戊謨總領已經非常肯定地推斷,牧良實屬人中龍鳳,要麼結交成利益共同體,要麼扼殺在搖籃之中,決不能取懷柔之道,否則後患無窮。
狐面花盜是戊謨的機會,卻是牧良的隱患。
戊謨總領的想法與做法,牧良並不清楚緣由,但他有自己的原則與做事方式,儘量努力消除隱患,就是目前他最大的額外動機。
他一個學生,不好公開出面打探訊息,免得引起無端的猜疑。
壬山叔,就是牧良專門打探府衙捕房資訊的中介。
花費不少代價,助其搞好與捕總、捕頭關係,透過經常性地吃請,瞭解最新的案件資訊,掌握第一手資料。
透過壬山叔在酒桌上套情報,該不該說的,酒後多少會透露一點,一般都比較真實。
發現端倪,隨時可以用備好的策略應對。
癸府令、刑堂主事那裡,逢年過節登門拜訪,階段性瞭解更深層次的幕後資訊,形成雙保險渠道。
因此,海角州撫捉拿狐面花盜的海捕通緝令,壬山叔只打探到了表面原因,他則從癸府令的暗示裡,得悉了幕後慫恿者,正是戊謨總領。
他不太明白,這位看似平易近人的草根總領,既然對自己懷有善意,為何還要調查自己的案卷,甚至插手官府的職責,透過直管將軍撬動海角州撫出面抓人。
如果僅僅是為了破案需要,完全可以說服癸府令公事公辦,搞兩面三刀又是何意?
難道不怕自己得悉內情,對他產生隔閡,甚至懷恨在心?
他畢竟閱歷尚淺經驗有限,哪裡猜測得出戊謨的矛盾心態,就是要他做出抉擇,要麼說出實情與他捆綁在一起,要麼等待某一天與狐面花盜對簿公堂。
面對未來不確定的巨大隱患,尋求自保未嘗不可,一旦刻意為之過分逾越,便只剩下敵友之分了。
只是,令牧良更想不到的是,他與子書銀月的資訊資料,因為血脈天賦驅虎逐豹,因為實力超群獵殺雙象,因為貌似妖族嫌疑難明,已經在海角州撫進入修煉者檔案,備份資料正在送往皇城的路上,這是雙方都沒想到的後續結果。
牧良是因為不清楚癸家皇朝的內部規矩,戊謨總領則是刻意疏忽了這一關鍵,在明哲保身上下足了籌碼。
……
日子總會要過的,並不因世間萬事而改變。
時間來到“牧子星球”紀年曆2639年的2月,按照太陽系的計時,正好是牧良7歲生日月份。
放學當晚,牧良請居住小院的所有人,還有5名留宿的壬家村民,一起去府城大酒樓享受一頓美餐。
金角烈酒喝得幾位村民東倒西歪,大呼牧良豪爽夠義氣,甚至拍拍其肩膀稱兄道弟,一副少年叔侄當弟兄的神態。
“阿文老弟,你太客氣了,對俺們村太好了,製作的弓弩那叫一個棒,嚇得那些猛虎角獅不敢靠近,哈哈!”
“是啊,村民們吃肉不用愁了,更不用擔心丟掉性命,多虧了阿文老弟。”
“小心隔牆有耳,村長嚴令禁止外傳,誰洩露了秘密是要沉海餵魚的!”
“阿文兄弟是俺們村的福星,第一次請……吃飯就喝這麼好的……金角烈,酒,我太高興了,桌子上都是自己人,自己人,怕個鳥蛋!”
“你想沉海餵魚,還是想腦袋搬家!”
“林哥,俺知錯了,不敢亂說,不敢亂說。”
“阿文老弟的情,就是全村的身家性命,下回再亂嚼舌頭,我一定向村長揭發你。”
“阿文老弟,你這酒都喝多了,大家很開心,吃完飯回小院睡覺得了。”
席間,眾人一陣鬧騰。
牧良看出來了,村民對弓弩的事情,口風還算較嚴,短期內應該傳不出去。
村民祝福他生日快樂,有人問起他的年齡,牧良自稱剛滿14歲,直接翻倍示人。
搞得壬海鬱悶不已,總覺他在撒謊。
沒過幾天,海角府城上繳貢稅的事情有了結果。
海角州撫對海角府城的表現表示滿意,按照最高比例,撥付了回款。
戊謨總領在城防營中帳,召見了牧良。
十分熱情地讚揚一番,希望新的一年,能夠繼續協助海角府開展圍獵行動,得到肯定答案後非常欣慰,讓親衛交給他一張10金幣的金票,說是按最高賞格定的標準。
牧良表面不動聲色,誠懇地謝過總領大人的關愛,表達了自己願意為海角府城效力的態度。
正準備告辭,卻被單獨留下談話。
戊謨總領屏退左右,與牧良閒聊一陣,隨意地問起了他獵獲水箭蛇的經過,還有壬家村學堂老先生,被修士下毒手的原委。
牧良都按照事前思考好的內容,照本宣科地講解了一遍,除了老先生寒毒之事據實答覆,其餘全部為故事情節。
在這個世界,他已經將撒謊,當成了一種修煉心智的手段。
說起來頭頭是道,毫無半點生澀之感。言語盡是誇誇其談,神態表現得年少輕狂,胸無城府志得意滿。
戊謨總領認真觀察對方的表情,仔細聽完全部過程,沒有獲得更多有價值的隱密後,又扯上了傳遍府城的三件案子。
同樣,只是得到與案卷類似的答案。
幾番暗示,見牧良沒表示任何想要巴結討好、拜師學藝、願受差遣之類的歸附之言,又不好主動提及,以為對方年少不諳世事,暫時擱下此事,待後再說。
牧良表面看似年少無知毫無保留,實則內心緊張得很,生怕對方提出收徒之事,處境就真的非常微妙了。
認下必將成為羈絆,不認後果難以預料,推脫不是長久之計,最終只能退讓離開這裡。
親眼目睹了正副總領神奇威能,他承認以自己目前的表面實力,單打獨鬥根本不是一合之將。
唯一優勢,就是乘其不備,動用精神異能幹掉對方。
這個把握雖有八成以上,可萬一沒殺死對方,或者有人旁觀,暴露底牌的風險太大,後果難以設想。
這個世界嫉賢妒能的人太多了,稍不留心很可能萬劫不復,再難翻盤。
所以,他想要在這個相對安全的小城,將自己的火系異能,提升到初級修士的水平,外出遊歷時明暗實力結合,才有起碼的保命本錢。
他聽丁水副總領介紹過,“牧子星球”對修士能力的級別劃分,大致分為初級、中級、高階、王級四個等級。
異能強弱,有個直觀的標準:
有效範圍半徑10米以內,屬於初級。
20米以內,屬於中級。
40米以內,屬於高階。
王級標準,為半徑50米以上,殺傷範圍等同地星常規中型導彈的直接打擊面,讓牧良十分忌憚。
關於修煉者的地位,在不同的國度,對應官位享用待遇有所區別。
拿癸家皇朝來說,初級修士只能授銅級軍銜,掌管像海角府城這樣的縣城守備部隊。
比如修士丁水,異能有效範圍半徑8米,在初級中實力中上等,授銅級二星軍銜,職務為副總領;
戊謨異能有效範圍半徑10米左右,在初級中實力上等,授銅級最高三星軍銜,職務為銅三星總領,可合併簡稱總領。
剛剛感悟天地,學會了初步引導之術,卻缺乏攻擊力的入門者,統一歸入鐵級範疇。
像牧良這類人,只會噴出溫度較低的火焰,沒有形成殺傷力,加入軍隊,直接升為鐵一星隊長。
沒有修為的各級軍官,則只稱職務,一般不授軍銜。
修為高低並不是升遷的唯一標準,只有個人武力不會統率兵馬者,照樣只享受待遇無法獲取實權。
無異能者,只要後天能力出眾,統率大軍取得勝利,一樣可以升遷,甚至指揮修士作戰,真正的權力還是以職權為主。
至於中級以上的待遇或職權,丁水副總領也不是很懂,僅說了個大概,無非就是能力越強職權越大而已。
物競天擇,適者生存。
這句至理名言,用在人類的任何地方,似乎都有著亙古未變的魅力。
牧良從戊謨總領的中帳出來,天上正下著小雨。
他還未淋雨,全身已經溼透,天氣並不悶熱,可他卻出了一身冷汗。
今後還是少來的好,這種滋味不好受啊。
他在心裡嘀咕了一句,與門口站崗的親衛招呼了一聲,徑直走出城北營房,以避雨為由逃難般跑了。
營帳中,戊謨總領端坐一張紅木大椅上,手指輕敲紅木高案几,陷入深深的沉思,半晌沒有動一下身子。
兩日後。
海角州撫一名州官,帶了一隊紅衣甲騎蒞臨海角府城。
在癸府令的陪同下,詳細調閱了與牧良有關的案卷,詢問了與案件有關的辦案人員、相關證人、涉案人員等,得出的結論基本雷同。
無錯書吧鑑於壬家村學堂老先生與牧良關聯甚深,這名州官專門跑了一趟壬家村,當面問清其被修士下毒的詳細經過,以及與牧良交往的緣由。
最後,這名州官親自召見了牧良與子書銀月,先是講了一通皇恩浩蕩仁愛天下之類的大道理,接著提出了許多刁鑽的問題,從不同的角度詢問2人的一切過往。
要求問誰就由誰回答,另一人不得插嘴。
兩人幸好事前進行了反覆演練,才沒有說出與案情穿幫的臺詞,又讓牧良提心吊膽了一回。
捱過這一輪調查,接下來便是求證兩人的來歷、老先生被修士下毒的起因,還有想辦法抓獲狐面花盜當面對質。
很快,牧良2人得到通知。
在盜竊案、畏罪自殺案最終結論未定前,最好不要擅離海角府區域,隨時接受官府的訊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