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還待在知青點的秦皓軒在聽到廣播裡傳來的訊息時,卻再也沒辦法平靜下來了。
踱著慌亂的步伐走來走去,直把溫如煙晃得眼睛疼。
“我說你能別走來走去的嗎?”
看到對面女生皺著眉,一臉煩躁的樣子,他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也不知道河省現在怎麼樣了,主要京市距離它那麼近,肯定……”
他想說出口的話直接被打斷,溫如煙不客氣地瞪了他一眼:“你給我呸呸呸!少烏鴉嘴好嗎?”
秦皓軒原本想說在天災面前,任何人都逃不脫。但抬眸的瞬間,看到她眼眶微紅的模樣,到底還是把話憋了回去。
“呸呸呸,是我烏鴉嘴,你家人肯定沒事的。”
其實不說還好,這話說出口的瞬間。
溫如煙壓在眼底的淚瞬間洶湧而出:“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秦皓軒見她哭得淚眼婆娑的模樣,多少有些於心不忍。
想上前攬人入懷,又覺得有失分寸,思索再三,還是沒有走過去。
只隔著一臂的距離,輕聲安慰道:“沒事的,京市可是有領導人在的地方,怎麼可能會出事呢。”
說話間秦思箏和張連文也耷拉個腦袋回來了,聽到嚶嚶地啜泣聲,有些不解。
“怎麼了,這是?”
看到自家妹妹一直不停往他倆身上探尋的模樣,不由得無奈聳肩:“想家了。”
簡簡單單的三個字就讓秦思箏知道了內裡的真實意思。
有些心疼地走過去,抱住自家閨蜜輕聲安慰:“沒事的,剛大隊長從公社回來,說情況不嚴重的。”
“真的嗎?”溫如煙從她懷裡探出腦袋,水霧霧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她。
秦思箏在這雙澄澈眼眸的注視下,有些為難地撇過頭:“嗯,實在不行過兩天我陪你去公社上打電話?”
“嗯,好!”聽到她這麼說,心裡倒是有了些許安慰,沒之前那麼憂心了。
秦皓軒見人被自家妹妹哄住了,也終於鬆了口氣,隨後正了正臉色:“箏箏,我決定明早就走了。”
“明天就走了?去哪?回京市?”秦思箏有些沒轉過彎,還以為他只是擔心父母的安全。
“回京市?那我和你一起去!”溫如煙聽到閨蜜這麼問,也以為他是回去了,忙響應道。
卻見秦皓軒一臉平靜地衝她倆搖了搖頭:“不是回京市,京市是首都。我倒是不擔心爸媽的安危,我想去檀山!”
說完,看了一眼自家妹妹的表情。像是怕她不同意似的,又加了一句:“我是軍人理應在戰鬥一線!”
秦思箏其實聽到前半段話時就已經猜到了他的決定:“嗯,我知道了。”
“你不反對嗎?”秦皓軒有些不解。
“我為什麼要反對,這種時候災區的人民都在等著你們!多一個人伸出手,就多一個人活下去,時間就是生命!”
她說完看到自家老哥一臉驚詫的模樣,上手打了一下他的肩頭。
“你幹嘛這副死德性,我是軍人家庭出身的,基本的思想覺悟還是有的!”
秦皓軒卻只是笑著揉了揉她的腦袋:“箏箏,哥哥很高興,你長大了!”
“少來~”說著一把打掉他的手:“平安回來比說什麼話都管用。”
……
第二天一早,原本應該早起去鎮上買票的秦皓軒。
再聽到大隊長說公社上要求每個村自願出幾個壯勞力去抗震救災時,還是決定了和他們一起組成隊伍北上。
於是在次日的一大早,拿著個大包裹的秦皓軒。
一邊嚼著自己妹妹早起烙的大餅,一邊回過頭看著站在人群堆裡的小姑娘,一臉無奈。
“我是去抗震救災,又不是去玩,你也跟著去幹嘛?”
溫如煙緊了緊胸前的包裹:“我又不是跟著你去的……就許你當英雄,不許我去幫忙?”
聽到對方這理直氣壯的話,他撫了撫腫脹的額頭:“你不擔心你家人了?”
“打過電話了,爸爸和爺爺都沒事。怎麼?我不能去嗎?”
其實第二天一早秦思箏就陪她去隊上打了個電話,聽到家人久違的聲音後,心頭的大石頭也終於落了下去。
“你當然可以去,只是你去了幹嘛?你一個女孩子家家的,到時候不添亂都不錯了!”
秦皓軒聽到她語氣裡的平常,有些生氣。抗震救災不是兒戲,地震帶隨時會出現餘震,這是很危險的事。
但是當他抬眼看到因為自己這句話,對面人瞬間垮下來的小臉。
他突然有些自責,好像自己的話有些過於重了。
原本想說的並不是這個意思,他是想說你這麼個嬌滴滴的姑娘,就應該在家裡平平安安待著就行了,這些事有他們這些糙男人就好。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出口的話就變得這麼刻薄了。
溫如煙被他的態度傷到了,雖然心裡難過得要死,但面上依舊一臉不服輸的架勢。
“你少瞧不起人!來之前我就跟這幾個同志學了最基礎的包紮手法了!”
說完又怕他不相信,拉過一旁女生的手:“同志,我是不是很有學醫的天賦?”
冷不丁被拽住胳膊的女生還有點懵,待看到旁邊女孩子急切的目光時,還是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嗯,這位女同志確實很有天賦!”說話的是這次隊伍裡的護士成員之一。
見到權威都幫小姑娘作證了,秦皓軒不再說什麼了,只深深看了溫如煙一眼:“嗯,我知道了。”
說罷點了點頭,隨即又對著人家女同志說道:“到時候就勞煩同志多幫我多照看照看她了!”
“我會的,你放心好了。”
說完,衝著溫如煙眨了眨眼睛,隨即湊近她耳邊,小聲地說道:“你物件還挺關心你的。”
聽了這話的溫如煙羞紅了臉,忙擺手開口解釋道:“他還不是我物件,我們……”
“我懂,我懂!”話還沒說完,就被身旁的人打斷了,只給了她一個“你不用說,我明白”的眼神。
隨著越發靠近河省,路況也變得越發難走,不是山體滑坡就是道路斷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