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出來,遇到的楚家下人對他依舊和和氣氣的,沒有人對他過問什麼,對他說些什麼,此前楚家家主也對他說了,當楚家就是他第二個家,隨便進隨便出,林耀自然不客氣。
自從那晚被賣來楚家後,林耀離開也已經有了將近兩三個月,安心村的破舊泥瓦屋,也應該再回去看看了,畢竟那才是自己的家。
來到大街上後,林耀買了些祭祀用的物品,買完後直奔泥瓦屋而去。
路過一片竹林,穿過一道溪橋,不遠處那一排屋子便就是安心村了,他望向最西邊的那棟小屋,在這裡能看到大致的輪廓,也能瞧見那間屋子與其他比起來應該算是最寒酸的了。
來到門前,林耀駐足停留,奇怪的是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麼破敗,至少在門簷下沒有見到蜘蛛網這些,他推開門進去,熟悉的一幕映入眼簾,兒時的回憶頓時湧上心頭,那些畫面如幻燈片一樣在林耀腦海鋪張開來,只可惜,最後只剩下空蕩蕩的房屋,再也聽不見回聲了。
小時候的日子沒有那麼美滿,有個陪伴在自己身邊的親人,雖有欠缺但林耀已經知足了。
走進去,林耀發現裡面也被人打掃的乾乾淨淨,桌面上被擦的一塵不染,奶奶過世的那個床榻也收拾的整整齊齊,林耀正想著是誰做的,就聽見屋外傳來腳步聲,他回過頭看去,是隔壁的李嬸。
“喲,耀耀回來啦,我還以為是誰呢”。
李嬸看著林耀,一臉驚喜的說道。
林耀對她笑笑,記憶裡李嬸是一位和藹可親,性格隨和的人,少時自家裡沒少被她們幫襯過,所以對她們一家頗有好感。
林耀問道。
“李嬸,這些都是您幫忙打掃的嗎”?
李嬸點點頭,回道。
“自從你上次離開後,你家裡沒人,我閒著也是閒著,就做了點小事”。
林耀很客氣的對她說了聲謝謝,不過李嬸擺擺手,不以為意,連忙問他。
“你不是被賣去楚家了嗎?怎麼回來了”。
林耀將事情簡單講了下,李嬸這才恍然,隨即一臉厭惡的指了指村長一家的方向,滿臉鄙夷道。
“這對沒良心的東西,早晚遭天譴,你是不知道啊,那晚他倆回來後,跟死狗一樣,至今沒下來床呢,你說這是不是報應”。
林耀回答她這話,從懷裡掏了些銀子出來,沉聲說道。
“李嬸,這次回來我只是來看看,神劍宗招生我得去,到時候應該就很少回來了,以後逢年過節我若是不回來,您就幫我把對聯貼上,屋子那些您有時間就幫忙打掃一下,我家也不大,就兩個房間,您要是嫌麻煩也可以不用做,等我回來也行,再就是屋頂那些要是破了漏了,您也幫忙縫縫補補,這些銀子就當答謝了”。
李嬸沒接,笑著道。
“你這孩子,這說的那話,我就是不在家我肯定幫忙做點了,這銀子我不要,你現在是修為了,我們安心村的大名人,你以後安心修煉,你這屋子我幫你看著就行”。
林耀心中很感激,遞過去的銀子沒有收回來的意思,見林耀如此決絕,李嬸也只好收下,也讓林耀更加安心些。
屋子可謂家徒四壁,要是賊來估計也得搖著頭離去,所以林耀倒不擔心這些,只怕那裡破了,漏了沒人照看,沒人修繕,萬一塌了就不好了,所以只有給了銀子他才會放心些。
道別後,林耀來到村子後面的一座小山,山坡處都是安心村下葬的墳塋,林耀來到兩處墳塋前,左邊是他爺爺,右邊是他奶奶,小的時候是他和奶奶來上墳,現在就只剩他一人了。
“爺爺奶奶,孫兒來看你們來了”。
林耀自語說著,輕輕蹲下拿出買來的黃紙這些,點燃後一片一片燒著,林耀沒抬頭,只顧做自己的事,自顧說道。
“奶奶,我回來那天我騙你了,我說沒什麼事,其實那會我已經被神劍宗驅逐了,我看您身體抱恙,就沒敢和您說,現在和您說了,您也不會怪我的,是吧,這次呢我買了些新衣服給您燒去,生前沒錢買,您嫌貴,現在好了,便宜了不過孫兒看不到了”。
他轉移視線,看向左邊的墳塋。
“爺爺,您到那邊了好生照顧奶奶,我給您買了點酒,孝敬您老人家,您要是覺得口味不好,就跟我託個夢,我給您換換”。
他將酒瓶的木塞拔開,將酒瓶裡的酒全部倒在墳塋周圍。
“爺爺奶奶,您不用擔心我,我自己過得挺好的,楚家那邊的人沒有為難我,給了我自由,讓我去神劍宗,我也已經決定了,在哪跌倒就在哪爬起來,這次來就是跟你們道別的,我要是進了神劍宗,可能以後就來的少了,屋子那邊我要李嬸幫忙照看,李嬸答應了”。
少年語氣低沉,說到最後有些有氣無力。
他將最後一捆黃紙全部燒完,整個人跪在墳塋前,他目光黯然的看著面前孤零零的墳塋,少年露出一抹追憶的神傷。
他舉起手背擦拭流出的淚水,嘴裡嗚咽道。
“奶奶,孫兒好想你,我不想孤身一人,您給我託個夢,讓我知道您還在我身邊好不好”。
一股微風拂面,帶起地面的落葉隨風飄起,少年的衣衫也隨之舞動,風吹在身上,輕輕的,很柔和,就像一雙無形的大手在撫摸著他,他能感覺到,這應是爺爺奶奶給自己的回應。
片刻後,他才起身,雙手合十對著墳塋前敬重跪拜。
“爺爺奶奶,孫兒走了,以後有時間我再來看你們”。
少年轉身離去,走不遠後,劍老的身形突兀出現在此處,他看著右邊的墳塋,老臉上露出一抹沉重的表情,最後他輕笑了笑,笑意釋懷,他輕聲說道。
“他長大了,呵呵。老婆子你放心吧,孫兒優秀的很,我一定將他安全交到林燁手裡,我也會告訴他,他並非孤身一人,到時候我們兩個就都死得瞑目了,我的任務也就完成了”。
說完,劍老前輩身形悄然消散,少年背影漸行漸遠,一點點遠去,直到融入翠綠的森林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