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折雲在面對自已時所表露出來的乖順,讓祁聞淵沒忍住輕輕捏了捏他的手指。
動作說不出的熟練,就像是他曾這麼做過無數次一樣。
折雲因為他的舉動身子輕輕的顫了顫,本能往回縮了縮手試圖躲開,卻是被祁聞淵緊緊扣著手逃不掉。
祁聞淵就這麼牽著折雲手回了客棧,還隔著幾步路的距離便聽得客棧裡頭傳出來的嘈雜聲,似是有人因為什麼事情而在爭論不休。
祁聞淵聽清楚了,是為了僅剩的房間而爭吵。
祁聞淵挑了挑眉,稍稍一想便想明白了,恐怕是因為他露了面,還整了那麼一出嚇唬人,惹得不少人退了房,這才有了多餘的空房惹得這不明所以的後來人爭執。
祁聞淵牽著折雲踏入客棧的那一刻,原本嘈雜的客棧瞬間變得鴉雀無聲,眾人的目光皆是落在他們二人的身上。
折雲動了動手,像是有些不自在,想將手抽回去,祁聞淵微微蹙眉將他的手扣的更緊。
折雲確實有些不自在,若是隻有他一人便罷了,旁人愛怎麼看便怎麼看,看的他煩了將人殺了便是。
可當下他的身側站著祁聞淵,他不想在祁聞淵跟前洩了戾氣,同時對於這些落到他和祁聞淵身上的目光,因著寬袖下二人交握的手而感到一陣慌亂。
只因……他髒。
祁聞淵的名字不該跟他牽扯過多,他今生只求能伴在祁聞淵的身側,無名無分的,不為世人所知。
原本正在爭執的兩波人也因這瞬間安靜下來的詭異閉了嘴,狐疑著轉頭望過來。
當中的一個少年在看到折雲的瞬間目光都亮了幾分,連忙推開擋在他身前的人向著祁聞淵和折雲二人跑過來。
少年生的一副好容顏,雖比不得祁聞淵和折雲這種讓人一眼萬年的型別,卻也是唇紅齒白、眉清目秀的。
少年額前微卷蓬鬆的發,配上他那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讓他看起來似是幼鹿一般,眉眼間多了幾分楚楚可憐。
落在人眼裡雖然第一眼算不得有多驚豔,但卻會讓人內心深處不由自主的對他升起一種保護的慾望。
少年在折雲跟前停住腳步,看起來似是本想伸手拽折雲袖子,卻又因為種種原因放棄,雙手絞在身前微微低著頭,面上是因為羞怯而泛起的薄紅,使得他看起來更顯動人。
少年睜著一雙水潤的眼,輕輕咬著唇低低的喚了一聲:“折雲師兄。”
不用說,祁聞淵已經知曉眼前這個少年的身份,不出意外這就是主角——沐辰。
祁聞淵不動聲色將人從頭到腳打量個遍,因著他先入為主的偏見,他看著人哪哪兒都覺得不滿意,餘光瞥見折雲愣神的模樣,更是覺得牙疼。
當即沒忍住在心裡激情開麥罵了起來。
媽的,你臉紅個泡泡茶壺啊你臉紅!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年齡可要比折雲大了近一百歲,特麼的算算你現在得有三百歲了吧,還特麼的擱這兒裝嫩,這身鵝黃色的衣裳你也是真敢穿。
還折雲師兄…
我呸!特麼的老黃瓜刷綠漆。
祁聞淵心裡罵的起勁,面上臉色也越來越冷,周身的氣壓都低了不少,在場眾人無不打了個寒顫。
明眼人都能瞧得出來,他現在的心情算不得好,眾人卻是對其原因不明所以。
折雲察覺到祁聞淵的不快,偏頭看了他一眼,卻也是同眾人一樣不明所以,不知道他因為什麼而不快。
沐辰還在他跟前站著,因著折雲沒吭聲,臉上的羞紅退了不少。
落星門的眾人此刻也都反應了過來,接二連三的走了過來,卻是不同於沐辰。
落星門的眾人由領頭的一青年領著走過來,恭恭敬敬的向祁聞淵行了一禮,道:“落星門見過祁上尊。”
方才同落星門爭執不休的另一波人也反應了過來,忙不迭趕上來恭恭敬敬的行禮,道:“天一門見過祁上尊。”
在場的眾人一時間亦是跟著行禮:“我等見過祁上尊。”
祁聞淵沒吭聲,一行人便始終維持著彎腰埋首的姿勢向他見禮,不曾變過分毫。
祁聞淵的目光掃過眼前眾人,最後落到了沐辰的身上,燦金色的眼眸似是玄冰,看的人打從心底發寒,周圍的溫度無端下降了些,沐辰的臉色霎時間變得慘白,就這麼愣在原地呆呆的看著祁聞淵。
祁聞淵眉心微蹙,又在心裡罵了聲。
本就對沐辰抱有偏見的祁聞淵,當下更是對人感到不滿。
這主角…怕不是個腦癱吧?
沐辰呆愣的時間太長,此刻不僅是祁聞淵心中那麼想他,在場的眾人心裡都對沐辰有了微詞,無不覺得落星門的這個弟子沒規矩,折雲更是看著沐辰眉心緊蹙。
便是落星門領頭的青年也皺起了眉,餘光警告性的瞥了一眼沐辰示意,可惜沐辰沒接收到他的目光。
祁聞淵突兀的笑了一聲,恍若無人一般轉頭看向折雲:“這便是同你有婚約的那人?”
祁聞淵話裡隱隱透出的惱怒讓折雲微微一怔,沒第一時間應聲,被祁聞淵輕輕捏了捏手才回過神來。
輕輕搖了搖頭,開口道:“早先是曾有過婚約,師門定下的婚約我二人間並無私情,師尊故去後我已向師門說明,解除了我二人之間的婚約。”
因著祁聞淵那話透出的態度過於詭異,折雲猶豫再三還是選擇了小心翼翼的試探一二,因而多說了些。
折雲的話音一落,祁聞淵先是一怔,隨即回神,眉梢輕挑心情詭異的好了不少,眾人明顯感覺到了此地的冷意消退了不少。
眾人只聽得祁聞淵道:“嗯,想來也是,你應該還不至於舍我而就他。”
祁聞淵的話說的隨意,在場眾人聽在耳朵裡卻是如遭雷劈,個個呆愣在原地久久回不過神,便是折雲也是因他的話愣了神,張了張嘴卻不知該說些什麼。
隨著祁聞淵的話音落下,沐辰驟然感到一股威壓降臨在他身上,算不得多,頂多不過是半步合體期的強度,卻已是讓他的雙腿不可抑制的開始發顫。
祁聞淵倒想看看,眼前這個腦子裡缺根弦的瓜娃子,特麼的到底要到什麼時候才能記起來規矩,身為原住民,還要他這個半路來的提醒規矩,可真是有意思啊。
沐辰死死咬著牙忍耐著,乍一眼看過去,那叫一個堅貞不屈。
祁聞淵心下冷笑,很好,非常符合主角人設,繼續。
是以又果斷向人施加了些許的威壓,完完整整的隸屬於合體期修士的威壓,僅向沐辰一人施壓而去。
豆大的冷汗從沐辰額角滴落,整個人都有些搖搖欲墜,眼裡蓄滿了淚,面上仍舊是一副不屈的模樣,死死咬牙忍耐著。
以元嬰期的修為力抗合體期的威壓,任誰來了瞧見都得誇一句此子心性堅韌,如果被他反抗的物件不是祁聞淵自已,如果他不是因為沒規矩而被祁聞淵以威壓懲戒,那麼祁聞淵自已都會誇他一句。
哪怕到了這種地步,沐辰依舊沒反應過來,他不明白祁聞淵一個成名多年的大乘期的大能修士,為什麼要這麼針對他一個元嬰期的小修士。
眼神中滿是倔強的看著祁聞淵,還有幾分的委屈。
眼瞧著祁聞淵還有往沐辰身上施壓的意思,折雲將他的手握緊了幾分,祁聞淵對上折雲的眼,片刻後沐辰身上的威壓驟然消失,只是在場眾人覺得周圍的溫度霎時間變得更低了,如墜冰窟,修為低些的已經開始受不住打起了冷顫。
祁聞淵知道折雲是在為他的名聲著想,畢竟他一個大乘期修士斤斤計較,這麼針對一個元嬰期的修士,傳出去只會讓人不齒,但他還是因為折雲讓他放過沐辰的舉動而心生不快。
他一見到沐辰心底的惡意便止不住往外湧,恍惚間似是還有個聲音在他耳畔喊著、叫著讓他別輕易放過沐辰。
折雲轉過頭看向沐辰,他對於沐辰的感情有些複雜,上輩子沐辰的所作所為堪稱一句落井下石,而後他更是死在了沐辰的手上,但他死時雖有遺憾和不忿,更多的卻是一股解脫之感。
折雲定定的看了沐辰幾眼,在心底嘆了口氣,罷了,他和沐辰之間的爛賬一筆勾銷,只要沐辰不再招惹他,他今生便放他一馬。
“沐辰師弟,你修行至今三百年,既記得規矩喚我一聲師兄,為何記不得規矩見禮?”
折雲此話一出沐辰猛的抬起眼望著他,一臉的不可置信,眼裡的淚瞧著似是要溢位來了似的,折雲看的蹙眉,祁聞淵更是當即便又想拿威壓壓他。
“落星門沐辰見過祁上尊…”沐辰向祁聞淵行禮的模樣有些不情不願的,活像是受了什麼天大的委屈一般。
祁聞淵沒理會沐辰的見禮,牽著折雲在眾目睽睽之下越過眾人往樓上走去,燦金色的半數染上赤紅色,隨著房門一開一合,門前緩緩凝聚了一個身披枷鎖鐐銬的人形黑影——絕地鬼哭深淵的暗裔。
而後眾人便聽的祁聞淵的冷聲從房中傳出:“三息後,留此地者,殺。”
祁聞淵話音一落,暗裔便抬起了頭,身上枷鎖聲響,眾人愣了半息,回過神來忙不迭往外跑,不過兩息此地便變得空無一人。
開玩笑,身戴九重枷鎖鐐銬的暗裔,換作修士便是半步大乘期的修為,在場的眾人加起來都不夠這暗裔一巴掌拍的。
眾人一邊跑一邊暗罵,畢竟以往從沒聽說過祁聞淵手上還有這麼個暗裔。
鬼哭深淵的暗裔存留至今的多數身戴三重枷鎖鐐銬,目前已知最多的也不過是身戴七重枷,祁聞淵怎麼會有個身戴九重的,真是見了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