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抿了抿唇,即使一片黑暗中什麼也看不清,薛放還是能夠感受到他的縱容。
自已死不死無所謂,但他怕影響到周圍至親之人。
“不會有事的。”雖是輕飄飄的一句,但卻彷彿帶著一種神奇的魔力,讓薛放那顆懸著的心瞬間安定下來。
平時是皮了點,但他從小就是哥吹,這也是他對自已十分清醒的認知。
即便明知短短几字並不會有什麼實質性作用,卻實在地將他炸了毛一般的謹慎給順平了。
那是他哥。
漸漸地,在薛嶼一下沒一下的輕拍下,薛放逐漸放鬆了身體,一直輕蹙的眉頭也最終鬆開。
感受到二小子已經放緩的呼吸聲,薛嶼也回到了自已的床上,撥出了一口濁氣。
————
離預計靠岸的時間還有三天多。
“感覺如何?”
第二天一早,薛放剛起來就聽到旁邊人一問。
“還行……”聲音悶悶的,便宜弟弟轉眸看見了薛嶼眼底的青黑。
有些心虛。
自已最後是睡過去了,但好像當哥哥的睡得似乎並不是很好。
昨晚上他睡了後,薛嶼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糾結萬分,最終可能只睡了一個小時不到。
“你還好吧?”嚥了咽口水,薛放下意識問道,卻感到額間一陣清涼。
“你手怎麼這麼冰?”二小子驚訝,整個人清醒了一瞬。
“是你在發熱。”
……
“我剛悶被子裡的,緩一緩就涼了。”嘴上狡辯著,薛放卻意識到嗓子眼像刀割了一樣疼。
完了,這下真完了。
薛嶼坐在床對面,靜靜看著他眼中的情緒逐漸被臥槽佔為主要,默不作聲地給他倒了杯水。
“先潤潤嗓子。”
眼神帶上心虛,一杯水喝完後薛放嗓子好了一些。
靜坐看書二十來分鐘後,他不信邪繼續道:“你再摸摸?”
“……燙了。”
“……”不是哥們?
*
“現在你有兩個選擇。”單手撐住床微微後仰,薛嶼敲了敲手機螢幕發出清響,“要麼待會兒等白管家半上午來的時候給他說,準備初擁。”
“還有呢?”種族是一定要變的嗎?即使平時喊著不做人了,薛放還是比較喜歡做人的。
“要麼就信我。”說著薛嶼打了個響指,手中出現了一個東西。
“什麼?仙丹啊?”腦子嗡嗡地,薛放有些看不清,只知道那好像是一粒黑的、球體的、小粒的東西。
“就說信不信吧?”得,還能開玩笑,說明精神狀態還算不錯。淺淺吸了一口氣,薛嶼眸色暗了暗,沒正面回答。
毫不懷疑地,薛放直接拿過了小藥粒往嘴裡一扔。
“好苦。”一邊吐槽,薛放一邊嚼嚼嚼。
“良藥苦口。”
“它甚至又苦又辣,是不是變質了啊。”薛放一臉痛苦面具。
這玩意兒後勁賊大。
“我可以再喝瓶AD鈣嗎?”二小子現在是看開了。
“你……”雖然太陽穴突了突,薛嶼還是沉著氣給他在旁邊撈了一瓶。
“哥你是超人。”
“這兩天,想吃點什麼就儘早吃,多吃點。”神色微斂,薛嶼裝作一副沉重的樣子。
“不是,啊?”
“逗你的。”
“神金。”
“上一句你還在說我是超人。”
被這麼一糊弄,房間的氣氛一下子輕鬆了不少。
明顯地,兩人都閉口不提如果藥丸無效的結果,完完全全把擺在面前的事物美化包裝,裹上了看似甜膩美味的糖霜。
但藥丸是不可能無效的。
這解毒丹是自已之前在扶桑樹那個位面沒事煉的,猜到後面會用上。
一般情況下他是不會做出對自已以外的影響世界平衡的事情。
但昨晚翻來覆去想著,自已就算不出手靳洵也會讓人初擁。
結果都一樣,薛放都不可能真正死去,所以世界意識也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況且明顯這小子還是更習慣人類。
——
“你再睡一覺休息一下吧,吃的給你放邊上了。”食指抵了抵薛放的額間,看著他明顯睏倦無神的樣子薛嶼輕笑了一聲。
“那你呢?”
“我出去一趟,留了些藥在那邊桌子上,感覺不舒服就吃。”
“嗯嗯好的……等下,你要出去!?”薛放現在要不是身體虛弱差點直接給他來個鯉魚打挺,旋即一個動作拉住他的手,“你真要當超人?”
“不會有事的,”淡淡撇下便宜弟弟的手,薛嶼揉了把他的捲毛,神色輕描淡寫隨意至極,“我倒想讓病毒認識一下誰才是這具身體真正的主人。”
“活爹……”話還沒說完,薛放突然感到兩眼一黑,暈了過去。
“年輕真好,倒頭就睡。”收回藏在指間的銀針,哼著不知名小曲,薛嶼信步離開房間。
自已也有幾天沒見著叔叔了。
————
忽略了自已房門上的黑手印和走廊牆上不知道是什麼的黑色濺射狀痕跡,薛嶼先去了趟安排譚霍他們住的房間。
事辦完後,已經中午,他心情不錯地敲了敲靳洵房間的門。
叔叔~
“叩叩”兩聲沒反應,男人面帶微笑再敲了兩下。
規律性的敲門聲並沒有引來房間內的任何動靜。
再敲下去大機率會引來周圍房間的關注。
“白團子。”靈魂海里看宮鬥劇的白團子莫名被踹了一腳,剛想爆粗口的時候就瞥見了薛嶼核善的神色。
“又咋了?”白團子“儘量”讓自已聲音聽起來不那麼陰陽怪氣。
“看看房間裡面情況。”
“哦。”電子貓不僅陰陽怪氣還怨氣十足,但還是老老實實地掃描了一遍,“現在裡面空的,沒人。”
“痕跡推算。”下意識地,薛嶼摩挲了幾下指腹,眸中情緒明晦閃爍。
“好嘞。”不過幾秒,白團子把經過屋內外痕跡推算的3D動態模型投影在了靈魂海中。
“法尼克斯邀請他聚一聚?”薛嶼看著靈魂海中復原的場景笑出聲。
“嗯……”
“座標給我,還有,把遊輪的3D樓層地圖給我。”
“血族區只有一個入口,且有血族把守。”看著他逐漸加快的步伐,白團子提醒道。
“怕什麼,抓到了就把你扔出去。”
“你!”
*
血族區的檯球廳內。
偌大的內廳只有兩人,明顯是遣散了周圍侍從,似乎是想要來一場交心(?)的檯球。
“船上許多人類都感染Y型病毒了。”法尼克斯隨意開口,視線駐留在了檯球桌旁的靳洵身上。
船是他主動撞的,乾淨的血源也所剩無幾,一切都在他計劃中進行。
所以,現在要麼是吸靳洵那邊人類的血,要麼就是血族之間的互食。
互食……
猩紅的眸色似有流光閃過,法尼克斯的視線從那人被馬甲包裹的腰身移到了他蒼白的脖頸處。
隨打球動作輕輕浮動著的脖頸處。
“你帶他們上游輪的時候就沒想過有這種可能嗎?”
知道他話中的意思,想著對方不明說,靳洵也不明提,即使察覺到了他語氣中的輕蔑也將自已的厭惡掩藏得很好。
受制於人的感覺真的很不好。
空曠的檯球廳內只有兩人球杆交替碰球的聲音。
“我們西方的食物夠自已吃,你們那邊的食物夠嗎?”感受到靳洵的打太極,法尼克斯直接問道。
“食物”?你說的是哪個種族的食物?聽到他的話靳洵扯了扯嘴角,並沒有第一時間回答。
“我沒記錯的話血族可以幾天時間不吸血。”半晌後男人開口,一方面回答了他的問題,一方面也表示出了對已方人類的維護。
你別想動他們。
上位血族的威壓在室內彌散,無聲壓制住了法尼克斯的氣焰。
“但只要有一天不吸血,血族就會虛弱。”你們虛弱了我們這邊可是正好可以互食了哦。
法尼克斯從來就喜歡趁人之危,這艘遊輪上他本來就幾乎是可以為所欲為。
靳洵薄唇輕啟半字還未吐,卻微微頓住了一瞬。
因為他突然切切實實感受到了熟悉的氣息。
“有老鼠溜進來了?”
自然地法尼克斯也感受到了人類的氣息,雖然不知道是誰,也不知道為什麼只有這麼一瞬,但看對面人突然繃緊了一瞬的下顎就知道有趣了。
“今晚,我們誠’邀’靳洵冕下,來共享我們遊輪最後的乾淨血源。”視線鎖定在頭頂通風管道處,法尼克斯唇角微勾,似乎已經看到了裡面的小老鼠驚慌失措的樣子。
同樣的,靳洵也將瞥了一眼那處,瞳中閃過一瞬難以察覺的不解,“我會來的。”
通風管道中,薛嶼神色如常,甚至眸中還隱隱可見戲謔與張揚的興味。
這個破綻是他故意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