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大奎一路小跑著找到朱文。
“朱營長,那個李俊川到麵館了!”
“好!咱們快點過去!”
朱文聞言,心知機會來了,當即起身往外走。
“哎,朱營長,咱們這是去幹什麼啊?人家好像只是去吃麵而已!”
胡大奎在身後忙追,一邊跑一邊問。
朱文停下腳步,轉過身去盯著胡大奎,一字一句的說道:
“殺人,還要誅心!”
“能不能說明白點,我聽不懂啊?”
“聽不懂就對了,到時候你會明白的!”
麵館這邊,李俊川進去之後找了個地方坐下。
很快店小二就端了一碗麵上來,給桌子上還放了幾個大蒜。
“李營長,請慢用!”
李俊川端過麵碗,往裡邊還加了點辣椒。
攪拌之後紅通通油汪汪的,看著甚是可口。
李俊川用筷子挑起麵條,吹了幾口熱氣,然後慢慢地送入口中。
接著拿起一顆剝好的蒜,放到嘴裡同麵條一起咀嚼。
這是典型的關中人吃法。
油潑辣子和麵條的麥香味,混著大蒜的辛辣。
幾種味道集於一體,好吃又管飽。
就在李俊川快要吃完的時候,麵館的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
他抬起頭,看到朱文和胡大奎正急匆匆地走了進來。
李俊川看到他們二人進來,心中隱約有了一絲不安。
怎麼這麼巧,吃頓面就遇上了朱家的狗腿子!
不會真的像團長說的那樣,發生什麼意外吧?
只見朱文和胡大奎的目光在麵館裡掃了一圈,最後定格在了李俊川的身上。
“李營長,真是巧啊,沒想到在這裡能遇到你。”
朱文走到李俊川面前,熱情地招呼道。
李俊川放下筷子,擦了擦嘴,也回以微笑:
“是啊,朱營長,你們也是來吃麵的嗎?”
朱文點了點頭,道:
“不錯,正好餓了,就想著來吃點東西。沒想到還能碰到李營長,真是有緣啊。”
說著,朱文示意店小二也給他和胡大奎各上一碗麵。
店小二應聲而去,不一會兒就將兩碗熱氣騰騰的面端了上來。
朱文並沒有急著吃麵,而是盯著李俊川道:
“李營長,你是趙團長身邊的大紅人啊,年紀輕輕就這麼能幹!”
“哥哥我雖然不在保安團裡做事了,但一直以來都特別佩服兄弟你!”
李俊川微微一笑,道:
“哪裡哪裡,都是趙團長栽培和提攜!”
說著,李俊川轉頭對店小二喊道:
“小二,結賬!”
他心知在麵館遇到這兩人絕對不是巧合,他們肯定肚子裡憋著什麼壞水!
還是趕緊走吧,可千萬別出什麼事兒!
這樣想著,他連忙從兜裡掏出幾枚銅板遞給小二,然後轉頭給朱文和胡奎打了聲招呼:
“朱營長,你們吃著,我先走了!”
說完就腳步匆匆朝著門外走去。
只是李俊川腳還沒踏出門外,就聽身後麵館老闆喊道:
“朱營長,你等一下,先別走!”
李俊川聞聲轉過身子,一臉疑惑地看向麵館老闆問道:
“怎麼了?”
老闆訕笑著說道:
“李營長,你這……你這錢不夠啊!”
李俊川有些惱怒的說:
“吃你一碗麵,給你一碗的錢,怎麼就不夠了?難道你們的面漲價了不成?”
老闆雙手一攤:“你要是吃了一碗麵,這錢自然是夠了,可是你吃了兩碗麵啊!”
李俊川人年輕,火氣大,當即一拍桌子:
“叫你們店小二過來,我倒要問問他,我吃了幾碗面!”
老闆一揮手,店小二滴溜溜跑過來,老闆問道:
“從李營長進門,就是你在全程招呼,你來說說,李營長到底吃了幾碗面?”
店小二用有些膽怯的眼神看向李俊川。
只見李俊川怒目圓睜,朝著他低吼道:
“你說,要是有半句假話,我斃了你!”
這句話一出,嚇得店小二連連後退,也不敢說話了。
這時,一旁的朱文站起身來,陰陽怪氣道:
“李營長,你堂堂縣保安團的營長,不會吃了面不給錢吧?”
“誰說我不給錢了,可我就吃了一碗麵啊!”
“那你恐嚇這個店小二幹什麼,讓他說話呀?”
“你,過來,說!我到底吃了幾碗面?”
李俊川指著那個店小二,讓他趕緊給自已證明清白。
店小二戰戰兢兢走過來,結結巴巴道:
“你……你吃了兩……碗麵!”
李俊川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他憤怒地盯著店小二,幾乎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
“你說什麼?我什麼時候吃了兩碗麵?你再說一遍!”
李俊川的聲音幾乎要穿透整個麵館。
店小二被嚇得渾身顫抖,但他還是鼓起勇氣,再次重複道:
“你……你確實吃了兩碗麵。”
朱文也在一旁起鬨:
“李營長,你可是趙團長身邊的大紅人啊,怎麼能吃了面不給錢呢?”
“要不然哥哥我替你把錢付了吧,也就一碗麵的錢,不至於!”
“這要是傳出去了,簡直有損趙團長的威名啊!”
李俊川此時已經怒火沖天,他吼道:
“不用你給!”
“一碗就是一碗,兩碗就是兩碗,我不是給不起飯錢,可我就吃了一碗,憑什麼給他兩碗的錢?”
“我要是給了他這錢,豈不是坐實了我吃了兩碗的面?”
朱文看李俊川近乎喪失理智了,繼續拱火道:
“李營長,你看人家店小二都說你吃了兩碗,你這樣就沒意思了啊!”
“我早就聽說趙團長出臺了一個什麼“三項律令八項準則”,裡面規定不能拿老百姓一針一線,你這不是給趙團長抹黑嘛!”
“或者是說,趙團長的軍法只針對我們這些人,你們梨林川鄉出來的不用遵守?”
老闆聞言接著道:
“哎呀,這事怎麼鬧成這樣了!朱營長啊,我們店也不是請不起你一碗麵,錢我們不要了,我們只要公平,你只要承認你吃了兩碗麵就行了!”
聽到這裡,李俊川已經意識到,這極有可能是朱家設下的一個局。
朱文和麵館老闆話裡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就是要利用今天的事來敗壞縣保安團乃至於趙子銘的名聲,進而再對趙子銘發難。
如果今天自已不自證清白,那朱家就會利用這件事大做文章。
到時候極有可能影響到趙子銘這裡。
李俊川深吸一口氣,努力平息心中的怒火。他緩緩轉向麵館老闆:
“你給我聽清楚了,我從進門到現在,只吃過一碗麵,我李俊川行得正坐得直,從不佔人便宜。”
“你若是一口咬定我吃了兩碗,那咱們就去縣府,當著所有人的面,把事情說個清楚。”
李俊川的這番話擲地有聲,讓周圍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安靜下來。
朱文見狀,臉色微變,但隨即恢復了常態,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李營長,何必這麼大動肝火呢?一碗麵的錢,小事一樁,何必鬧到縣府去,多丟人現眼。”
“朱文,你少在這裡裝好人。我李俊川行的正坐得直。”
“倒是你,最好祈禱我真吃了兩碗麵,否則,誣陷軍官,後果自負。”
朱文聞言也不惱,只是笑著說道:
“李營長你有所不知,在咱們汧縣這地界上,縣府只是擺設,講茶大堂才是真衙門,你要是真的只吃了一碗麵,敢不敢跟我去講茶大堂,當著全縣鄉紳的面,讓大家評評理?”
“去就去,有什麼不敢的!”
“好!李營長是條漢子,有種!”
“胡大奎,你去,告訴全縣的鄉紳們,咱們講茶大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