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前一陣光芒閃爍,久違的記憶開始重新匯聚。動人的聲音、溫柔的面容,一切似乎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腦海。
他曾經,有一個深愛的人,他們約好共度一生。不過,一場意外帶走了她,也在他的心上挖了一個永遠無法填補的空洞。
「我,是什麼人?」他詢問眼前的「逍遙」,心中不禁泛出了一絲苦澀。不是疼痛,只是一種難以言喻的空虛。
「你現在與生前無異。」聽到「逍遙」的話,他感覺似乎並沒有什麼不同。生前,他是一名普通的醫生。那麼死後,也不會是什麼特別的存在。
他低頭看著自已的身體,那熟悉而又陌生的雙手。他記得,自已似乎把自已所有的器官都捐獻了,最後的意識停留在躺在冰冷的手術檯上,刺眼的燈光讓他下意識地想要抬起手去遮擋。
可是,他的問題並沒有得到回答。難道,死亡之後,自已真的能夠開啟一場全新的人生嗎?
「我為什麼會在這兒?」他又問道。
「你想回來麼?」對方的問題避重就輕。
他頓了頓,腦海中閃過了往日那些溫馨的記憶。他想起了剛剛失去至愛時的無盡黑暗,那種浸入骨髓的痛楚,如今回想起來依然刻骨銘心。
「如果說,我能再和她待在一起……」他似在自言自語,話語中夾雜著自嘲。「那自然是我想。」
「告訴我我該怎麼做,我又能從中獲取什麼?」他緊緊盯著閃爍的螢幕,不禁自問,若是能重新與她相遇,為此付出再大的代價也在所不惜。
「代價?」他愣了愣,旋即泛起了一抹苦笑。「若能換回她,我的一切便是她的,又何來代價之說?」
「既然如此,接受我吧,我將與你同在。」他眼前一黑,消失在這狹小的空間。
當他再次睜開眼,看到的卻是一盞柔和的燈,溫暖的被子帶給他前所未有的安全感,耳邊的呼吸聲更是令他無比眷戀。
他的心,酥軟了,似乎沉浸到了愛河裡,從未醒來過。
「孩子,歡迎回來。」他聽見了那久違的聲音。定了定神,他忽然發覺眼前的笑靨如臨水照影,與自已澎湃的心情交織在一起。
「我能帶走她麼?」他指著身旁的人。
「規則不容許,我亦不能答應爾等。」她成立了漆黑的圓球,若超脫五行之外的存在。
「逍遙,你不要他麼?」她說。
無錯書吧「我的任務完成了麼?」
「兩個月內將會迎來衰竭期,我亦將煙消雲散。」『逍遙』的話中隱約包含著一絲悲鳴。
「你曾經問我需要付出什麼才能回來,我現在便告訴你。」她終止了對『逍遙』的談話,緩緩地說道。
「在接下來的一小時中,斷絕與原來世界的聯絡。」
「否!不可!」他盯著四處,心急如焚,他不禁心生恐懼,也不知從何處而來的強烈感覺竟令他說到:回來太平盛世,我在重生過程中失去了我的親人,這個問題是我最不想問的,但是別逼我回到原來的世界。」
他望著她,他握上了她的手,「那麼有沒有這樣一種可能,我被賜予重獲新生的恩賜,這是因為我的妻子在車禍中喪生,然後因此以轉世來陪伴我,成為永久的伴侶?」
「沒有,人死魂亦滅,這是最基本的原則,無人可以攪違。」
「在那一瞬間,他的眼中閃過一抹失去至愛後的永恆孤寂。她似乎感同身受,平靜地看著他。」
「一年前的今天,一場車禍帶走了我的妻子。我不記得自已在黑暗中度過了多久,只記得當我再次醒來時,我便出現在了這裡。儘管我只是一個性格刻板的普通人類,但我依然很想念她,也很抱歉浪費了系統您的時間。」
「伊始之光與爾同在。」她原地消散。」
「是她麼?」他轉頭看向窗外透出的微光,當身體失去控制感,突如其來的懸掛感令他猛然清醒。再睜開眼時,他發現自已置身於一片混沌。垂眼看去,他似乎懸浮在太空之中。藍綠色的美麗星球,被一層若隱若現的輝光圍繞,呈現著一種被禁錮起來的靜謐。「她……在哪?」他好像承受了重物轟擊,頭昏腦漲,有氣無力。他望著眼前那深邃的黑色,感到一陣孤寂,彷彿墜入寒冷的深淵。察覺到自已的五感重新被支配後,他連忙掙扎著想要站起來。「我若是沒有回來,她將會發生在意外,而我會同她一起湮滅。」他連忙坐在地上,冷靜下來,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也逐漸串聯起來。「在『逍遙』的幫助下,我經歷了道德的考驗,又冒著風險在能量枯竭之前回來。這樣看來,她應該不是『逍遙』。」他意識淡薄之際,有個聲音在他耳邊響起。他從未遇到如此的溝通方式,不禁陡然一驚。「選擇了爾等,可惜被生生世世的輪迴拖累了腳步。關鍵時刻,爾等確實不曾令我失望。」
「厚恩難報,不才立志定會令你重獲自由。」他輕輕說道。
他的四周亮起柔和的光圈,彷彿包容萬物的聖潔光輝,他知道那是她的力量來臨了。
他又閉上了眼。他以為自已本該徹底從這個不屬於自已的世界消散,但她卻用自已的力量成就了他微不足道的願望。
「厚恩難報,不才立志定會令你重獲自由。」曾立下這樣的誓言。
他睜開眼,發現身處已經變成了一間白色的房間。他意識到,這裡恐怕是她力量的一部分,這不像遊戲系統那般微小。她將自身的力量顯現成實體的一部分,想必完成這個過程也相當不易。他虔誠地問懷中的貓如何才能報答她,他又如何才能得到救贖。
「普度眾生。」得到這般答覆,他心亦顫動。
他怕是永遠都不能理解她的內心了,這個願景對他來說太過高遠。話雖如此,她能夠在歷經無數次的失敗後仍願將渺茫的希望寄託於每一個卑微且無助的生命,她的內心定然也不是常人能夠理解的。
他們飄向窗外。城市中零星的光點亦泛起亮光。她告訴他,這裡將漸漸地散開一線白光。她彷彿失去了許多能量,支援一小時已達上限。
不能哭,他對自已說。要幸不辱命,不負所托。
他抬頭,「我可以為你做什麼嗎?」
她只是搖搖頭。
「可否告知我如何才能解救你?」他愈發焦慮,就想親手打破一件精美的瓷器,卻一無所獲。
她伸出爪子,輕按在他額前:「汝會迎來廣袤的小千世界,未來無窮之期。至於我,對爾等來說不過過往雲煙。」
她從斷線的風箏一點點消散在風中。夜空中隱約有閃光,不知是淚還是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