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聞淵像個屍體一樣躺在床上一動不動,時不時發出幾聲嘆息。
但你要是問他為什麼嘆氣,他只能告訴你,他也不知道,但他就是忍不住的想要嘆氣。
突然,祁聞淵嘆氣嘆到一半沒了聲,倏地瞪大了眼,燦金色的眸子閃過一絲赤色,整個人直挺挺的從床上彈了起來。
霧草!那個不對勁的折雲特麼的不會是重生的吧?!
祁聞淵越想越覺得可能還真就是這個樣子的,那這一切的變化都說得過去了。
他也總算是知道自已為什麼會有那莫名其妙的心慌的感覺了。
麻麻的,他全部的心慌都來自於劇情的失控,說白了也就是來自於現在這個和書裡描寫的完全不一樣的折雲。
救命啊!!!
折雲要是重生的那他就完了啊,劇情是被改了,主角約摸著應該也是不會找他麻煩了,但折雲肯定不會放過他啊!
原著裡說的非常清楚,就是因為九方塔塔主始亂終棄,無情的拋棄了折雲,才會讓折雲落到了邪修的手上,受盡折辱,就此黑化一發不可收拾。
媽的,要是折雲真是重生回來的,可不就得來找他這個死渣男的麻煩嗎!
那折雲先前說的什麼心悅他的話那是一點也不能信的,必定是說出來迷惑他、好讓他放鬆警惕,然後再給他致命一擊的胡言亂語。
他要是真信了,他就該倒大黴了。
祁聞淵有些後怕的拍了拍胸口,還好…還好…得虧他留了個心眼,沒有被美色衝昏頭,色迷心竅的就信了折雲的胡說八道。
現在他的當務之急就是修煉、修煉、還是修煉!他必須趕在折雲展開復仇計劃之前變強。
原主這一身通天的修為,他不說做到言出法隨,隨心所欲吧,但最起碼也得掌握個七七八八。
不然到時候他一個大乘期的修士被折雲一個煉神反虛的修士,毫無反抗之力的給咔嚓了,那可就真是天大的笑話。
雖然他不是原主,但他絕對不能和折雲明說,不然就書裡那個後期黑化了後,完全不講道理跟個瘋子一樣的折雲,肯定是第一時間就給他咔嚓了。
祁聞淵敢給人打包票,現在折雲隱而不發百分百是因為忌憚原主這大乘期的修為,二人之間修為差距太大,才不敢輕舉妄動。
祁聞淵不可遏制的打了個寒顫,連忙摒棄腦海中亂七八糟的想法,收斂心神專心沉浸於修煉中。
不多時便詭異的覺得一陣睏意湧上頭,祁聞淵竭力抵抗,卻是毫無反抗之力的睡了過去,失去了意識。
周身靈力的運轉有一瞬間的滯留,隨即恢復正常,且較之祁聞淵方才的運轉要流暢的多,就連祁聞淵心心念唸的原主九方塔塔主也比不上。
世人皆知,九方塔塔主在一夜之間滿頭青絲變為華髮,隨後修為大漲竟是直接越過歸元期,從合體期一舉踏入大乘期,一躍成為修真界最頂尖的那一批修士。
無人知曉原因,九方塔塔主也從未對外透露過分毫,也因著他大乘期的修為,他不樂意說便沒有人敢對他進行窺探。
此後華髮燦金眸便成了九方塔塔主的象徵,見過九方塔塔主真容的人不多,但世人只要見了他都能第一眼便認出他來,只因整個修真界唯有他一人是這般模樣。
而此刻,那雙燦金色的眸子超過半數染上了赤色,‘祁聞淵’闔上眸內視一番。
瞧見識海中的兩個魂靈正在逐步融合,一點排異反應也沒有,還比他先前預計的融合速度要快些,微不可察的撥出口氣。
微弱的天道意識甦醒,緩緩將目光凝聚在了‘祁聞淵’身上,僅他一人能聽見的聲音在他的耳畔響起,“君上,這是最後一次了…對嗎?”
‘祁聞淵’睜開眼,輕輕點了點頭,薄唇輕啟:“嗯。”
吐出的字眼似是萬年玄冰般,凍得人發寒,‘祁聞淵’的眼中亦是一片沉寂,毫無生人氣,更別提是情緒的起伏了。
天道的凝視緩緩散去,祂太虛弱了,所以迫不得已陷入沉睡,而一方天地一旦沒了天道的注視,天地間的法則便會變得越來越淡,是以修士想要觸碰到法則大道窺探領悟其中的真諦也就變得越來越難,所以這麼多年修真界才落到再無人能得道飛昇的地步。
此番祂如果不是感受到‘祁聞淵’的出現,是不會甦醒的,畢竟每甦醒一次,祂就會虛弱一分,外來的“邪念”一直在試圖將祂蠶食殆盡,祂一邊抵禦蠶食一邊耗費了大量的力量相助‘祁聞淵’,給他一次又一次的機會重來,只為了驅逐這企圖蠶食祂後控制這方天地的“邪念”。
‘祁聞淵’才是祂所認可的所謂的天道子,若是沒有‘祁聞淵’出現在這方天地,再不濟得到祂注視成為那所謂的天道子的人,也應是折雲這等天資出眾、心懷眾生之人,甚至是所有像折雲一樣的人共分那所謂的天道子的氣運。
而不是將所有的氣運皆聚集在一個人的身上,甚至是那凝聚的龐大氣運中,有不少還是剝奪了他人生來便應該具有的氣運混雜其中融匯而成。
這是祂所不容的,天道從不會對祂所存的那一方天地誕生的生靈其中之一有多過的偏寵。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祂對於生靈而言是平等的,祂或許確實會給予某個人,或是某一個群體較之旁人多些的偏寵,但絕不不會像那般,將這天地眾生的氣運皆匯聚在一人的身上,舉眾生之人只為助那一人。
祂將注視給予‘祁聞淵’,不是祂偏寵‘祁聞淵’,而是為了這方天地,因為‘祁聞淵’會給予這方天地的眾生數以百倍的回報。
‘祁聞淵’站起身隨意的動了動手腕,就在他起身的這瞬息,他的神識便將這無上劍宗掃蕩完全,而無上劍宗無一人有所察覺。
無上劍宗的地貌如何與各個山峰間所住為誰,弟子幾何,修為幾何‘祁聞淵’都知道的清清楚楚,自然也找到了他所想要找尋的那個人。
椒觴峰客房裡的‘祁聞淵’的身影還未消散,距離椒觴峰三百里外的泫凌峰,折雲所在的房中他的身影憑空出現,而折雲正在閉目打坐修煉。
在他出現的前一瞬,折雲周身運轉的靈力停滯住,不僅是折雲,整個泫凌峰乃至是無上劍宗所處的這一片空間,都在此刻皆被人封鎖禁錮。
所有人的動作皆是停滯不動的,便是那些正在對練的弟子揮出去的劍光亦是停滯在空中。
‘祁聞淵’的目光定定的落在折雲身上,瞳孔中印出折雲的面容,眸子的死寂淡去,逐漸染上鮮活的色彩。
‘祁聞淵’緩緩抬起手似是想要觸碰折雲的面龐,卻是在半空中停頓住,後又緩緩垂落。
他竟是怕了。
那雙恰如初春雪化時的眸子逐漸浮現痛苦的神色。
他見得折雲的第一眼便看透了折雲身上的變化。
……出岔子了,他的折雲記得那些痛苦和不堪。
良久,‘祁聞淵’再度伸出手去,食指點在折雲的眉心,他將自已如今所剩無幾的神魂之力超過半數都渡過去予了折雲,這股力量會替折雲驅散前世的夢魘,讓折雲能靜心修煉不受外物所擾。
‘祁聞淵’定定的看了折雲半晌,以目光代替他寸寸吻過折雲的眉眼,似是情人的私語一般啟唇道:“折雲…再等等,我就快成功了。”全然不同回應祂時的冰寒。
‘祁聞淵’深深的看了折雲一眼,身影逐漸隱去,再度出現在椒觴峰的客房中,盤膝坐下緩緩闔眸。
自他消失後,被禁錮的無上劍宗瞬時恢復正常,一切的一切都開始重新流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