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深沉,萬籟俱寂,涼風輕輕拂過山崗曠野,角隅中傳來幽幽的咕鳴聲,使周圍的氣息增添了一絲寒意。
人常言,夜黑風高殺人夜。
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也正是毒蛇蟲鼠出沒的好時機。
在這樣的環境下,一簇詭異的身影走走停停,時而冒出兩人探頭瞭望,又時而整隊遮身前進。
他們行動鬼鬼祟祟,似乎懷揣著不可言喻的心思,但他們並不是在做什麼壞事,而是在害怕著前方存在的不可意料的危險。
“笨蛋。”隊伍中一個留著山羊鬍的男人小聲罵道,他的聲音壓得很低,感覺聲帶都沒有振動,“你踩到我啦。”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被罵的胖子把手舉過頭頂招了招,接連道歉道,“我會注意的了。”
“幹,要死了啊?”另一位貌似領頭的男人呵斥道,他正說著似乎又覺得自已的聲音大了點,然後壓著嗓子說道,“能不能小點聲?想害死大傢伙啊?不對,娘希匹,你們都應該給我閉嘴。”
兩人被領頭男說了一通後,均是難為情的低沉下頭。
不遠處,海浪起伏不定,一波又一波的海水推向沙灘,發出潺潺的聲音。
在溼漉漉的沙灘上,橫七豎八的躺著十幾個人,他們像是睡著了的嬰兒一般,臉上露出無比愜意的神情。
在此時,大地就如同溫柔的母親,召喚著清風輕輕的撫摸著自已的孩子。
不多時,已經有人慢慢甦醒,但仍然是睡意朦朧。
陳厘在醒來後,立馬就站起身來,眼神警惕的觀望起四周。
白澤跟牛叉也隨之睜開雙眼,牛叉隨意打了個哈欠,彷彿是做了場很長很深的夢。
“怎麼這麼冷啊?”牛叉揉揉眼睛,睡眼惺忪的說道,“昨晚又沒蓋被子嗎?”
“牛逼!”白澤似贊非讚的說道。
“你誰啊?”牛叉一臉詫異的看向白澤,“怎麼在我家?”
“你家住海邊啊?”白澤一臉無語的說道,“我看你是被水衝傻了吧?該不會腦子進了水?”
“蛙趣!”牛叉摸了摸地上的沙子,然後轉頭看向周邊,驚聲道,“小白兄弟是你啊?不是,我們怎麼在這呀?”
“你說呢?”白澤無奈道。
“不是說死而復生嗎?”牛叉究根問底的說道,“我們不是從子宮中出生了嗎?畜牲啊,又被騙了。”
牛叉心中仍然有太多的疑問,想要一一問出口,但又不知道從何說起,也不知道誰能回答,只覺得一切都太不可思議了。
最令牛叉意想不到的是,他身上所有的傷口竟然全都不治而愈,彷彿從未被活屍啃咬過一樣。
其他人都醒來得比較慢,大多數人都是在聽到牛叉說的國粹語言後才猛然驚醒,他們先是感到一臉茫然,待逐漸回想起整件事情的經過後,又轉而大呼著蒼天有眼,上天保佑。
眾人在慶幸自已能夠活下來之時,也開始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這裡的大部分人在來到生物課教室之前都是身處內陸腹地,現在突然間躺在了海邊,無論怎麼想,都匪夷所思。
“我去,這什麼地方?”光膀男一臉茫然的說道,“還是國內嗎?”
“馬蛋,整人整上癮了是吧?”耳釘男惡狠狠的罵了一聲,“手機也被收走了,也不知道現在在哪,想打車都沒法打。”
“怎麼這麼多沙子啊?”高挑女用力拍打著沾在衣服上的沙子,她在醒來後,第一時間做的就是收拾好自已的妝容,把散落的頭髮往後撥去,隨後貼近耳釘男身旁嬌聲嬌氣的說道,“楊哥,我們現在怎麼辦啊?”
“還能怎麼辦啊?”耳釘男臉色依舊是不太好看的說道,“趕緊在附近逮個人,借電話報警啊。”
“可是,我們這不就有警察嗎?”圓臉男怯怯地提醒道,“而且在教室中,我們好像還殺了人。”
耳釘男轉過頭來瞪了圓臉男一眼,彷彿是在說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此地不宜久留。”李警官扶著老人家向白澤他們走來,皺著眉頭道,“那些犯罪分子可能還在附近,我們得要趕緊找個安全的地方,想辦法聯絡警方。”
“好。”白澤點點頭,然後就看向軍服男說道,“一起走嗎?”
“沒問題。”軍服男一口答應道。
“我也要跟你們一起走。”眼鏡妹走到白澤面前請求道。
“都一起吧。”李警官聲音沉穩,讓人聽得心安,而後他又朝著眾人喊道,“大家不要單獨行動,等下我們一起走,相互之間也能有個照應。”
對於李警官的提議,有人爽快答應,也有人猶豫不決。
“我也跟你們一起走。”高挑女心中思忖片刻,決定放開挽著耳釘男的手。
“喲喲喲!”牛叉見高挑女居然往自已這邊靠,便調侃道,“棄暗投明了噻?”
“本小姐是遵紀守法的良好公民。”高挑女一臉傲嬌的說道,“怎麼可能跟殺人犯待在一塊?”
“好好好!”牛叉拍手叫好,褒貶不明的說道,“變臉藝術家是吧?”
“你……”高挑女被懟的憋不出話來。
耳釘男對高挑女的見風使舵行為並沒有過多在意,他知道這是人的本能反應,良禽擇木而棲。
他與同行之人對視一眼,眾人心中不約而同地浮起了同樣的念頭,皆是擔憂自已在教室中的罪行會被起訴。若是跟隨李警官一同離開,等待他們的,必將是手銬與囚服。
白澤沒有李警官那麼重的責任感,他才不會去管這些,他現在只想做好自已,過好自已的生活就足夠了。
毫無疑問,本來十幾人的隊伍,自然而然就分成了兩撥人,李警官和白澤這邊聚集了十一個人,耳釘男那邊則是有五個人,冷哼女也加入了耳釘男的隊伍當中。
耳釘男那一組人心虛,沒打招呼就自行離開了。看到他們離去,李警官並沒有上前阻攔,他自知現在僅憑他個人的力量也根本攔不住。
等清點完隊伍人數,準備離開後,白澤這時才發現陳厘並不在其中。
他目光四處探尋著,然後注意到陳厘佇立在沙灘的不遠處,好像在探查著什麼,便走近她跟前問道,“在看什麼呢?”
“我有一種不安的感覺。”陳厘面色擔憂的說道,“我好像來過這裡。”
“是似曾相識嗎?”白澤問道。
“差不多。”陳厘深沉的說道,“一種很奇怪的說不清楚的感覺。”
“可能你以前去過某個地方,正好那地方跟這差不多。”白澤揣測道,說完又話鋒一轉,“想不透的話,暫時就先別想了,這裡很不安全,我們還是先離開吧。”
陳厘像是沒有聽到白澤的話一般,還是沉浸在自已的思緒當中,她發覺自已在睜開眼後,腦海中就多了許多雜亂的記憶。
“陳厘?”白澤見陳厘入了神,輕輕喊了她一聲,並用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啊?”陳厘突然回過神來,見白澤看自已的眼神有些奇怪,便問道,“你喊我有什麼事嗎?”
“沒,沒事。”白澤一怔,這下子自已被陳厘的反應給整不會了,便只好簡潔明瞭的說道,“我們先回去吧,李警官他們等我們很久了。”
“你們兩個怎麼跑這來了?悄悄的在聊什麼呢?”牛叉有些壞笑道,他從人群中走過來,很明顯是特意過來找白澤和陳厘的。
“沒什麼。”白澤淡淡的說道,“你怎麼也過來了?”
“瞧你這話說的。”牛叉說道,“我這不是來找你們倆嗎!”
無錯書吧“對哦。”白澤這才意識到自已多此一問了,便笑道,“我有點明知故問了。”
會上面後,白澤三人並行往回走。海邊夜色清明,皎潔的月光投放下來,把三人的身影拉得很長。
“搞什麼鬼啊?”高挑女望著白澤他們三人的身影,不禁埋怨道,“人家楊哥都走多遠了?我們憑什麼得在這等他們三人,要是有什麼危險怎麼辦啊?”
“你不想等,可以先走的。”軍服男一臉鄙夷道。
“我……哼。”高挑女無法反駁,只好自生悶氣,發出哼的一聲。
隊伍集合後,李警官就領著眾人沿著一條偏僻小道走去。現在軍服男,小白臉以及外國男女都加入了隊伍當中,形成了七男四女的組合。
海邊通向內陸的路並不多,除了沙灘一片地帶有路可走以外,其餘地帶多為山巒。
在月色的照耀下,眾人一路暢通,這邊的路好像經常有人走,並沒有什麼雜草。
不過,令人感到毛骨悚然的是,路上竟然零零散散分佈著不少人的骸骨,有的幹化嚴重,有的還連著腐肉,難道這一片地帶是亂葬崗嗎?
忽然,李警官站住不動,打了個停止手勢,眾人雖是不解,但也都停下了腳步,只見李警官一臉警惕地看著前方不遠處,那裡似乎有什麼東西在晃動。
牛叉見狀,順著李警官的目光看去,隱隱約約看到一群人。
“大家快隱蔽起來。”李警官立馬指揮眾人向一處草叢躲去,眾人不敢懈怠,閃得比兔子還快,畢竟對於先前在教室中的遭遇還都心有餘悸。
在大家都隱蔽起來後,李警官和白澤以及牛叉三人輕聲慢步的往前走去。
起初,他們還以為是耳釘男那幫人,當看清對方的人影后,便打消了這個想法。
對面數著大約有九人,這些人當中有高有矮,有胖有瘦,不像是專業隊伍。
李警官警惕性極強,不敢貿然行動,他連忙招呼白澤跟牛叉躲到一旁,打算自已一個人去打探情況。
牛叉不是不講義氣的人,怎麼可能會苟且偷安,他義無反顧的跟上李警官,李警官無奈,只好讓他跟著。
白澤見狀,也不甘落後。於是,三人又並肩同行。
對面的人好像也發現了李警官等人,他們神色惶恐,立馬找了個地方藏身。
“人呢?”李警官疑惑道,“怎麼一晃神的功夫就不見了?”
“難不成他們打算埋伏我們?”白澤猜測道。
“怕啥?”牛叉握緊拳頭說道,“老子一拳一個,還怕他埋伏?要是給我遇到那個龜兒子就好了,老子正好給么雞報仇。”
說著,牛叉就大步向前走去,他的臉上兇光盡顯,對未知根本就沒有絲毫的畏懼。
“欸,別衝動。”李警官小聲喊道。
沒過多久,一個偏瘦的人影突然從黑暗中走了出來,那人一見到牛叉,立刻笑容可掬的迎了上去:“老大?可算是找到你了!”
牛叉聽到這句話,登時就愣住了,臉上露出無比困惑的神情,就連攥緊的拳頭也變得鬆弛下來。
緊接著,更多的人也跟著走了出來,眾人齊聲喊道:“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