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渾濁的眼睛盯著古晶看了一會兒,隨後白了古晶一眼。
“小夥子,老頭我雖然眼睛快瞎了,但是心還沒瞎。”
“你要扮莊稼漢,你得把手上弄些老繭,面板用沙泥搓一搓,就你這細皮嫩肉,能是幹活的人?”
老人這一番話,讓古晶心神一震。
要說古晶沒離開雲水閣時,他時常下山,耕地什麼的都是小意思。
但自從古晶凝鍊木靈本源後,不管怎麼幹活,這木靈本源一直在滋潤身體,老繭根本沒有長出來的機會。
“對了,小夥子,你要裝做莊稼漢,先把脖子上的物品藏好,不然啊,別人一眼就能看出來!”
老人指了指古晶脖子上的物品,令古晶害怕的後退了幾步。
古晶脖子上掛著一顆珠子,如同珍珠,這也是古晶記事以來就在的東西。
小時候,古晶也問過木老頭,顆珠子的來歷,結果,木老頭也不知道。
就這麼,古晶一直戴著珠子,連洗澡都戴著,這可能是他這一世找尋親人的唯一物品。
“老人家,你還沒有告訴我們,這平風鎮發生了什麼事,這修葺的房屋又是怎麼回事?”
古晶有些警惕,運用元神之力,查探了老人的身體。
一番查探,古晶只覺老人經脈衰敗,血氣流失,真就是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沒有一點靈力。
之前老人所說的話,應當是這輩子見得多了,隨意所說。
“嗐,還能如何,不就是背面山上,九霞山沒了,這才讓鎮中青壯年離開!”
“至於鎮上的房屋,都是修士打鬥間弄壞,為了不欠我們,是哪些打贏的人幫我修葺的房屋!”
老人說著,回頭看了看身後的房子,最後卻搖了搖頭。
這房子修葺得再好,他一個快要入土的老頭又能享受多久?
“因為九霞山覆滅,鎮上沒了來往修士,這山林間的妖獸時常下山。”
“這一年多時間,已經發生十多起妖獸傷人事件,鎮中青壯年紛紛離開,只剩些年老體弱的老頭、老婆子咯!”
老人說完,抬頭看了看太陽,隨後起身弓著背,搓著手向鎮子中心走去。
也許,老人知道,留下來的人,不久就會淪為妖獸食物,但老人還是想去看看鎮子。
“唉,這就是生活,為了生存,青壯年放棄了平風鎮,選擇離開這裡。”
“老人為了不拖累兒女,選擇留下,守著他們生活了一輩子,守著他們祖輩生活的地方。”
說到這裡,古晶心裡有些難受,這就好比前世的留守老人,每日在村頭一坐就是半天,看著他們生活一輩子的一畝三分地。
“有幾頭妖獸下山,炎某去處理一下!”
後邊,炎山皺了皺眉,一股若有若無的妖獸氣息傳來,這讓他怎能放任不管。
雖說炎山也是妖,但畢竟不是濫殺之妖。
而且,炎山如果將濫殺之妖收拾了,一直做下去,沒準還能積累不少陰德。
“炎山,收拾完了,九霞山山腳集合!”
古晶說完,向鎮子中心走去,他元神之力外放,在那感覺到不少氣息。
……
鎮外,二十多頭灰狼衝出樹林,每一頭灰狼都堪比牛犢。
灰狼眼睛閃爍著綠光,每一頭的修為都在聚海境。
而且,這群灰狼似乎有組織有紀律,漸漸分開,圍繞著平風鎮,將其包圍。
如果今天不是古晶一行人來到這裡,只怕夜間一到,鎮上殘留的老人,沒有一人能逃脫。
“他奶奶的,一群垃圾,就算開了靈智,也是些嗜血妖獸。”
“今天,炎某就將你們全部弄死,讓你們清楚,妖獸修煉,造孽就要拿命來抵!”
當炎山走出平風鎮,看著分開的灰狼,眼中殺氣騰騰。
“鏘...”
隨後,炎山拿出火焰槍,這一次動了真怒,他要把這群狼崽子絕戶。
“咔嚓...咔嚓...砰!”
炎山手中長槍揮舞,灰狼沾之即死,碰之則滅,簡直如殺雞一樣。
短短不過片刻,鎮外除了灰狼的屍體,就只有一地的鮮血。
然而,炎山元神之力外放,不由再次皺眉。
平風鎮四面環山,山林茂密,其中不乏有妖獸氣息。
雖說這次有炎山擋住灰狼,保不齊明日又有其它妖獸前來獵食。
“炎某當年渡劫,害了東海千餘漁民性命,從今天開始,我就以此贖罪!”
炎山說完,收起火焰槍,手指在掌心一劃,鮮血瞬間湧出。
隨後,炎山握拳,圍繞山林邊緣,將血滴在地上。
當炎山將血液滴下,那若有若無的蛟龍氣息滲透地下,林間靠的近的妖獸,被這股氣息嚇得屁滾尿流。
雖說炎山只有凝元境,卻是貨真價實的蛟龍,山林中也有隱藏的高階妖獸,卻沒妖懷疑炎山的身份。
畢竟,蛟龍氣息不假,能成為蛟龍的妖靈,修為境界自是不用說。
……
話分兩頭。
平風鎮中心,這裡聚集了十幾個老人。
他們一個個坐在青石上,嗮著太陽,有說有笑,根本不擔心妖獸來襲。
“上次妖獸來襲,於二麻子被一頭黑傢伙叼走,老頭子恨不得上去跟那妖獸拼命!”
“拉倒吧!你王大力一輩子軟弱,活了七十來年,哪有一天硬過?”
“周老二,你這老東西有臉說我,上次妖獸來襲,你拿著鐵鍬,硬是不敢下手。”
“我王大力怎麼了?說老子沒硬過,我家三個兒子怎麼來的?”
“王大力別吹牛,你要是硬氣,為啥成家以來,整日被你家那口子欺負,看看你那招風耳,不是被你家老婆子給擰的?”
“咦?陳老大,你從哪找來的年輕人?難不成你還想著耕種?”
鎮子中心,當古晶跟著陳老頭到來,引得曬太陽的眾多老頭圍觀。
“於二麻子,這幾位是從外面來的,他們可不會幫我們一幫老頭子耕種。”
“況且,我們鎮子今年糧食收成不錯,家中沒了青壯年,就今年的糧食,就老兩口吃,能吃一兩年。”
青石臺階,古晶看著一群肆意閒聊的老頭,臉上掛著笑意。
前世,古晶身為農業工作者,經常與這些可愛老頭混在一起。
不僅可以學到人生道理,還能學下棋,學太極,沒事與老頭們一起看看書,倒是樂趣無窮。
然而,古晶元神之力一掃,發現這些老頭,身體或多或少都有異常。
“這位老人家,我看你面色發黃,似乎身體有些問題,不如讓小子給你看看如何?”
“看什麼看,我都七十多了,沒有多少日子可活,不看不看。”
“那怎麼行,老人家你想想,七十歲才多大,人生自古誰無死,但早死晚死,與病死,自然死卻是不同。”
“嗯?這又是什麼說法?”
古晶一說,場中老頭都看了過來。
他們都是見過生死的人,古晶說的早死晚死、病死、自然死,讓他們產生了興趣。
“吶吶,各位老人家想想,人活到古稀之年,已然見慣了生死。”
“但是到了這個年齡,我們的選擇就變少了,將身體養好,最後一段路,走的開開心心,在睡夢中死亡,嘴角含笑,這難道不是一件好事?”
“反之,如果最後一段路,走得痛苦,臨行之時,更是痛入骨髓,這又何嘗不是一種折磨?”
十幾個老頭一聽,臉色瞬間變了樣。
前些年,那些上了年齡,病入膏肓的老頭、老婆子,每一個都被折磨得不成人形,走的時候確實痛苦。
那些沒有病痛,安詳睡了一覺,直到第二天,安靜的離開,嘴角確實帶著笑意。
“小哥小哥,快給老頭看看,老頭我這兩天吃不下飯,是不是生病了?”
“咦?這位老人家,你身體沒什麼事,就是前幾天可能吃得太多,這段時間消化不好,所以吃不下飯!”
“吃得多了?”
“不應該啊!雖然吃得多,但老頭一天到晚在鎮子逛,這點吃食,還能不消化?”
“我要是不多吃點,等我死了,今年收穫滿滿的糧食,不是便宜這群老東西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