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清瞳孔注視著某個虛無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淺的幾乎要看不到的弧度,半睜著的眼睛裡有著某種不可言說的詭譎雲湧。
“等。”
聞言亞恪愣了一下,心底湧起了一個不可置信的推測,“難道...”
亞清將潔白如玉的食指輕輕放在自已的嘴唇上,“噓。”
隨即亞清便從座椅上緩緩起身往宮殿外走去,亞恪見狀也跟著起身要來相送,卻見亞清抬了抬手,示意他不必了。
“那麼恭送大長老了。”
亞清一步一步慢慢往外走去,走出宮殿到了普通子民生活的區域,路上遇到的息蚌子民都對著他熱情問好,一路上絡繹不絕的招呼聲就沒停過,他笑著回應著每一個像自已雀躍問好的人,手上還被一個才堪堪到自已膝蓋像胖乎乎雪白珍珠的小孩子塞了一支不知名的粉藍色珊瑚,那孩子口齒不清的說道:“送,送給你,漂亮的,大長老,給。”
隨即就被趕來的家中長輩在有些不安中帶著歉意的抱走了,不明所以有些慌張的小孩子委屈的抿緊了嘴,亞清蒼老的面容上有一雙清亮溫柔的眼眸,他溫柔的望著那個孩子,安撫道:“很漂亮,謝謝你。”
聞言正委屈著要哭不哭的小孩,可愛的小臉上才小雨轉晴天,她對著亞清甜甜一笑,口中發出清脆如銀鈴般的悅耳笑聲。
告別一路上的族民他順著道路一直走著,亞清很快便來到了自已的住處,息蚌族最邊緣一個毫不起眼的小房子,周圍一戶人家都沒有,就他一個房子孤零零的在那兒,遠遠望去屋頂是一個巨大的貝殼,周圍的牆體是用一些堅固的礁石打磨砌成,他將手放在自已設定在屋前的法陣,手中一道白光一閃而過,法陣波動著發出微光,緊接著咔嚓一聲,門便向裡開了。
亞清輕輕的推開房門,走進自已簡陋的房間,他幾乎大部分時間都在閉關,所謂的住處也不過是一個落腳的地方,很久都不見得回來一次,桌子上已經微微積累了一層漂浮物,環視了房間一圈,亞清走到自已的房間最裡面的巨型貝殼大床旁,他翻身躺了上去,從自已的空間戒指裡拿出一顆暗紫色的珍珠,將它放置在那個巨大貝殼中心的凹陷上。
原本灰暗無光的暗紫色珍珠發出了陣陣光芒,張開的貝殼大床開始閉合,暗紫色的法陣順著貝殼的紋路延伸至地下,而貝殼下面的平地猛地像兩邊裂開,帶著亞清瞬間掉進了深不見底的黑洞中。
任誰也想不到,息蚌族的大長老亞清居然在自已的房間內打通了一個能夠直接到達地下城的通道!
很快一陣顛簸後,亞清到達了地下城,隨著貝殼開啟,他直接閃身到了地下長廊,蒼老的面容也在他瞬身到了目的地的那一刻,變成了他原本飄逸俊朗的樣子...
披著的純白頭絲在微微波動,眉下是那雙不染塵世清澈的眼眸,一席白衣猶如與世隔絕的畫中仙,清冷如同冷泠泉水,但那雙淺白色的眼眸裡帶著悲世憫人,卻不會讓人覺得疏遠遙不可及。
他直直的來到地下長廊的盡頭,那裡有一片隔絕了海水的地方,那裡有著來自大陸的土壤,不應該大面積存在海底的空氣,還種滿了一種來自大陸的花朵——桑憂花。
最神奇的是,這兒完美的復刻了大陸的氣候,花園中有四處飛翔著的小鳥,翩翩起舞的蝴蝶,空氣居然是流通的,偶爾掀起的微風吹的那一整片一整片天藍色的桑憂花搖頭晃腦的,甚至連天空上都有著悠閒的雲朵,天藍色綿延無盡的花朵一直到那一望無際空間的盡頭。
看著眼前這片被用靈力隔絕海水而開闢出來的空間,從外面窺探去只能看著一道靈力屏障,模糊的水牆泛著漣漪,裡面什麼也看不見,一旦試圖進入,便會被那強大的靈力撕成碎片,但亞清知道,裡面的那人已經察覺到了自已的前來,抬腳緩緩走向那泛著漣漪的屏障,沒有任何阻礙暢通無阻的走了進去。
亞清望著那枕著手閉眼躺在那一大片桑憂花中心的黑衣男子,面板親身感受著與海底完全不同的環境,相對溫度極低的海底,桑憂花生存的溫和環境,對於習慣低溫的海底生物來說,有些過於悶熱了。
“無論來多少次,滿是空氣的環境,依然讓我有些不舒服啊。”,走到黑衣男子身旁,俯身輕輕的撫摸了一下盛開著的桑憂花,亞清淡淡的說道。
閉眼假寐著的黑衣男子卻並沒搭話,平穩的呼吸似乎還在沉睡。
望著天空慢慢流動著的白雲,亞清淺淺的勾唇,似在懷念著什麼,輕聲感嘆著:“塔婷娜大概會很喜歡這種軟乎乎的東西,畢竟以前她就特別偏愛這些大陸上的事物。”
黑衣男子睫毛輕顫,張開了雙眼,不含任何雜質的金色瞳仁往自已身旁微微移動,嘴中發出清朗的聲音,語氣中卻帶著微微不解,“你今天來找我,是為了突然緬懷一下自已逝去的愛情?”
一聲輕笑從亞清胸腔發出,他抬著頭望著藍色的天空,已經天空中那顆還是出自自已手的,發著光同時散發溫度用來代替太陽的息珠,雖然在笑著,但眼中的悲傷似乎快要溢位來了。
“沒,只是有感而發罷了。”,掩藏自已難得外露的情緒,亞清低頭望向那雙象徵著純粹強大的金色眼眸,“塞爾修斯,有一名從大陸來的偷渡者,殺了莫提加爾。”
塞爾修斯從滿是桑憂花的地上撐起上半身,坐在地上大大的伸了個懶腰,活動著自已有些僵硬的脖子,眼中帶著幸災樂禍的說道:“喲,這不為民除害嘛,好事啊好事啊。”
亞清淡淡的掃了事不關已,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某人,嗤笑了一聲,“現在莫提加蒂正在滿生靈之海的追殺她,之前他來找過我,用回溯查出了真相,我告訴他我沒法去追蹤那個女人,但我騙了他。”
雙腿盤膝而坐,一隻手撐著自已的臉,對這個訊息並不是很感興趣的塞爾修斯敷衍的點了點頭,一邊從地上揪起一朵桑憂花,連著下面的枝幹一起掐斷,用嘴銜住,金色的瞳孔裡滿是無聊。
不去關注他的小動作,亞清用嚴肅的語氣接著說道:“因為我追蹤到她的蹤跡,在人魚宮殿裡面。”
啪的,塞爾修斯銜在嘴上的藍色小花掉在了地上,不可置信佈滿了他整個面龐,“你說什麼...”,話語中摻雜著震驚懷疑,還有連自已都察覺不到的痛苦。
亞清:“是啊,我們進不去的人魚宮殿,她進去了。”,微風吹過他雪白的髮絲,在空中輕輕飛舞,“很快莫提加蒂就會找遍整個海底,屆時便會意識到她只可能藏在兩個地方,一,地下城,二,人魚宮殿。”
“並且從息珠留下的影像來看,那人的實力打不過莫提加蒂,一旦被發現是在人魚宮殿,那麼那位鮫人皇,一定會親自前來。”
將被風吹亂的髮絲挽到耳後,亞清淡漠的望了一眼這裡的景象,“你不想知道當年的真相,以及人魚宮殿封閉的原因嗎?”
說完,亞清便不再逗留,不再留戀漠然的轉身往外走去,獨留塞爾修斯一人在這無垠的空間內沉思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