話，是不會讓人意亂情迷的。那麼歐陽月一直以為那晚的事，是離魂草起了作用，王曦卻很清醒的知道，不是的。所以他才如此的痛苦的掙扎。

忽延載不由分說，再次搶走他手中的藥草香包。順勢離趙鳳隨坐的遠了一些。 “我幫你揣著”

趙鳳隨有些無奈，亂人心或是有藥草的作用，可更多的是人自已的多思多慮，聰慧於王曦而言，或許就是劫。他撩開簾子。 月色清輝，地上的樹影影影綽綽。擁擠的一起。整個空蕩的街上，只有那蹄踏的馬蹄聲。

“阿載，這離魂草，你用過沒有”趙鳳隨此刻的眼神卻是亮的駭人，他目不轉睛的盯著忽延載。

這眼神看的忽延載莫名的而有些發怵“我，自是沒有”

趙鳳隨收回了眼神，左手抱著右手肘，右手摸著自已的 耳垂。又看向了窗外，眼角都彎了下來。

“你想試試的話，我也可以陪你”忽延載身下突然就靠了過去。眉眼高挑上揚。

卻被一隻半路伸出來的手抵在了他的胸口，生生擋在了半道，“那圖騰的事，沒有什麼要說的嗎？”

忽延載在心裡暗暗的咒罵了句。他哪裡知道，司馬月 和他們北幽有什麼仇怨啊。明明是大靖的人。卻刻著北幽的圖騰。

“他明明是你們大靖的人，他真的和北幽沒有任何的關係，而且種種跡象看來 他是和北朝的關係才更值得懷疑啊。” 忽延載有種有口說不清楚的感覺。

“是啊，這北朝為什麼要刺殺自家的皇子呢？”趙鳳隨嘴上說著，心裡卻想著另外的一件事。臨走前，王曦說的那句話“西門街上的香料鋪子” 看樣子他們只發現冰山的一角。

“明顯是要嫁禍給北幽啊，進而離間北幽和大靖”忽延載說的認真，

“ 真的這麼簡單嗎，真的只是嫁禍北幽那麼簡單嗎”。趙鳳隨臉上的疑雲重重。把臉轉向了窗外，心事都掛在了臉上。

忽延載的後背向後面重重的靠了過去，陷入了沉思。

“阿載，你就沒有懷疑過是大靖要刺殺北朝皇子，嫁禍給你們北幽嗎”忽然趙鳳隨的聲音響起

忽延載愕然，他也想過，這也不是沒有可能的事情，如果北幽和 北朝翻臉，那麼坐收漁翁之利的 只有大靖，

如果是真的，那這場嫁禍之局是你設計的嗎，趙鳳隨

把所有的人玩弄至股掌之間的那個人，是你嗎?

“在大靖的都城裡發生這種事情，大靖也無法交代吧”忽延載聲音在昏暗的馬車裡有點冷。這是一不小心可能引發兩國兵禍的大事啊。

趙鳳隨閉目靠在那裡，看不清表情。

“天乾物燥，小心火燭”，街上傳來了‘咚----咚，咚，’三聲打更的聲音。

連著幾天，趙鳳隨本來就沒有睡好，這會兒只覺的睏意難擋。哈欠連連。馬車晃盪的他全身無比的難受。

忽延載重新坐直了身體，猝不及防 的的 他把趙鳳隨的上半身攬了過來 ，朝自已的腿上按了下去。“你休息一下”

不想聽見趙九驚天地泣鬼神的聲音，趙鳳隨扭捏著掙扎起來，“趙九在外面呢”

忽延載右手撐住他的後背抓住他的肩膀，左手橫腰而過，把他右手連著身體一起壓制住。整個一個 環抱住他的姿態。用眼神警告著他，俯身下去，貼在他的耳朵邊重複著他剛才說的那句話“趙九在外面呢”。

果然，此話一出，趙風隨突然認命似的不再掙扎，忽延載輕笑了起來。放鬆了手上的力道，這小子關鍵的時候還是有點用處的。

馬車廂本來就不大，他有失去 了先機，在掙扎下去，不知道趙九會看到更加慘烈的景象。這都是趙鳳隨不願面對的。

他索性動了動了動身子，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姿勢。忽延載的身上也很暖，他的疲憊感又席捲而來，睡意反而褪去了大半，從他這個角度看上去忽延載臉遮在了陰影裡 看的不完全。“阿載，如果你是王曦，你會怎麼選？”

他的聲音很輕還有點沙啞，眼睛卻睜的很大，眼尾都染上了紅色。

忽延載的手掌附上了他的雙眼，遮住了他的視線。“休息吧，不是累 了嗎？到了叫你”。他 不想去想這種假設。說不上來為什麼，他心裡也極度的排斥這種假設。

馬車晃悠著，趙鳳隨被忽延載的鉗住的手往上縮了縮，找到他的手，反手覆上去和忽延載的手掌交疊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