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青州最大的妓院——醉夢樓前,黑影面上冷靜,心裡卻有些驚慌,他看了看旁邊人泰然自若的神情,心中躊躇不定。
如果說白天的醉夢樓前鮮有人停留,那麼夜晚便與其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無論是宗門弟子,還是世家權貴,又或是貧窮書生,各式服飾的人或是自願,亦或是被門口的漂亮姑娘晃花了眼,半推半就地入了樓。
入了樓就不得了,彈琴的,唱曲的,跳舞的,容顏豔麗的女子們披著薄紗,緊貼著人軟聲道一句郎君,他們就酥了半邊身子,被勾著腰帶拉入房間共度良宵。
進樓時叮叮噹噹響著的腰包,過了一夜便就一點不剩,可他們並不為此沮喪,反倒是在懷裡嬌軟的嗔怪聲裡保證自已下次絕對會再多帶點,然後依依不捨地和美人分別,滿面春風地出了樓。
而此刻醉夢樓門口就有一位身著桃紅色衣裙的姑娘正在拉客,她的面容清純,眉間點著的一顆痣,又為她無端多了幾分妖豔。
江穗朝著那美人的方向往前邁了幾步,發覺身後人沒有跟上,她頓住腳步回頭道:“不是要保護我嗎?怎麼不跟上?”
黑影站在原地掙扎了一會兒,下定決心般從腰間摸出一塊令牌道:“姑娘有事便摔令牌,我就在樓外,令牌碎時,我將立刻趕到姑娘身邊。”
江穗輕挑了一下眉頭,倒也沒責怪他職業標準太高,她接過令牌揮了揮手道:“知道了。”
她從腰間摸了張符紙,小聲唸了句咒,符紙在手中自燃,青煙散去,變成了一袋金子。
只能堅持十二個小時,速找速走。
但還沒等她靠近那姑娘,就被一面容嬌俏的小公子擋住了去路,他羞著臉道:“姑娘來尋歡作樂的話,何不去奴家的房裡轉轉?奴家藏了許多玩具來找快樂呢~”
說著他就想拉住江穗的胳膊,但被江穗側了一下身躲過了。
江穗抱歉道:“你找別人吧。我喜歡女子。”說罷便往桃紅色衣裙的女子那裡走去。
獨留那小館一人留在原地。
男子喜歡女子就罷了,怎的這世道女子也喜歡女子。
他中午相中一位乾淨溫柔的白衣少年郎,結果人家嫌他不夠柔媚。
不夠柔媚?那他找女子總行了吧。結果這會兒相中的這位姑娘又直接拒絕了他,避他如蛇蠍。
哎,那他還能找誰呢?
江穗不知道背後這位小館心思在一分鐘內流轉了多少圈,她此刻正牽著美人的手,打聽著人家的名姓:“姑娘可真好看,讓我不知道喚什麼好。”
桃紅色衣裙的美人柔柔地掃了她一眼,低頭道:“娘子喚我桃夭就好。”
“桃之夭夭的那個桃夭?”
美人面帶羞怯地點了點頭。
“夭夭啊,你一般接待郎君還是娘子呀?”江穗毫不避諱地好奇道。
桃夭睫毛顫了又顫,帶著幾分羞嗔的意味道:“兩者皆有,不過郎君來的較多些,像娘子這樣的倒是少見。”
江穗笑意盎然道:“那夭夭不請我到屋裡喝杯茶豈不是對不起我?”
桃夭抽了抽手,在江穗素白的手腕上綁了一條粉色絲帶,她牽著絲帶的另一頭轉身道“我給娘子引路。”
江穗便慢悠悠跟著她入了樓。
只見繁華精緻的樓閣裡燈火輝煌,臺上美人裙襬搖曳,翩翩起舞,臺下恩客舉杯交錯,歡聲叫好。
她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美人,又鎖定了幾個目標,打算一會兒和桃夭聊完就來找這幾位美人燈下敘言。
桃夭注意到她的眼神,不甘心她的客人心有別戀,猶猶豫豫開口道:“娘子喜歡什麼位置?上位還是下位?”
柔柔弱弱有些自閉的美人開口就是絕殺,江穗被她的話驚到了,腳步微微停頓,不知如何作答。
身旁的美人卻以為自已的火力不夠大,她狠了狠心,開口道:“娘子想要什麼姿勢奴家都可以,倘若……倘若要加些物什……”
江穗匆忙伸手捂住她的唇:“好夭夭,這些話我們回房再說好不好?”
桃夭紅著耳朵點了點頭。
上了樓開啟房門,便有一股細細的幽香襲來,壁上掛著一幅《水傾蓮》,桌子上擺著一盤紅莓,外觀是鮮豔的心形。
桌前是一片鋪著毯子的空地,盡頭是被帷幔遮住的床。
桃夭牽著江穗來到桌前,移開椅子讓其坐下,隨後自已也理了下衣裙坐在她的旁邊。
她捲了卷手中的絲帶,江穗順著她的力道微微抬手,看著她將絲帶一點點卷地將近手腕,以為下一步便是把絲帶塞自已手裡或者是將打的蝴蝶結拽開放在桌子上。
未曾料到美人微微低頭,啟唇牙齒咬住絲帶的一截,她抬眸怯怯地望著江穗,眸光瀲灩。
對視了一會兒,桃夭低頭微微用力將絲帶的蝴蝶結咬開,然後直起身子,絲帶的一頭在她貝齒間,另一頭落在江穗的手上。
江穗承認自已有點被撩到,她伸出手指將絲帶繞了一圈又一圈,直到手指撫到桃夭的臉頰,她開口問道:“夭夭是對每一位恩客都如此,還是隻我一人?”
桃夭道:“若只論女子的話,那娘子是第一人。”
倒沒想到這姑娘這麼實誠,哄人的話也不說,江穗順著這句話繼續問道“算上郎君?”
“那娘子便是第二人。”
江穗掐了下美人的臉頰道“我倒要聽聽這第一位郎君是個什麼人,倒讓我的夭夭獻了第一次給他。”
桃夭面色爆紅道“娘子別打趣我。”
“此第一次非彼第一次。”
“那位郎君算是我們樓裡的常客,生的風流倜儻,氣質非凡,出手又相當闊綽,所以樓裡的姐妹都奉他為天上月。”
“按道理我品階不高,是沒有資格與他相識的,但那天我恰在郎君面前失手打翻了茶盞,我一邊道歉一邊匆忙蹲在地上撿瓷片。”
“瓷片劃破了我的手指,這時郎君拉起了我,動作極輕地給我往外滲血的手指上藥。”
“我從來沒有見過這麼溫柔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