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隻惡犬離詹事府後門並不遠,其中兩隻最強壯的正在搶奪著什麼東西,口中發出陣陣嗚咽之聲,其餘幾隻並未上去爭搶,見林修文三人靠近,這些惡犬立刻警覺起來,紛紛瞪大了猩紅的眼睛,死盯著他們不放。其中三隻呲牙咧嘴的惡犬,口中不斷髮出威脅的低吼聲,竟緩緩地朝著三人逼近。
客印月看著眼前的場景,心中大驚失色,她驟然伸出手,一把將朱由校緊緊地抱在懷中,她的手臂用力地摟住朱由校的肩膀,讓他的頭緊貼著自已的胸口。
她的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心跳急速加快,呼吸也變得急促而不穩定。她努力剋制住內心的恐懼,但長這麼大哪裡見過如此場景,見那幾只惡犬呲牙嗚咽的逼近,淚水還是忍不住順著臉頰滑落下來。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我們出來的時候根本就沒有這些狗呀!”
客印月緊緊地摟住朱由校,內心充滿了恐懼和不安,顫抖著聲音問道。
只見那幾只惡犬看到客印月抱住朱由校後,嘴裡又發出了一陣低沉的嘶吼聲,變得愈發暴躁起來。而離林修文最近的三隻惡犬,距離他不過五六米之遠,它們停下了腳步,在原地不停地打轉,看起來似乎對他們三人有所忌憚,一時不敢上前,兇狠惡毒的眼神始終死死地盯著他們幾人。
而在稍遠處,還有幾隻惡犬慢慢地跟了上來,它們的行動並不急促,顯得有條不紊。
林修文站在最前,同樣死死的盯住最前方的三隻狼狗,緩緩伸出右手,輕輕地向身側揮了揮,示意客印月不要再繼續說話。
他的動作非常輕微,客印月似乎明白了什麼,立刻閉上了嘴,不再發出任何聲音,同時輕輕抬起手,用手指輕輕點了點朱由校的嘴唇,示意他也不要發出聲音。
朱由校抬眼看了看對面幾隻正在逼近的大狗,十分乖巧的點點頭,身子卻不由自主的有些顫抖。
林修文慢慢地揮了揮手,這次的手勢更加明顯,告訴客印月千萬不要轉身也不要亂動,客印月順從地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
然後,林修文開始緩慢地向後退去。他的步伐很輕盈,幾乎沒有發出任何聲響。每一步都顯得格外小心翼翼,客印月一直緊緊盯著他的身影,見他並未轉身,緩緩後退,也學著林修文的動作,抱著朱由校緩緩向後退去。
為首的三隻狼狗,見林修文三人緩緩向後退去,呲著牙,嗚咽了一會,過了一會似乎明白三人並無威脅,其中兩隻甩了甩頭,不再理會林修文三人,緩緩向後退去,只剩下一隻還死死盯著林修文三人不放。
林修文見退去兩隻,暗自鬆了一口氣,眼神繼續盯著那隻狼狗,嘴唇輕動,左手輕擺,小聲說道:“不要轉身,繼續往後退。”
隨著兩人緩緩退後,他們與惡狗之間的距離正在不斷加大,轉眼間,兩人便離開了四五米遠,其中那個死盯著他們不放的惡狗,似乎也對他們沒了興趣,惡狠狠的盯了他們一眼,轉身回到了狗群中。
林修文眼見距離狗群越來越遠,一顆懸著的心終於稍稍安定下來。他深吸一口氣,正準備讓客印月帶著朱由校儘快逃離這個危險之地時,意外發生了!
或許是因為只有一塊骨頭,導致兩三隻狗爭奪得異常激烈,其中一隻狗成功地咬住了骨頭,正要轉身逃跑,卻被另一隻狗狠狠地咬在了後腿上。這突如其來的攻擊令惡狗吃痛不堪,它發出一聲淒厲的嗷嗚聲,驟然將口中的骨頭甩了出去。
說時遲那時快,那塊骨頭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直直地飛向了林修文剛才所站的位置,恰好又落在離他四五米遠的地方,一時間,空氣似乎都凝固了起來……
被咬傷後腿的那隻大狗,嗚嗚咽咽地夾著尾巴躲在角落裡,一邊用舌頭舔舐著傷口,一邊時不時偷瞄一眼林修文等人。而剩下的幾隻大狗則不同,它們瞪著猩紅的眼睛,氣勢洶洶地撲到了林修文身前,顯然對那塊骨頭志在必得。
此時此刻,林修文三人所處的位置十分尷尬。這些大狗緊盯著眼前的骨頭,同時又瞧了瞧對面而立的林修文三人,誤以為他們是來奪食的同類。
這些大狗紛紛露出尖銳的獠牙,兇狠地朝著林修文三人咆哮起來,一步步向前逼近,彷彿隨時準備發動兇猛的攻擊!
林修文心中一驚,暗呼糟糕!他的眼神銳利如鷹,快速掃視四周,突然瞥見牆角處有一根半米多長、手腕粗細的木棍。他毫不猶豫地迅速彎下腰,一把抓起木棍,緊緊握住。然後,他高舉木棍,朝著洶湧而來的狗群怒吼一聲,竟然反向迎了上去!
“呔!”
對面的狗群看見林修文揮著木棍,竟然毫不畏懼地大喊一聲向前走了兩步!這一舉動讓狗群有些驚訝,它們紛紛向後退縮,原本準備發起的攻擊也收了回去。
這些大狗們似乎頗有些忌憚林修文手中的木棍,稍微退了幾步,重新調整姿勢,喉嚨裡發出低沉的吼聲,呲牙咧嘴地與林修文對峙起來。
林修文不敢回頭,他的身體同樣微微顫抖著,但眼神卻異常堅定地死盯著眼前洶湧而來的狗群。
他心中暗罵一聲,明白此時再想悄悄退走已經是不可能的事,若不嚇唬住這群惡狗,只怕一個轉身,便要葬身犬口,到時候誰都走不了!
他的聲音如同驚雷一般在空氣中炸響:“你還在等什麼!時間緊迫,我來擋住這些惡犬,你立刻帶著殿下快走!!!一定要保護好殿下的安全!!快往正門方向跑!!去尋找府中侍衛來幫忙!!”
林修文揮舞著木棍,大聲吼叫著,試圖驅趕狗群。狗群瞧著勢如瘋魔的林修文,暫時被鎮住,不敢輕易上前,但仍然虎視眈眈的圍著他們來回轉。
客印月明白,此刻不是猶豫之時,深深的看了林修文一眼,抱緊朱由校,她心跳如鼓,大腦一片空白,轉身便朝衚衕口跑去,林修文則留在原地與狗群繼續對峙著。
狗群見客印月轉身跑開,三人變成了一人,頓時又有些躁動,其中一個膽子大的,已經嗷嗚著朝林修文腰間咬來!
林修文見狀,瞧準時機,使勁揮舞木棍,一個閃身便衝著惡狗的側腰橫劈過去,正中腰脊上方,惡狗吃痛,踉蹌一下哼唧著退了回去。
無錯書吧林修文有些忘了,在哪裡看過,狗的生理結構應該跟狼差不多,銅頭鐵骨豆腐腰,若是打他的頭,說不定這些餓瘋的野狗撒起野來便不管不顧,便是拼著重傷,也會咬死林修文。
林修文不敢轉身,只能斜眼用餘光向身後一掃,並未掃見二人,幾人進巷不深,想來客印月此時已經抱著朱由校跑了出去。
就在這時,另外兩隻惡狗趁機撲了上來。他側身一閃,揮動木棍狠狠地砸在了一隻狗的身上,那隻狗慘叫著摔倒在地。但另一隻狗卻咬住了他的褲腿,林修文用力一揮腿,將其甩開。林修文心中一陣恐慌,這些惡狗數量眾多,而且越來越兇猛,他也不知道自已還能堅持多久,只能嘶吼著揮舞著木棍,一邊打一邊向巷口退去。
此時,不遠處巷口傳來了一陣腳步聲,林修文揮棒間向身後瞥了一眼,似乎瞥見幾個人影正在走來,他心中燃起一絲希望,也許是援兵到了。他一腳踢開一隻撲上來的惡狗,衝著巷口大聲呼喊,希望引起他們的注意。
然而,當他轉身定睛一看,卻發現來者好像並非府內援兵,而是幾個身著百姓服飾的陌生人。他們的目光冷漠,透露出一股惡意,團團將巷口圍住,就站在遠處冷眼看著林修文與惡狗搏鬥,林修文揮棒擊走一隻惡狗,心沉了下去,他們不是府中侍衛,看錶現也不像是京中平民,一般老百姓看見這副畫面,就算不上來幫忙也會馬上跑開,他們到底是些什麼人?!
一群惡狗如潮水般洶湧而至,它們張牙舞爪、氣勢洶洶,死咬著林修文不肯鬆口。林修文雖然奮力抵抗,但雙拳難敵四手,剛剛擊退一隻,另外兩隻立刻便撲上來。他手中的木棒不停揮舞,卻也難以抵擋這些兇猛的畜生。
一旁的幾個地痞冷眼旁觀,看著林修文手忙腳亂地與惡狗搏鬥,完全沒有上前幫忙的打算。過了一小會兒,領頭的那個黑衣大漢微微示意,那個名叫李四兒的小混混立即心領神會,快步走上前去,小心的貼著一邊牆腳向前挪動。
李四兒小心翼翼地繞過渾身是血的林修文,此時,一隻惡犬發現有人靠近,立刻呲牙咧嘴地撲了過來。李四兒毫不畏懼,飛起一腳狠狠踹向惡犬,將其踢飛兩三米遠,那隻惡犬原本就餓了幾天,虛弱的很,此刻被李四兒狠狠踢了一腳,更是無力再戰。
它左右張望了一下,看到體力逐漸透支的林修文,又畏懼的瞧了瞧身材魁梧、滿臉兇相的李四兒,低聲咆哮一聲後,竟然改變目標,再次朝林修文猛撲過去。
李四兒小心的繞過狗群,撿起掉落在地上的那塊骨頭,看著林修文,冷笑一聲,退回了黑衣大漢身邊,黑衣大漢聽巷外街口好像傳來一陣嘈雜聲音,眉頭一皺,急聲說道:“走!”,說完擺擺手,招呼幾人一起走出了巷口,向詹事府相反方向走去。
此時的林修文體力已經漸漸用盡,要知道,與這餓了幾天的大狗搏鬥,並不比跟幾個壯漢打架更輕鬆,林修文這副身軀畢竟也才剛剛十幾歲的年紀,之前半年又有些營養不良,此時更是渾身的傷,能堅持到現在已經算是超長髮揮了,若是援軍不到,估計惡犬再衝兩輪,他便再沒有氣力支撐了。
惡犬聞見林修文身上的血腥味兒,更是瘋狂,連最遠處兩三隻一直在觀望的大狗,也蠢蠢欲動的準備上前共同圍攻林修文,林修文感覺手中木棍越來越沉重,腳腕、手臂、大腿小腿各處傳來陣陣疼痛,心中雖已近似絕望,但仍然機械的揮舞著木棒,等待著轉機。
幾個地痞剛剛退出巷子不久,一隊攜帶長刀的侍衛衝了進來,林修文此時仍在苦苦支撐,沒認出來領頭之人是誰,聽見身後腳步聲響起,心中頓時一動,腳下虛浮,一個踉蹌摔在地上,惡狗見林修文摔倒在地,瘋狂的開始撕咬林修文的衣服,其中一個更是看準時機,一口向林修文脖子處咬來。
電光石火之間,一個人影衝了出來,一腳踢開那隻想咬林修文脖子的惡狗,隨後拔出腰間佩刀,怒吼著衝著林修文身上惡狗砍去!
正在撕咬林修文的惡狗並未留意其他,侍衛幾刀下來,便砍死了兩三隻,其他大狗見來人兇狠,頓生俱意,夾著尾巴趕緊跑到遠處,回頭繼續惡狠狠的盯著來人。
這侍衛橫刀站在林修文身前,一臉冷厲,同樣緊盯著後退的狗群,將刀上的血豎切一甩,大聲衝身後喊道:“你們幾人將這傷人的惡犬盡數誅殺!快送林大人回府!金寶!你速速去稟報趙大人,就說林大人身受重傷,讓趙大人趕緊去請京中良醫過府!”
說完,低頭看了一眼躺在地上,整個人都已經虛脫的林修文,見他渾身是血,趕忙蹲下,輕聲說道:“林大人?林大人?”
說完此話,見林修文並未吭聲,他細細看去,只見林修文肩膀處的衣服已經被惡犬撕開,肩膀處已經一片血肉模糊,但似乎並未流多少血,目光朝下看去,林修文大腿處已經被鮮血染紅,正不斷向外湧著鮮血。
這侍衛眉頭一皺,心中暗叫一聲不好,趕忙擺正林修文的雙腿,撕開大腿處已經被血沁透的衣服,一道極深的傷口出現在眼前,正在不停冒著鮮血。
侍衛趕忙從懷中掏出一個瓷瓶,用嘴將塞子咬開,將瓶中的白色粉末輕輕倒在林修文的大腿處,剩下一半,見林修文並無意識,口中輕聲說道:“林大人得罪了!”
隨後掰開林修文的嘴,將藥送進林修文的口中,他摸了摸自已身上,並沒有合適的工具,看著正處在半昏迷狀態的林修文,一咬牙,將林修文手臂上的衣服,撕下來一大塊,沿著大腿內側,狠狠的纏了兩圈。
收拾妥當,他拾起一邊的佩刀,插進刀鞘,示意身邊幾人,不可再耽誤,趕緊抬林大人入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