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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大夢

寒來暑往,照舊如常,醇酒四季常在,不善飲酒者依欄而望愁緒千萬縷,善飲酒者對酒睹人低頭竊笑。

第一次喝酒少年一下喝的精光,拖著步伐走到床邊倒頭大睡。

託命不再看向少年,繼續低頭喝酒,隨著醇酒入喉,託命低語四字。

“不堪其重!”

少年入睡,夢境中穿過幽暗長河,順著眼前一絲光亮飛速向前,光亮逐漸變得刺眼,霎那間少年落地,少年落下的天空中破開一道大大的口子,如銀河洩地。

知也捂眼的雙手緩緩拿下,眼前的場景自已無比熟悉,熟悉得不能再熟悉,正是自已長大,自已最美好回憶、最痛苦回憶的地方—黃岩鎮。

知也挪步向前,隨後腦海中一個念頭閃過:“既然是在夢中,我豈不是可以回家看看爺爺?”

知也的腳步越來越快,最後狂奔起來,向著家的方向,向著那個現實沒有爺爺的家。

夢中的少年終於是笑了起來,一旁的託命一臉疑惑。

跑至一拐角處,突然被一蒼老道士拉住手腕,知也驚恐回頭。

道士眯著不大的眼睛大笑,一身破舊道袍看著極為落魄。

道士笑道:“少年是要去哪裡?我看少年面露喜色,卻印堂發黑,大凶呀!”

知也禮貌示意,隨後說道:“先生不好意思哈,我有急事,就不測了,無所謂的!”

道士依舊不鬆手說道:“少年,你還年輕,大好未來,為何說出如此怠極之語?難道真不在乎生死?”

知也上下打量了一番道士,笑著鄭重點頭。

道士這時才緩緩鬆開手。

知也向著道士作揖,隨後轉身離去。

身後道士緩緩開口:“少年既然不測安危,你我有緣,那就給你做另外一件事!”

道士緩緩攤開手掌:“你看這是何物?”

知也停下腳步,轉頭看向道士掌心。

“蝴、蝴蝶?”

只見道士手中兩隻蝴蝶翩翩起舞,但始終不曾離開道士手中。

道士突然收起笑容,看向知也說道:“錯!只是你心中虧欠,是你所不思、是你未來長路根本!”

知也正欲開口,老道士抬手做了一個停的動作開口道:“見蝶而停!”

知也躬身作揖答謝,再次抬頭老道士已然不見。

只有一道聲音迴盪:“你手中劍不是凡品,保護好,或有大用!”

少年低頭若有所思,看了看身前長劍,繼續向著家的方向跑去。

另外一處,並非夢境,又卻處於同一時間,老人手中抱著一把長劍笑著蹣跚走著,這時身穿華貴服裝的中年人攔住了老人去路。

“老頭!劍不錯,賣給我!”

老人只是笑著搖頭說道:“不好意思,這劍是我兒子遺物,不賣的。”

老人手中長劍抱得更緊了。

聽聞此話那人勃然大怒,一群手下圍著老人毆打。

“爺爺、爺爺!”

此時不遠處跑來一位年幼的孩子,用著小小的身軀替老人抵擋大部分傷害。

老人見狀用力翻過身來,將孩子護在身下。

最後眾人看到即將鬧出人命,才停下手,走時還不忘吐口水。

“雜種!野孩子!沒有爹媽的雜碎,你就陪著這剋死自已孩子的人一起去死吧!”

老人此時不知道說什麼,眼含淚水,相信老人不是因為他人說自已剋死自已孩子而難過,而是自已身下那個滿身鮮血的孩子。

孩子緩過神來,連忙爬起,將老人扶起。

孩子擺出一副無事發生一般,隱蔽擦去嘴角血跡。

“爺爺!我們回家!吃魚湯麵!”

就在下一刻時間彷彿驟停,一切都靜止下來,那位老道士出現在二人面前。

老道士拿過老人手中長劍,拔劍出鞘,橫在自已身前,就這樣漂浮在空中,老道士一揮手一把透明如冰的長劍憑空出現,老道士隨意一揮手,透明長劍立即與那把普通長劍融為一體,發出鳥鳴般的聲響,震耳欲聾!

此時長劍變得光彩奪目,劍身一道道紅色裂縫中如血液流動,整個劍身變得如冰透明,劍柄處一隻七彩鳳凰隱隱而飛。

只是片刻長劍又恢復成原本模樣。

老道士微笑點頭,再揮手一切恢復如初。

孩子一步一步扶著老人回家。

孩子低著頭,眼中晶瑩剔透,下一秒就要奪眶而出。

老人笑著問道:“知也,你怎麼來了?”

孩子頭一甩,想著將眼淚甩走,然後看向老人笑著不說話,只是孩子太傻,滿臉淚水不自知。

少年一路狂奔,終於來到那個熟悉的院落,院落大門大開。

知也愣神許久,看著院落的一切,和兒時記憶中的樣子一樣。

知也終於是邁出腳步,內心渴望的看向屋內,走進屋子,左手邊的小房子床榻上躺著一位老人,微閉雙眼,而在床邊一孩子跪在床邊就這樣看著老者,不斷重複默唸:“平安!”

這一幕知也不能再熟悉,正是當年自已所經歷,以至於自已長大後,還經常跑到已經沒落的那人家扔狗屎,這是知也認為能做的最狠的事,也是自已感覺做錯的事。

知也做不到視人命如草芥,也做不到自已覺得不對的事。

跪在床邊的孩子突然胸口一陣劇痛,跑出屋外,孩子想跑得越遠越好,可還是在老人屋外跌倒,就從少年身軀穿過,隨後蜷縮在牆角死死捂住嘴,另外一隻手死死捂住胸口,不敢發出半分聲音。

少年看著蜷縮在牆角的孩子,下意識的伸出手,可還是收了回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老人終於醒來,孩子也好了許多,聽到聲響急忙爬起,跑到床榻前。

老者指了指小河方向:“待會去抓魚!爺爺做魚湯麵!”

孩子開心點頭,跑出去拿魚竿。

看著孩子離去的背影,老者哭了起來。

其實孩子並沒有遠去,同樣躲在牆後流著眼淚,手裡死死攥著一張平安符。

旁邊的知也就這樣看著這一切,眼淚也是流了下來。

孩子擦了擦眼淚,跑出院外拿起魚竿在空中揮打:“都欺負我們、都欺負我們!”

其實難得的一直都不是知也平安成人,而是在這種環境還能保持一顆善良的心,未走極端!

走到老者身旁孩子擠出笑臉,擺了擺小心問道:“出發!”

老者微笑著說著:“孩子!走近些!”

老者摸了摸孩子的臉:“明天什麼日子?”

孩子搖頭說道:“不知道呢!”

老人耐心說著,帶著極其溫柔的話語說著:“七月十七,你生日!”

孩子開心跳了一下,胸口一陣疼痛,可還是沒有表現出來,稚嫩得說道:“爺爺,我七歲啦!”

“是呀!要是大人了!”

隨後老人起床,拉著孩子,走向小河邊,夕陽下一大一小的身影美的不像話。

老人低頭笑著:“明天生日就只能吃難吃的魚湯麵咯!”

孩子搖頭。

身後的少年早已是滿臉淚水,咬著牙說著。

“魚湯麵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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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雲山,黑袍老人落子棋盤,黑子落入棋盤時陡然崩碎,黑袍老人先是一愣,隨後大笑。

“以夢修心,果然還有高手!”

隨後黑袍老人起身,正了正衣冠,鄭重向著南方作揖行禮。

“恭迎道祖入局!”

黑袍老人抬手緩慢向著棋盤壓去。

千里之外的渡船屆時風雨交加,電閃雷鳴,一巨大骷髏手掌穿過渡船直直向著知也拍去。

一旁的託命眼神一瞥,如臨大敵,將身旁酒壺向著骷髏手掌砸去,緊接著一個爆衝,用整個身軀扛著整個巨大手掌。

黑袍老人笑了笑:“甲妖?也敢多管人族閒事!”隨手一揮,骷髏手掌一巴掌就將託命拍飛數米。

託命站起身:“何不現身?若不是這副皮囊,誰輸誰贏,可不一定!”

黑袍老人輕蔑一笑,一拳揮出,託命頓時被砸飛而出,沒有來得及做任何反抗。

託命正欲起身反擊,而此時張師的身軀內翻江倒海,顯然張師肉身完全承受不住剛才這一擊,立馬昏死過去。

骷髏手掌又轉過頭向著知也拍去,就在千鈞一髮之際,知也身旁長劍不斷顫抖,下一秒一聲鳥鳴爆發,長劍自行出鞘,一劍洞穿骷髏手掌,不做任何停留繼續飛昇而去。

霎那間就來到黑袍老人身前,此時長劍完完全全已經變了模樣,劍身裂縫紅色液體飛速流淌,冒出陣陣紅色霧氣,而劍身又如冰般透明,陣陣寒光。

一隻巨大七彩火鳳凰振翅而立,鳳凰頭頂立著一位美妙的女子,一雙眼眸冷冽無情,一頭白髮,持劍而立,雪白長袍迎風搖曳。

“怎麼你想和我打?”

黑袍人大笑道:“只是一具靈體而已,你家主人在此我倒是不敢,但是你可不配!”

“那就打!”

黑袍人後退一步:“今日就如此,還有些許事情!就不陪你了!”而身後的手卻是不斷顫抖!

說罷黑袍老人一揮衣袖消失在原地。

隨後黑袍老人來到一處山巔,念念道:“果然不出所料,或許這次還有意外之喜!”

“可道祖下注這麼大嗎?如果不是,那又是什麼?”

黑袍老人來回踱步,突然抬頭看向遠方。

“莫非?”

“哈哈哈哈哈!”放聲大笑!

七彩火鳳凰頭頂的劍靈,緩緩閉上雙眼,轉頭看向知也的方向說道:“下次再見到你,不知道什麼時候了!”

“世間或許只有你尚有資格拿起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