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46章 悄然逼近的危險

從衚衕口拐出來,正是前門大街,這時候的前門大街不比後世,兩面府衙林立,小商小販都不允許到這條街上叫賣,只有不多的幾個行人,走在這條路上。

街邊兩側的府邸顯得莊嚴肅穆,門口站著的守衛身軀挺拔,神情肅穆。偶爾有馬車緩緩駛過,馬蹄聲響徹街道。陽光灑下,映照出府邸門前懸掛的牌匾,上面刻著的字跡蒼勁有力。 微風吹過,掀起一陣輕微的塵土飛揚。行道樹的枝葉微微擺動,遠處不知哪裡傳來悠揚的鐘聲,迴盪在空氣中,倒顯得不太喧囂。

朱由校長這麼大頭一次出宮,拉著林修文和客印月的手,兩隻眼睛不住的向旁邊瞅著,寒冬時節,又是府衙林立,並沒有幾個人,朱由校走了一會便覺得有些無聊,抻了抻客印月的手,輕聲說道:“乳母,你不是說有賣糖葫蘆的嘛,我怎麼沒看到?”

客印月無奈地笑了笑,輕聲安慰道:“公子莫急,出了府門,外邊人多,可千萬別叫奴婢乳母,喊一聲丫頭便好。這前門大街只是路過,等會兒到了集市自然就有了。”

朱由校聞言,只好苦著小臉繼續忍耐著前行。

又走了一段路,拐過一條街,終於來到了集市。這裡人頭攢動,熱鬧非凡。各種攤位琳琅滿目,吆喝聲此起彼伏。朱由校興奮地鬆開了客印月和林修文的手,跑到一個賣糖葫蘆的攤位前,眼睛微微發亮,停下腳步,大聲詢問道:“店家,你這賣的便是糖葫蘆嘛!”

攤主瞧了瞧朱由校,雖然是出府前林修文已經安排他穿了民間服飾,但身為皇長孫,衣櫃裡哪有凡物,隨便挑出來一套,那也算得上是錦衣了。

攤主瞧著朱由校衣著華貴,心中暗想這不知道是哪個府上的貴公子,連糖葫蘆都沒見過,趕忙笑著招呼道:“這位少爺,要來一串嚐嚐嗎?咱這可是京城最正宗的糖葫蘆,糖衣都是某家親手蘸的,保證甜到心坎裡!”

朱由校二話不說,摸摸索索的從懷中掏出一錠銀子直接扔給攤主,抓過一串糖葫蘆就往嘴裡送,攤主手裡捂著銀子,瞧著正吃著開心的朱由校,滿臉尷尬的說道:“公子。。這。。這太多了,小老兒找不開呀。”

朱由校一邊吃著糖葫蘆,一邊含糊不清地說:“不用找了,剩下的錢賞你了。”說完,他又看了看手中的糖葫蘆,覺得不過癮,於是轉頭對攤主說:“你再給我包一些糖葫蘆,我帶回去吃!”

攤主是個四十多歲的大叔,在京中擺攤已有多年,京中魚龍混雜,倒是見過不少出手闊綽的公子哥,不過眼前這個小男孩,看著也就七八歲的年紀,一出手便是二十兩,這些銀錢莫說幾串糖葫蘆,便是再買幾垛,也是綽綽有餘,這要是一會人家大人來了可別誤會自已欺騙小孩子。

攤主將銀子惴惴不安的握在手裡,也不動彈,只是四處張望著。

朱由校大嘴一張,一串糖葫蘆風捲殘雲般塞進嘴裡,見攤主不動,趕忙嚼了幾下,含糊不清的說道:“你怎麼不給我包?”

林修文和客印月站在不遠處,見攤主有些手足無措,連忙走過來說道:“這位大哥,實在抱歉,我家少爺年紀尚幼,出門隨身又未帶銅錢,你就把糖葫蘆打包幾串給他吧,剩餘的銀兩也不用找了。”

攤主聽見林修文的話,看了看朱由校,見朱由校並未反對,終於放下心,今兒可掏著個大生意,滿心歡喜的又從垛上摘下來幾串,塞到朱由校和林修文的手中,然後一邊哼著小曲一邊將剩下的糖葫蘆全部取下來,從隔壁攤子處抽出幾張油紙,麻利的捲了起來,然後交給林修文身邊的客印月。

客印月接過包裹,微笑衝朱由校示意。朱由校手上還握了兩串,看了一眼客印月,開心地咬了一大口,邊吃邊走,離開了糖葫蘆攤。

旁邊一個賣油餅的老闆見朱由校出手如此大方,眼熱的衝糖葫蘆老闆說道:“鄭老漢,今兒可遇見貴人了哈,這小半日賺的銀子都趕上平時一年了。”

說完,滿臉期待的看著正在朝前溜達的朱由校,呼喊道:“小公子!小公子!要不要來嚐嚐老漢的炸油餅,這可是早起活的面,醒了兩三個時辰哩,保證酥脆可口呀!”

朱由校聽見叫喊,伸頭看了看,嘴裡正吃著糖葫蘆,瞧那油餅好像跟自已平時吃的也差不太多,不太感興趣,也未搭理老闆,搖了搖頭繼續向前走去,林修文和客印月不敢怠慢,連忙一左一右跟在朱由校身旁,不知這小祖宗啥時候能溜達夠。

見三人走遠,賣糖葫蘆的老漢歡喜的將糖葫蘆垛一收,靠在油餅攤旁邊,滿臉喜色的說道:“李老哥,你給我挑幾個炸好的,一會某再去買一斤肥肉,今兒晚上可得好好喝一杯慶祝慶祝!”

“嘖,鄭老漢好福氣呀”賣油餅的老闆一臉羨慕的看著鄭老漢,羨慕的說道:“這等好事都讓你碰上了,今兒老哥發財,晚上可少不得請吃頓酒~”

鄭老漢哈哈大笑,將糖葫蘆垛一收,開口說道:“好說好說,某這邊便去買兩斤肉,今晚我們哥倆兒不醉不歸!”

說完,扛起垛,開心的向隔壁街的肉鋪走去。

鄭老漢懷中揣著二十兩紋銀,心情十分不錯,哼著小曲,剛拐進一條衚衕,幾個大漢便臉色不善的圍了上來,鄭老漢一直本本分分的賣糖葫蘆,哪裡見識過這種陣仗,臉色一變,轉身便想回人多的地方去,不料轉身後發現,身後也站著兩個惡狠狠的大漢。

其中一個大漢堵住去路,惡狠狠地說道:“老頭兒,瞧你是發了財了?!這是準備奔哪兒去呀!”

鄭老漢嚇得渾身瑟瑟發抖,身體彷彿篩糠一般,不斷地顫抖著。他不敢抬起頭來,只是偷偷摸摸地用眼角餘光瞥了一眼。在那一群人中間,有一個身影引起了他的注意——那個男人他曾經見過,是附近出了名的無賴、潑皮!這個潑皮整天無所事事,四處遊蕩,經常惹事生非,周圍居民們都十分頭疼,卻也不敢得罪。

躲也躲不掉了,聽那大漢發問,鄭老漢的身體就像篩糠一樣抖了起來,聲音也跟著顫抖著,顫顫巍巍地回答道:“各位小哥兒,小老兒就是一個賣糖葫蘆的窮苦人,哪裡能發財,只不過剛才碰巧遇到了一位公子爺,瞧著我可憐,賞了我幾兩碎銀子罷了。小老兒平日裡整天忙碌奔波,哪裡見到這麼多的銀錢,所以一時間有些得意忘形。還請各位小哥兒高抬貴手,放過小老兒,家裡還有年幼的孫兒等著用錢呢……”

說罷,鄭老漢連連作揖,眼中滿是哀求之色。他心中暗自叫苦不迭,自已剛剛碰見貴人,怎麼又如此倒黴,竟然被這些凶神惡煞的市井潑皮給盯上了。

剛才說話的那個大漢不屑一笑,滿不在乎的說道:“誰管你家中什麼什麼孫兒,又不是我孫兒,我大哥有話問你,你要說的實在,今日便罷了!要是敢有所隱瞞,我瞧著你賺的那些碎銀子,都不夠擦藥的!聽明白了嗎!”

無錯書吧

鄭老漢顫抖著點點頭。

那大漢朝鄭老漢身後諂媚的看了一眼,見其中一個身穿黑衣的男子輕輕點頭,衝逼近一步,威脅道:“快說!剛才在你這兒買糖葫蘆的是什麼人?”

鄭老漢雙腿一軟,“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帶著哭腔回道:“小老兒真不認識那位公子啊,他穿著一身華服,一看就身份不凡。小老兒就是個賣糖葫蘆的,哪裡有機會結識那樣的貴人吶!”

大漢顯然不信,抬腳踹了一下鄭老漢,罵道:“老東西,別敬酒不吃吃罰酒!”鄭老漢疼得齜牙咧嘴,心裡害怕極了,雙手捂著腦袋,大聲喊道:“莫打莫打!小老兒說的都是實話!都是實話!”

剛才身後那個帶頭大哥見老頭如此說,擺手阻止了正欲下腳的大漢,輕輕蹲在地上,拍了拍鄭老漢的臉,輕聲說道:“哦?你說你不認識,那你說說,你們之間都聊了些什麼,若是說的合情合理,我便放你走。”

鄭老漢不知這幾位大漢想做些什麼,想著那位貴公子給的恩惠,怕這些壞人對他不利,有些不太想說,不料見鄭老漢面帶猶豫,剛才踢他的那個大漢又抬起腳,直衝鄭老漢面門而來,鄭老漢眼見要捱打,心一橫,嘴上叫道:“我說我說,莫打了!”

鄭老漢哆哆嗦嗦的將朱由校來到攤上的所作所為,所言所語詳細的說了一遍,為首的那個黑衣男子摸著下巴,看著跪在地上的鄭老漢,輕聲問道:“你確定那小公子身邊並無侍衛?只有一男一女兩個侍從?”

鄭老漢顫抖著看著他,口中說道:“是不是侍從小老兒並不知道,只是看著確實不像小公子家中長輩,似乎對小公子也頗有俱意。”

黑衣大漢點點頭,揚起下巴,轉身向外走去。

一邊的大漢惡狠狠的對鄭老漢說道:“我可認得你,知道你家在哪,若是敢騙我們,便放火燒了你一家老小,我且問你,你現在要幹嘛去?”

鄭老漢聽著大漢威脅,渾身又是一抖,畏懼的看著他,顫聲說道:“小。。小老兒這就回家去,不出門了。”

那惡漢一拽鄭老漢衣領,將他薅了起來,厲聲問道:“我再問你,你現在要幹嘛去?!”

鄭老漢滿臉苦色,不知該如何說,過了半晌,才顫聲繼續說道:“小老兒去買點肉,今晚吃酒。”

見鄭老漢如此回答,惡漢才微笑著放開手腕,拍了拍手繼續說道:“好,給老子記住,你今天賺了銀兩,一路去肉鋪買肉,這一路上什麼人都沒碰見,聽明白了麼?!”

看到鄭老漢顫抖著連連點頭,身後的幾個大漢這才緩緩讓開了一條狹窄的道路。其中那個剛才還拽著鄭老漢衣領的潑皮,一臉凶神惡煞地盯著鄭老漢,語氣低沉地威脅道:“老頭子,給我記住老子說過的話!老子可是知道你家住在哪裡,如果讓我聽到今天這事的風聲傳到外面去,你們全家就別想活命了!聽明白沒有?趕緊給老子滾!”說完,他用力一搡,將鄭老漢推得一個踉蹌,鄭老漢連忙點頭哈腰的竄出人群,快步消失在了那邊的衚衕口。

剛才那個惡狠狠的大漢見鄭老漢身影消失,臉上浮現出一絲諂媚的笑容,對黑衣男子說道:“大哥,怎麼辦?”

黑衣男子一直站在原地思考著什麼,聽見大漢問他,微微一笑,開口說道:“李四兒,三里橋那邊不是有不少野狗嘛,你去給我弄幾條過來,仔細瞧著點,一定要那種幾天沒吃過飯的。”

李四兒聽見安排,口中嚷了一聲“得嘞”,身影向後一閃,帶著幾個人也消失在了人群中。

黑衣男子身邊只剩下一個人,他臉色有些難看,不無擔憂的問道:“此事要不要報與老爺知曉,再由老爺定奪?”

黑衣男子聞言,微微搖頭,輕聲說道:“老爺不在府中,昨夜在那春嬌院一夜未歸,此等機會可遇不可求,此時不下手,誰知道什麼時候再有下次,一會等李四兒把狗牽來,你去找幾塊豬骨,肉別太多,就放在詹事府後門衚衕裡,先讓那些狗兒打打牙祭,勾勾饞腸,等那頓大餐,然後通知李四兒他們幾個,不要留下什麼馬腳,都離遠些,等個把時辰後,再趁亂把豬骨撿回來。”

身邊那名漢子聽到黑衣大漢如此說道後,若有所思地輕輕點了點頭,然後身子微微後仰,一個閃身便迅速消失在了狹窄幽暗的衚衕之中。黑衣男子則靜靜地站在原地,略微沉思了一會兒之後,換上一副笑臉,向衚衕口林修文一行人的方向走去,一路上自然有人幫他盯梢,毫不費力的便找到了幾人,他繼續裝作買東西的樣子,跟在三人身後不遠處,眼神不經意間瞄著幾人。

此時的朱由校,並不知道危險已經到來,手裡的糖葫蘆又吃完了一串,正盯著眼前賣面具的小攤來回饒有興趣的把玩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