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峰斬殺妖獸,村子中的人遠遠望見,皆是欣喜若狂。他們獻上至純至淨的靈泉水以謝林峰大恩,林峰欣然接受。
這泉水看似普通,水中卻蘊含有濃郁靈氣。林峰心中狂喜,攜帶這得之不易的靈泉水迅速返程,回到洞府後置之一旁,他便對那少年冷冷道:「你隨我來到此地,表明心性尚可,你且回去告知師尊,待七日之後我自去拜見。」
說罷他打出一道法訣,將少年送回浮雲觀。
林峰端詳著這一碗靈泉水,確實至純至淨,毫無雜質。他想起石殿中的那道金光,不禁試了一試,舀出一勺靈泉水,其中插入一道劍氣,只見靈泉頃刻間便將這劍氣吞噬消化殆盡。
他果然沒有看錯,這靈泉堪稱神泉,若能收入到洞府中供自已煉化法器使用,必將大大加快修煉的速度。
事不宜遲,林峰挽起袖子,開始著手搬運靈泉水。只是那村子距此遠隔萬里之遙,如何才能將這滿滿一井泉水帶回洞府,著實令他傷透了腦筋。
他盤膝坐下,凝神靜氣,繞著如何收取靈泉水這個問題想了三日,卻始終無果。最後在考慮是否用須彌法器將此水裝下,驀然間他好像抓住了什麼靈感,卻十分縹緲,無法把握。
他自失一笑,暗歎自已迂腐,既已拜入劍修門下,為何還要總是執著於修仙一道?既然師尊苦心找尋自已入世修行,定有其用意所在,或許修心之性,就與這瞬間的靈感一樣,可遇而不可求。或許,只有像七殺那樣經歷了許多紛擾塵世,方才能夠獲得真正開悟的境界。
也罷,林峰不再執著於如何收取之事,而是獨自飄出洞府,風馳電掣般向浮雲觀而去。
位於觀中的少年聽聞林峰前來,情緒十分激動,竟不顧禮數,拉起林峰便要奔走。
林峰不明所以,又不及詢問,便被少年拖著行了一路。
只見少年或是驅劍直行,或是裹足繞行,一路跌跌撞撞,驚險萬分。到最後,林峰拗不過他,便由他去了。
行了約莫有二個時辰,離浮雲觀已是甚遠。此時已至深夜,少年方緩緩放下腳步,四下裡一片寂靜。林峰看著他氣喘吁吁的模樣,不由道:「如此深夜,我二人孤身至此,所要尋何物?」
少年並未作答,而是死死盯著林峰身後的一處漆黑山洞。驀地,他發出一聲怒吼,聲如破鑼般刺耳,打破山間的死寂。
無錯書吧而那山洞之中,忽然竄出兩隻足有惡狗般大小的妖獸,兩隻妖獸面目猙獰,向這邊猛然撲來。
林峰側身微微一避,拔劍出鞘,在空中劃過一道凌厲的白光,瞬間斬落其中一獸,餘下那一獸見狀,哀鳴一聲,掉頭回鑽入山洞,消失無蹤。
「你怎知此間有妖獸?這種不入流的小妖,又有何用處?」林峰一撩衣袍,緩緩坐下,長劍隨手置於膝上。
少年苦笑一聲,「尊師七殺大能算出你命裡有七殺孤星,殺師父、殺親人、殺愛人、殺友人、殺仇人、殺自身、殺天道,為徒的父親認為如此行將極端,遂教你行道立德,救世扶難,以積累功德、洗刷魔氣。他派我來探望你,又叮囑我觀察你的一言一行。」
「不知我江從風,幾斤幾兩,竟令他如此大費周章,」林峰仰天長嘆。他默然無語,只不再理會一旁跪地不起的少年,獨自罷轉身回了原路。
可是,重回浮雲觀,等待他的,又是另一場風雪。
雪夜逝去,晨光破霜。浮雲觀雖是名不見經傳的小派,卻也有幾分清幽之美。林峰站在山門之外,眼前是一片白雪皚皚,映著萬籟俱寂的山谷禪意。
然而,心中的焦躁卻像一團火,燒得他片刻難安。他知道,從這一刻起,他的身後多了一個拖油瓶——江從風。這少年雖然天資不凡,卻是師尊安排來的「試煉」,想必不會讓他過得太舒坦。
林峰自苦修始,未曾涉足紅塵,對俗事無心,現一江從風居然參雜其中,把他整得狼狽不堪,實在是讓他哭笑不得。但師尊之命,又豈是能夠違逆的呢?
「師兄,這雪,踩上去軟綿綿的,真是有趣。」江從風咬著半隻饅頭,蹦跳著趁雪地裡打滾,不似一個修士的端莊。
林峰卻是面無表情,淡淡道:「修行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納悶之際,不如修煉劍意,以穩心神。」
訓誡未完,忽然一股氣息在林峰的感知之中頓時爆發,這股氣息來得急,去得更急,似乎是從觀中傳來。
江從風的笑容愈加燦爛,「師兄,你若不嫌我煩,我便願意同你一道涉足劍途!」
不等林峰出言,江從風便拉著他往觀內奔去,心想,這就是所謂的同甘共苦吧?
林峰微微皺眉,這突如其來的氣息與之前在山洞之外的妖獸沒有二樣,沒有半點修為隱匿,肆無忌憚地瘋竄,他對此有些訝異。
倆人衝進觀中,只見觀中塵沙飛揚,石板階梯上還有被人急促踏過的痕跡,而最高處的廟堂之中,傳來一陣陣錚錚劍吟。
「快看,師兄,那不是我們浮雲觀的長老們麼?」江從風點指著廟堂處,眼中盡是興奮之色。
林峰心中一沉,隱隱有種不祥的預感。長老們聚集,分明是有大事發生。只是…這其中似有不尋常的氣息。
他們躡手躡腳地靠近廟堂,躲在門柱後窺探裡面的情形。只聽得一個蒼老的聲音在喝斥:「賊子,你竟敢潛入我浮雲觀,奪我觀中密術,還不速速現形受死!」
突如其來的爆炸聲後,一個身影飛速掠過長老們頭頂,化作一道黑影逃出廟堂。林峰和江從風不禁面面相覷。
林峰的眉頭擰成了疑問的形,當那黑影消失在遠處的雪松之後,他的內心卻是一片冰冷。
「這裡面,肯定有鬼。」 林峰淡淡的聲音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決斷。
江從風卻不以為然,滿臉疑惑地問:「師兄,那傢伙雖然闖禍逃走了,咱們為何不去追?這可是大事一樁啊!」
林峰瞥了他一眼,聲如冰裂:「追也是徒勞。此人修為非凡,留下的痕跡也無從查起,純是浪費時間。而且我更關心的是,他為何能悄無聲息地進入觀中,又是何人放他離去的。」
言罷,林峰忽地轉身,身影宛如鬼魅般疾掠向浮雲觀的藏書閣。那裡藏著浮雲觀所有的秘法,若丟失其中一二,便是絕大的損失。
「等等我,師兄!」 江從風急忙跟上,心中卻生出隱約的疑惑與不安。
藏書閣與廟堂距離並不遙遠,他們很快就抵達了目的地。林峰微微用力,將塵封已久的大門一推,卻見裡面書架整齊,無一絲動靜,若無其事般靜謐。
「這...一切看起來都太正常了。」 江從風瞪圓了眼,他忘了寒冷,流連於滿屋的卷軸與書籍。
林峰卻沒有悠閒的心情,他一步步走進閣中,手在一本本古籍上滑過,尋找著潛藏的異狀。一切都未觸動,像是無人光顧多年。
然而,在最深處的一個角落,一本無名的古籍引起了他的注目。他輕輕拿起,只見書頁之間夾著一張泛黃的羊皮紙。
不合常理,這紙張的存在感彷彿比整個藏書閣都更為突出。
「師兄,那是什麼?」 江從風好奇地湊了過來。
「密信。」 林峰一字一頓地回答,手指微微發顫,顯露出罕見的激動。他豎立心神,拆開羊皮紙。
羊皮紙上有密密麻麻、酷似蠶食的痕跡,佈滿奇怪的符號與文字。但那些符號卻彷彿帶著深深的邪氣,刺得雙眼生疼。
江從風固然是天資聰穎,但對這種奧秘還是一知半解。他只感覺一股陰風掠過,令他打了個哆嗦。
「師兄,這上面寫著什麼?」 他忍不住追問。
林峰卻將羊皮紙緊緊護在胸前,猛然將眼神變得銳利,如刀一般逼視江從風:「從風,這件事不簡單,這不是你能夠理解的秘密。你只需知道,一場大戲即將上演,而我們...正居於其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