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了”
趙鳳隨揉了揉眼睛,天寒凍骨。他搖頭,示意他上車。
忽延載扶住車廂,抬腿,一步跨了上去,轉身向趙鳳隨伸出了手掌。
趙鳳隨明顯的愣了一下,盯著面前那骨節分明的手指。
見他愣神之際,“上來啊,怎麼還愣住了”
被話語打斷了思緒。趙鳳隨的手搭上了十個去,就被忽延載反手抓住。興許是穿的少,有在外面站的很久的緣故,忽延載的手只有點點的暖意。
趙鳳隨下意識的用勁,把手握的更緊,這樣是不是就溫暖一點。
他借力登了上去,撩開簾子。就看趙九正靠在那裡,歪著頭,擁著手爐子,睡的正香。
忽延載忽然覺有些好笑,這小侍衛這般模樣,這天下也是這獨一份了。
“趙王爺,你家還缺侍衛嗎”
趙鳳隨沒有接話。彎腰輕輕的拍了拍了
“趙九,我們的要走了”
趙九睜開朦朧的雙眼,正好就看見眼前交疊一起的雙手,緊挨著衣物紋飾截然不同。
連手的膚都是截然的不一樣,他疑心自已看錯了,又揉了揉眼睛。接著發出疑問,果然,自已一下沒看住,又讓這個狂徒上手了。他全身戒備“你牽著我家王爺的手幹什麼”
他是對著眼前的人有了改觀,那也是一時的,更不代表他就可以染指他家王爺的手。
趙鳳隨甩手似的甩開,把自已的手收到了身後 ,“那個手太冷了,我暖和暖和”
忽延載突然被甩開的手,溫度一下子就降了下來,他不自在張開五指,又收攏彎曲起來,像是回味著什麼。
趙九看著自已懷中暖哄哄的火爐子。心中的愧疚感陡升。他撇撇嘴,把暖爐塞進了趙鳳隨的手裡。
忿忿不平的看了一眼忽延載,出去駕馬車。
空氣又安靜了下來,這馬車裡的溫度,讓忽延載的身體開始發熱起來。
趙鳳隨坐下後,就直接閉上了眼睛,看似在養神,其實內心像是打鼓似的,跳動的厲害。
剛剛是是他不想放開手,是留戀那手上的低涼的溫度。連著他手上粗糙的指腹都讓他覺得無比的留戀。
見他閉著眼睛,忽延載的目光變的肆意起來,認識了那麼久,他腦海中有無數種他不同的面孔,驚懼的,欣喜的,痛苦的,熱烈的,冷淡的。是那樣的鮮活。
此刻他腦中卻只有一個想法,能一輩子讓他這樣看著。哪怕讓他付出任何的代價,他也甘願。
“你冷嗎?要不這個給你暖暖”他突然想起什麼, 剛剛的手那麼的冷。
“你試試,不冷”
馬車內。本就是不是很寬敞,忽延載伸長的手貼上了趙鳳隨的臉頰。
貼上來的手背很輕很輕,比剛才的手溫也高了不少。
馬車裡溫度陡然升高,那只是一個極小的觸碰,趙鳳隨知道有什麼是徹底的不一樣的了
以前 ,不管是情慾控制下有意無意的撩撥試探,還是意亂情迷之下親吻,他都有著清醒下的克已復禮。
忽延載的手伸過來時候,臉卻沒有轉過來看著他。
也正是這個沒有轉過來的臉,讓趙鳳隨的內心像是細小的水泡在不斷的沸騰。
這個輕輕的觸碰卻讓自已徹底的看清了自已。自已的反應那麼的強烈,讓他有一種不顧一切的衝動。
可最終
“你還是暖暖吧,你手冷”趙鳳隨一股腦的把手爐往他懷裡塞 ,不管他現在是冷還是不冷。
月光冷冷的照了進來,趙鳳隨白皙的來臉上還有暖暖的紅色,忽延載輕笑出聲,把他手推了回去“我不冷,真的”
“你笑什麼”趙鳳隨用手肘拄一下他。
“我沒笑什麼?”忽延載彎起的嘴角卻更深了,就是高興。
趙鳳隨的嘴角也不受控的彎了起來。“剛我去見王曦了”
忽延載眼中閃過意思 驚訝,但細細的想來,那風月樓的二樓跳下來,並不足以致死。
既然王曦 沒有死,那麼這王宰為什麼又要給他舉辦葬禮呢。
剛剛王大人把趙鳳隨單獨留下來, 有些事情,他始終是個外人,他知道的。
“王曦說了什麼?”剛在王府的時候,那些話,他也只不過是為了攻破歐陽月的心理防線。也不過是他的猜測,
他明白,歐陽月或許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棋子,找不出幕後的主謀北幽就有一天的嫌疑。
“他不願多說什麼”趙鳳隨雙手覆上了他整整個的面部,用力揉搓了一把。
王曦剛剛的面容浮了上來。
他和王曦推門進去的時候,看見的就是他靠在床榻上,臉色煞白,雙腿上裹著厚厚的白布。盯著窗外的眼睛像是枯井無波。
“曦兒,”王宰坐了他的床榻邊
王曦聽到了聲音,他轉過頭來 ,眼睛裡有 了一絲的活氣。
他的整個神情都變的焦急和茫然“父親,他來了是不是”他已經從僕人的口中知道了前院的事情。他葬禮的事情,
王宰深深的嘆了口氣,語氣中有著無盡的悔意和愧疚,“他是司馬月,為什麼不告訴我”
聞言,王曦的整個身體都塌了下去。在父親的語氣和表情中依然明白了什麼“父親,他人呢?”
王宰沒有回答,王曦卻什麼都明白了。他的身體像是斷了脊樑骨的徹底的滑落下去,深深的閉上了雙眼,臉上是一種疲倦到了極點的厭世色。
這一刻他在王曦身上看見了深深的絕望,這場虛假的葬禮,王宰就是奔著要歐陽月的命去的。
“王公子,”趙鳳隨的聲音很輕,此刻,看見王曦的臉,趙鳳隨心裡像是堵著一團東西。
要查他王曦和歐陽月的交往,也並非是難事。兩年前的歐陽月的來到都城,進了書院,只是追查下去,卻知道了一些鮮為人知秘事。
“你早就知道他是司馬言?也知道他恨你父親入骨”
“你知道他給你的香包 裡,有迷惑心智的藥草,”
“你也知道,他對你用了,用了北朝的離魂草。” 趙鳳隨突然不想再問下去了,有一種深深無力感纏繞著他。
“你也知道他和北朝有牽連?”
過了良久,
“知道,我都知道,”王曦的聲音很弱,很弱。
相處了那麼久,他再愚鈍,也能發現一些蛛絲馬跡的。
更何況他一點也不愚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