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貴賓,都知道拆盲盒吧?”慘淡的燈光下,主持人眼中帶著空洞,臉上卻光影分明,揚起一個誇張的笑容。
圓臺上有十多二十個比主持人還高個七八十公分的花裡胡哨的禮物盒。
“每位貴賓都有一次選取盲盒的機會,盲盒裡面的就是各位的晚餐,全憑運氣,當然,各位也可以私下交換。”這樣說著,主持人移步到了一個盲盒旁邊輕輕敲了敲,明顯地可以感到盲盒顫了顫,裡面發出了奇怪的聲響。
“同時我們還提供抽血工具。”圍著盲盒轉了一圈,主持人又來到了另一處。
”我們有兩套工具,一套是簡單粗暴的乾溼分離巨型“榨汁機”,一套是一次性抽血裝置,後者各位賓客可以選擇自已進行。”繼續開口,兀地主持人話鋒一轉,臉上帶著不自然的笑意,“接下來,有請偉大的法尼克斯先生,開啟我們的盛宴——”
說完,主持人就開啟了“榨汁機”的開關,在華麗怪誕的圓臺上,他神色未變,以十字讚美的姿勢走上高臺,直挺挺地倒了進去。
血液隨機械葉片轉動染紅了透明的機壁,細碎的肉泥被過濾到了暗處的廢料桶。法尼克斯在場下賓客席掌聲中登上圓臺,話筒聲淹沒在了機械的轟鳴中。
“可惜了,”待機械結束執行,法尼克斯用紅酒杯接了一杯液體抿了一口,“被催眠後他的情緒並沒有什麼太大的起伏,血液味道並不是最好的狀態。”
抬手輕輕拍了下身側的一個盲盒,他聽到裡面的尖叫聲被盒身隔絕蒙上了一層朦朧,“但不推薦大家用‘榨汁機’,連著肉一起榨,肉腥味太重。”
話語剛落,貴賓席就配合地響起鬨笑聲。只有靳洵他們三個嘴角半個畫素點都沒有向上浮動。
封閉空間中,盲盒裡的人類在機械響起後就一直聞著血腥味,又聽著外面如惡魔般的聲音,部分已經有些精神崩潰了。
還好小薛放在房間裡逃過了一劫。盲盒內,混血的青年被綁在椅子上想著。他的眼前一片黑暗,於是便試探性地想踢了踢腿探明空間大小。
輕嘶了一聲,他發現了不對勁。怎麼腿也綁了?
如是想著,外面法尼克斯又發話了。
“那就讓我們遠道而來的東方客人第一個來挑選吧。”感受到部分盲盒內血液的氣息變得更加美味,法尼克斯抬手向靳洵的方向發出邀請。
親愛的靳洵先生,這下該你選擇了。
——
微微偏頭,靳洵並未第一時間作出答覆,只是有節奏地輕敲著桌面,看似十分猶豫地斟酌著。
整個宴廳都安靜下來了,都在等著他的動作。
“我要那個白色盒子的。”視線停駐在法尼克斯身上,靳洵深紅的眸中並無半分興味,只有深不見底的寂靜,如同一處死寂的湖泊。
一處暴風雨前的湖泊。
桌子遮擋處,靳洵擺手示意白鉞去行動。
因為熟悉,他能清楚地鎖定薛嶼的位置。
“是這個嗎?”故意地,法尼克斯將手放到了一個白色絲帶的盲盒上。
“它旁邊那個,白色盒身、米色絲帶的盲盒。”眉頭微蹙有些不耐,靳洵聲音冷了幾分。
就是這種語氣。內心十分興奮,法尼克斯用舌尖頂了頂上顎,抬手迅速扯下了絲帶。
巨大的蝴蝶結隨之散開,盒身也在瞬間解體展開。
慘白的燈光下,混血青年被米色的絲帶綁在了一張椅子上,白襯西褲略帶凌亂。不知什麼時候衣服被灑了幾滴香檳,腹部線條隨呼吸淺淺起伏若隱若現著。白色和紅色的薔薇花花瓣散落在他的身上和盒內,薛嶼半邊身子影在陰影中,面板被勒住的地方微微泛紅,緋靡又破碎。
靳洵坐的是宴廳的1.5樓,從他的視角正好居高臨下,可以看見薛嶼的髮旋。
似乎察覺到了他的視線,明明被薛嶼抬頭望向他的方向,隨他動作落下的,還有頭頂的兩片花瓣和眼部鬆鬆垮垮的絲帶。
叔叔?
漫不經心勾唇,扯到了臉側的傷口卻絲毫未管,薛嶼微微偏頭面不改色。
看著不像是驚恐害怕,說是乖張惡劣還差不多。
視線被隨他動作落到領口處的薔薇花花瓣燙到,靳洵並不是表面上看著的那般平靜,側頭對一旁的白景說著什麼。
“靳洵先生想要怎麼處置您的晚餐?”見兩人都不是自已想象中的情緒,法尼克斯有些掃興,但突然又想到了什麼臉上笑意漸深。
“我自已抽血就行了。”他並不想讓薛嶼暴露在這些血族面前。如果可以,他甚至希望能把他鎖起來。
靳洵清楚地知道他的血液對血族的吸引力有多強,也清楚地知道這個想法不僅是出於對他的保護,更是出於自已的私慾。
“那怎麼行,”法尼克斯玩笑道,“多麻煩您了,我們直接現場抽就行了。”
話還沒說完,他就拿著一次性抽血工具刺進了薛嶼的右臂。
就像下午薛嶼刺他一樣。
“就這?”臉色略帶蒼白,薛·嬉皮笑臉·嶼輕蔑地看向法尼克斯。
但當氣憤的法尼克斯還沒有其他動作時,白景不知什麼時候已經來到圓臺。“請法尼克斯先生將他交給我,剩下的讓我來就行了。”
“你們東方不是有句話叫來者都是客嗎,怎麼好意思讓客人動手呢?”看著血袋中緩緩流動的液體,法尼克斯緩聲道。
“不必了。”眸中淡漠多了幾分,白景抬手製止,臉上仍然帶著得體的微笑。
害怕被他碰到仍然在疼的右臂,法尼克斯閃身躲開,同時感受到了來自某處的血脈威壓。
“多謝。”將薛嶼的血止住並把綁帶解開,白景忍耐著本能對血的渴望輕描淡寫一句將人帶走。
“能走嗎,少爺?”白景已經有兩天沒吸血了,下意識地他不想太靠近薛嶼。
“辛苦了。”接過白景手中的血袋,薛嶼輕聲道,主動和他拉遠了些距離。
“先生讓我先送您回去。”
“計劃順利嗎?”
“放心,少爺。”
“待會兒我有事和叔叔說,就先回叔叔房間吧。”
一回到房間,整個遊輪的燈都滅了。
——
船隻電力控制室內,藉著血族良好的夜視能力,白鉞揉了揉手腕瞥了眼一旁暈倒在地的兩個人類。
今晚所有的血族都在宴廳。
計劃通。
一切都在預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