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據趙子昂所知的秘辛,柳氏一族早已詳盡探查過他的身世,因此,柳老對他的知曉及呼喚其名實屬正常。
然而這與薛家並無關聯,薛老又為何能直呼其名呢?
沒錯,直到此刻,趙子昂仍不知曉自已的母親乃京畿薛家之女,他自身的血統中蘊藏著薛家的血脈。
此事薛老亦心知肚明。
否則,當年趙子昂不會輕易擊敗薛凱,滅掉薛家首席顧問,甚至撼動薛家二百億的基業。
“其實,我是你的外祖父。”
情勢至此,隱瞞已無必要,薛老選擇揭示真相。
“您是我的外祖父?”
趙子昂再次審視這位薛老。
誠然,血脈之力奇妙無比。
它的神奇在於,儘管血脈相連的兩人各具特色,但合二為一時,竟會有幾分神韻相似。
“那次溫正初首次找你時,我就在山下,但我不願擾亂你的生活,所以未曾露面。”
薛老解釋,以防趙子昂質疑。
“溫正初?他找到了子昂?”
趙子昂神色平淡,但柳老卻如發現新天地般震驚。
“豈止找到,子昂如今已是戰部的首腦,地位超乎他父親當年在戰部之時。”
薛老自豪地說。
“那薛凱還是別攪和了!”
柳老瞬息改觀,“如煙在戰部,子昂也在,正好可以互相扶持,我覺得她們倆共事會更好。”
“呃……”
薛老頓時陷入尷尬。
早知如此,他就不會提及趙子昂在戰部之事,現在,壓力又轉回了他這邊。
薛老不安地望向剛認的外孫。
他知道趙子昂已與劉雨彤結證,也知道劉雨彤是趙擎蒼欽點的兒媳。
趙子昂自小追隨趙擎蒼,必然更聽從趙擎蒼的安排。
這意味著,趙子昂放棄劉雨彤,轉娶柳如煙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即便這婚約在他出生之前就已定下。
“你母親可曾對這事提起過?”
薛老考慮自身在外孫心中的威信,先試著詢問趙子昂。
“沒有。”
趙子昂搖頭,如實回答:“至今,我都沒見過她。”
“……”
薛老更加尷尬。
此時,他耳邊似乎又響起了親生女兒薛鳳凝安慰他的四個字——我會解決。
若這就是所謂的解決,他薛老自已也能辦到。
“說到底,這是我親手挖掘的坑,怪不得他人。”
薛老不得不自我檢討。
想當年,女兒薛鳳凝傾心於趙擎蒼,寧死不屈於與柳家的婚約,讓他感覺自已的權威遭受挑戰...
即使後來在溫正初的調解下,答應了女兒雪風靈與趙青蒼的聯姻,心中卻始終未真摯地接納趙青蒼,總是無端指責他的過失。
這導致趙青蒼憤然攜年幼的趙子昂離開雪家,自此銷聲匿跡,女兒雪風靈也事實上與他斷絕了親子關係,二十年間,彼此未曾相見。
如今指望女兒填補困境,無疑是痴心妄想。
然而,他依舊期盼奇蹟降臨。
“子昂,柳家的柳如煙,無論哪方面都堪稱出色,最關鍵的是,你們都在戰廷共事,能相互扶持……”
薛老硬著頭皮,列舉柳如煙的優點。
這讓趙子昂頓時感到困擾。
若只是柳老一人,他便直言退婚,但現在中途殺出素未謀面的外公,過於直接恐失禮節。
然而劉雨彤已下了最後通牒,今日必須有個了結。
就在趙子昂苦思如何委婉表達心意之際,柳如煙推門而入。
通常情況下,柳如煙理應先敲門。
但身為戰士的敏銳直覺讓她察覺到異常,於是她徑直闖入室內。
隨之映入眼簾的是趙子昂,當然,還有被趙子昂制伏的東瀛上忍。
“你怎麼會在這裡?”
她首先確認東瀛上忍確已死亡,隨後向趙子昂質詢。
“我……”
趙子昂頗感為難。
“如煙,他是我外孫,出現在這裡很尋常。”
薛老忙為他解釋。
“他?您的外孫?”
柳如煙大吃一驚。
原以為趙子昂只是平民百姓,未曾想他出身名門望族。
但她隨即想到,趙子昂的出身與她何干?
“這位東瀛上忍又是什麼情況?”
她繼續以戰廷將軍的身份詢問趙子昂。
“這個東瀛人企圖加害我們兩個老傢伙,還好子昂及時趕到,將其擊斃。”
這次,柳老代替趙子昂回答。
“他?擊斃東瀛上忍?”
柳如煙的第一反應是難以置信。
東瀛上忍的實力與戰廷中將不相上下,即使是她也要避其鋒芒,趙子昂一個醫師,怎麼可能比她更強?
“如煙,你可能還不清楚,子昂與你是同僚,同樣在戰廷任職。”
緊接著,柳老又丟擲一個令柳如煙難以接受的事實。
“爺爺,你在開玩笑嗎?”
柳如煙皺眉問道。
“我會拿這種事開玩笑嗎?”
柳老乘機說道:“如煙,還有一件我一直沒告訴你的事,那就是你父親在世時,曾為你訂下一門親事。”
“我來此就是為了告訴你這件事。”
柳如煙頓了頓,接著說:“我的婚事由我自已決定,無論是你訂下的,還是父親訂下的,我一概不予承認。”
\"別急,聽我說,你的聯姻物件,可大有來頭。\"
古樹賢者安慰著柳如煙。
\"這重要嗎?\"
柳如煙的紫眸無波無瀾。
\"至關重要。\"
古樹賢者指向趙子昂,揭示謎底,\"你的訂婚伴侶便是趙子昂,是否出乎你的預料,讓你驚喜?\"
\"什麼?\"
這個答案完全顛覆了柳如煙的設想。
她怔愣片刻,轉向古樹賢者發問,\"你可知道,他已經有了伴侶?\"
\"結侶可解,離侶亦可再結,這些都不是障礙。\"古樹賢者揮手淡然道。
古樹賢者可以不在乎,但柳如煙對此刻骨銘心。
當然,就算趙子昂未曾定下伴侶,她也絕不可能接納這份聯姻。
因為在柳如煙的認知中,趙子昂根本配不上她。
她的真命天子應是威震天下的勇者,而非欺凌弱女子,街頭施暴的武修敗類。
也是因為趙子昂曾以醫術救她於生死之間,她不願揹負忘恩負義的惡名,否則趙子昂早已數次喪生於她手。
\"祖父,你並不瞭解趙子昂,我與他,根本不同道合。\"
柳如煙向古樹賢者直言。
\"她說得沒錯,我們的世界確有雲泥之別。\"
趙子昂適時插入,補充道。
原本他還琢磨如何婉拒婚約,如今柳如煙主動提出異議,他只需全力附和。
然而古樹賢者誤解了他的意思。
趙子昂是戰部的首席強者,柳如煙這般級別的少將,即便在戰部,也是鳳毛麟角,雙方的地位差距懸殊。
\"你們確非同一世界的旅者,但如煙,你可以嘗試融入子昂的世界呀!\"
古樹賢者語重心長。
\"我,要融入他的世界?還要努力?\"
這話讓柳如煙困惑不已。
她本打算避免過於直接,但有些事,不得不用直言相告。
\"祖父,我不能嫁給趙子昂。\"
柳如煙向古樹賢者堅定地說。
\"為何呢?\"
古樹賢者實在想不通她拒絕的理由。
孫女向來崇尚武道,而趙子昂的武力,在龍國無人能敵,這豈非正好符合柳如煙的價值觀?
\"為何...\"
柳如煙想揭露趙子昂讓她瞧不起的行為,可薛老在側,她只能找個委婉的藉口。
\"我已有心儀之人。\"
柳如煙神色認真地回答。
\"他是誰?\"
古樹賢者詢問。
\"一位世外高隱,他能輕鬆斬殺倭國的上忍,實力超越戰部的至強者。\"柳如煙平靜地說道。
\"你說的這位,難道不就是子昂嗎?\"
古樹賢者頗為無奈。
戰部三大至強,趙子昂居首,剛才更是在未現身之際便解決了易容偽裝的倭國上忍,與柳如煙的描述毫無二致。
\"怎麼可能...是精靈王的使節呢?\"
紫藤如菸嘴角勾起諷刺的微笑,\"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在聯合起來,編織一場幻象給我看。\"
\"我們編織幻象給你看?\"
如煙的一席話,令屋內的三位男子皆是一怔。
\"趙子昂進入聖戰部,恐怕是藉助了溫部長的秘密通道,至於那個所謂的倭國忍者首領,根本就不是真的,你們的一切安排,無非是想讓我認可趙子昂的力量,接受我們之間的魔法契約,卻不知,他的心思我已經洞察得一清二楚。\"
如煙慷慨激昂的話語,差點讓趙子昂笑出聲,但他還是忍住了。
在被如煙誤解和解除婚約之間,他毫不猶豫選擇了後者。
最好,如煙能誤解他一生,這樣兩方都能解脫。
\"沒想到我們的計策如此周密,最後還是被你識破了。\"
為了鞏固如煙的信任,趙子昂也開始演戲,\"沒錯,我是借溫部長之力進入了聖戰部,而那個倭國忍者,其實是囚犯裝扮的。那天,在魔都的草藥大會上,你說你的偶像已從聖戰部領袖變為秘密消滅倭國忍者的隱世強者,我聽後,便起了效仿之心,想要讓自已看起來就像是那位隱世強者。\"
\"呃......\"
柳家老祖和薛家老祖對視一眼,頓時一臉茫然。
有一瞬間,他們也下意識地相信了趙子昂的話,但隨即意識到,不對,趙子昂在戲謔!
至於為何戲謔,兩位老者各有各的見解。
柳家老祖覺得是孫女傷害了趙子昂,他才故意反語,而薛家老祖則隱約猜到了趙子昂的真實意圖——趙子昂根本不希望與如煙的關係更進一步,所以他順勢而為,選擇了退步。
只有柳如煙將趙子昂的表演當作了真相。
\"你能坦白,這很好。\"
她頓了頓,教導趙子昂,\"即便我們曾有過婚約,你也別抱著不切實際的幻想。我的世界充滿了戰鬥與危險,你執意闖入,只會自尋煩惱,還是安分地過你的普通人生活吧。\"
說完,柳如煙灑脫地轉身,離開了茶室。
\"老柳,你也看見了,婚約的事並非我們不配合,而是你沒能做好說服的工作。\"
薛家老祖興奮起來,接著對柳家老祖說:\"既然你孫女看不上我外孫,那麼兩家的婚約就此取消吧!\"
\"我......\"
柳家老祖漲紅了臉,憋了半天,終於放低姿態:\"其實,我還有幾個未許配的孫女和外孫女,不如讓子昂挑選一下?\"
\"你最傑出的孫女都不配我外孫,其他人就別想了。\"
得意的薛家老祖傲慢地說。
這就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當年是他懇求柳家老祖,如今輪到柳家老祖來懇求他了,畢竟,現在的局面,是柳家先提出瞭解除婚約......
柳氏家族的長老怒不可遏,手中握有的優勢局面竟被糟蹋,如果早知如此,他便不會這麼早就向孫女柳如煙提起那場神秘的聯姻。
他本應預見到,柳如煙對這突如其來的命運安排會充滿反感。
然而,他記得柳如煙踏入茶園的那一刻,似乎已洞悉了婚約的秘密,他曾嚴令知情者保守秘密,究竟誰敢挑戰他的權威?
壽宴的大殿內。
柳晴還渾然未覺自已已然闖下大禍,即將面對柳氏長老無法宣洩的怒火。在刺激柳如煙退婚後,她又將矛頭轉向了趙子昂。可一回頭,卻發現趙子昂已消失無蹤。
“洋弟,趙子昂是不是溜了?”
劉青急忙找到了薛洋,他只是她的棋子,此刻還得依靠薛洋來解決問題。
“逃不掉的。”
薛洋自信滿滿地回應:“我已經吩咐手下在外圍佈置好陷阱,只要趙子昂一露面,必定讓他陷入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