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多吃點,回來我要驗貨的。」
虞傾發過來一條文字。
凡繾看著回信傻樂。
一旁的生物樓員工不明所以,關切詢問:“凡副教您還好嗎?”
凡繾嘴裡嚼著牛肉,眼含笑意的看向問話之人。“啊?嗯,我很好啊,怎麼了?”
“沒事,關心一下。”那員工臉微微紅了。
“哦,謝謝。”凡繾繼續埋頭乾飯。
她要吃飽飽的,不僅僅因為接下來的工作,也因虞傾的那句話,沒錯,有人要驗貨呢。
結束一天的工作回到宿舍,長時間的站立讓她雙腳微微浮腫,腳趾因凍瘡留下了粉色的疤痕,這邊的醫療隊給她開了藥膏,可她總是忘記塗抹。
小廣播播放著悠揚輕緩的純音樂,凡繾哼著小曲兒煮水準備衝杯牛奶,然後整理工作筆記。
剛開啟電腦,手機鈴聲響起。
凡繾拿起一看。“小雅?這麼晚了怎麼會打電話給我?”
一邊疑惑一邊接通電話。
“喂,小雅?怎麼還不睡?明天沒課嗎?你這幾天是住校還是在家?”凡繾喝了口牛奶,準備和對方閒話家常。
想想兩人已經不少日子沒聯絡了,不免有點感慨。
可是對方沉默無聲。
凡繾拿開手機看了一眼,明明還在通話中啊,怎麼沒聲音呢。
“小雅?你……睡了?”
林小雅蜷縮在旅社的床上,像個被人丟棄的寵物,可憐又無助。
她所有的行李都被人偷了,就在這家旅社,報警也只做了記錄,然後不了了之,旅社老闆更不當一回事,總之這裡的治安與國內和長山沒得比。
她走投無路才給凡繾打電話的。
屋外的風特別的大,吹的窗戶呼呼作響,彷彿一夜之間回到童年,回到灰暗的過去。
她哽咽著,喊了一聲:“凡凡……”
凡繾眉頭緊鎖,察覺不對勁,從椅子上站起來,心提到嗓子眼,又不敢直白的問,只說:“嗯,我在呢。”她覺得林小雅是遇見什麼事了。
“你……能來接我嗎?我怕。”林小雅覺得這間屋子好可怕,燈光昏暗,就連床單被褥都溼漉漉的,她有種快要凍死的感覺。
“你……怎麼了?”
她不問還好,一問委屈和害怕立馬侵襲全身。
林小雅哭泣道:“我的東西都被偷了,什麼也沒有了,你要是不來,我可怎麼辦啊……”
“你……別哭,我現在……”自已現在怎麼可能回去,這不是扯嗎,“小雅,你在哪?小區還是學校?”
林小雅堵住另一隻耳朵不去聽窗外的風暴聲。
她支支吾吾道:“我在格林L的第三大城市……和你只有一百公里,凡凡……我怕。”
什麼!她在格林L!
錯愕之後,凡繾先安撫對方不穩定的情緒,然後穿上保暖外套,開門時又折回取了一件羽絨大衣,一邊疾步一邊給阿燾和百喆打電話。
“喂,阿燾,幫我個忙……”
指紋密碼開鎖離開宿舍生活區。
“嗯,就是現在,你帶上百喆一起,就我們三個人,好,在車庫集合。”
人臉識別之後直接進入地下車庫。
安保員認識她,並和她打招呼,凡繾乾笑兩聲作為回應。
大約三五分鐘,阿燾、百喆出現。
“凡隊,我來開車吧,您導航。”百喆坐上主駕。
凡繾坐在副駕,輸入林小雅給的旅社地址資訊,車載導航啟動搜尋引擎,全程一百零一公里。
根據路況來看,幾人到達旅社也要三個多小時。
好在這裡是極晝,哪怕夜晚也不是那種伸手不見五指的黑。
“您這朋友可真厲害,長途跋涉過來看你,我女朋友就沒這個心。”阿燾打趣道。
凡繾扯著唇角,想笑又笑不出,只覺得頭疼。
電話裡她沒敢問林小雅怎麼會出現在格林L,怕她情緒不穩定而發生意外。
她現在每隔十分鐘就給對方發訊息,詢問情況,安撫情緒。
雪地車停在加油站,凡繾下車買了點吃的,心想林小雅一定是又餓又冷,她就是這樣,遇到什麼事只會躲起來不吃不喝。
沒心情挑挑揀揀,裝了些麵包三明治和飯糰薯片一類的零食就去付賬。
離開時在店外看見一個衣衫破舊的男子蹲在牆角瑟瑟發抖。
凡繾於心不忍,準備把買的零食分那人一點,誰知店家想要阻止她的善舉,用蹩腳的外語告訴她不要好心,當心被人訛上。
車上的阿燾和百喆走下車檢視情況,店家嘀咕兩句就回去了。
凡繾沒再猶豫,將零食一股腦倒出來後拿了幾包零食捧在懷裡,其餘的全給那個男子。
男子目光呆滯的看著地上的塑膠袋,又看了半天漸行漸遠的車,不知心中有何感想。
凌晨三點,三人總算趕到林小雅所在的旅社。
“不是吧,這一看就像一家黑店。”阿燾說。
有些年代感的斑駁痕跡的水泥房屋,歪歪扭扭的旅社兩個大字,招牌燈忽明忽暗,遠遠看去有些詭異。
阿燾的話讓凡繾心一緊,她趕緊打電話給林小雅,對方沙啞的嗓音幾乎說不出話來。
百喆大力敲打旅社的門,過了幾分鐘店家姍姍來遲,對方揉著惺忪睡眼看著衣著光鮮的三人,臉上立馬笑逐顏開將幾人迎進去。
等三人走進旅社,阿燾和百喆把店家圍住,凡繾根據林小雅給的客房號跑上樓。
“喂!你們!”
“什麼你們我們,大家都是守法良民,你這裡的住客遺失了東西,你們沒責任嗎?”百喆說。
店家大約知道怎麼回事了,巧言令色的解釋一通,就是把自已的責任推的一乾二淨。
他反正覺得連警方都不管的事,自然也不會有其他人去管。
凡繾敲門,深吸一口氣,小聲說道:“小雅,是我,你開門,我來接你了。”
是的,她來接她了。
以前林小雅被人在學校欺負,凡繾就會挺身而出,拉住她的手將她帶離人群,並告訴她,她來接她去個好地方。
所謂的好地方就是很少有人去的一處小池塘邊,水很淺,清澈見底,可見三兩成群的小雜魚游來游去。
當時的林小雅可喜歡那些小魚了,還會把它們裝進玻璃瓶中帶回家,可惜最後全死了。
她還記得凡繾不贊同她的做法,因為魚兒屬於池塘,而不應該被束縛在尺寸之大的玻璃瓶中。
是的,凡繾是對的。
而她,是錯的。
如今,一個成為舉世矚目工程的領隊之一,而另一個還活在過去不肯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