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安娜貝爾正孤身處在中城地堡的密室中。
那間密室一直都由安娜貝爾和亞伯拉罕共同管理,並一直作為研究神河之城浮力驅動地研究中心。
經過拆卸,亞伯拉罕發現了那間密室中的有兩面牆壁是中空的,而且經過時間的洗刷,原本應該嚴絲合縫的牆壁上已然現出了不少的縫隙,亞伯拉罕能從空氣流動中感應到牆壁後方仍有巨大的空間,且已經塵封已久。
原本已經準備開啟牆壁的亞伯拉罕卻因為聽從大陸兆運師的預言前往了海盜群島,且一去就是兩個月,因此,這裡的合金牆壁仍保持在半切割的狀態。
每到深夜,安娜貝爾就會來到這間密室,研究手上白珍珠送來的關於浮島的珍貴典籍。
根據曾經是神河族人的金氏族人記載,金氏族人也並非完全的神河之城遷居者,雖然許多官方說法都明確了金氏氏族就是曾經的草原一族,且其所存在的時間遠遠早於鐵戈氏族掌控草原的時間,可以說就是當時草原上的霸主。
可是白氏的密捲上卻提出了疑問,金氏族人無論是身體特徵還是飲食作息都和草原上的人極為不同,而且金氏天生就掌握了可遺傳的血脈之力,和當時的東方霸主馮氏、娜迦王庭白氏、以及其他強大種族的能力形態非常相像。
而基於能力形態的相像,加上沒有大陸兆運師可以追溯上一次末日之戰後上百年的歷史,於是便作出了猜測:即使金氏並不承認他們是古人類的子嗣,但是末日之戰後當時的神河之城很可能仍在運作,且被金氏族人窺探其中的奧秘。
作為海洋一族的娜迦族來說,白氏的先人曾經見識過浮島那毀天滅地的能力,並對其十分忌憚,因此才會出現了作為北方霸主的娜迦王廷主動對神河之城的金氏伸出了聯姻的橄欖枝,並試圖掌握浮島的運作秘密。
可是安娜貝爾看了數十本關於浮島的典籍,卻鮮少提及到那個巨大的符文核心金屬球,基本都是關於浮島巨大破壞力的史詩鉅作,甚至有點類似於小說。
安娜貝爾用手扶著額頭,百無聊賴的搜尋著典籍中的關鍵字眼,似乎這一個晚上註定再次沒有任何收穫。
就在這時,安娜貝爾卻心有所感,似乎感應到了某種邪惡的的東西,於是她趕忙回到了神殿上方,迎面就碰見了正抱著安德莉亞全速飛奔,全身散發聖光的稷山同。
當安德莉亞被放在了神殿聖堂前,肌膚的血管已經凸顯且呈現黑色,鼻子處也開始流血。
“怎麼回事?”安娜貝爾看著安德莉亞的樣子,心如刀絞,大聲斥責稷山同。
“陛下,是殿下要求去4環疏解輿論,卻遭遇了魔族襲擊,一種毒氣透過了我的聖光盾進入了殿下的體內。”稷山同慚愧的說道。
“這麼說來,中毒的不止安德莉亞一個?”安娜貝爾側臉看向了稷山同,問道。
“屬下這就去查。”稷山同拱手道。
“不用去查了,立刻按照戰備狀態封鎖所有區域,所有人不得離開自己的住所,違令者殺!”安娜貝爾下令道“另外這件事,暫時不要打擾到艾米莉,我會處理。”
在掌控神河之城的這些時間裡,安娜貝爾對血腥女皇的掌控逐漸處於上風,已經漸漸能動用血腥女皇的部分能力,可是安娜貝爾卻發現神河之城的自身的儲備能量正在逐漸消退,假以時日,安娜貝爾將失去神河之主的能力,甚至那時候她也會失去掌控血腥女皇的能力,她那時候,血腥女皇將會透過她直接現世。
安娜貝爾非常清楚,這就是血腥女皇之所以不反抗的原因。
她在等自己失去所有防衛手段的那天。
安娜貝爾呆呆的看著自己的女兒正在忍受病魔的吞噬,當用手去撫摸安德莉亞的時候,卻感覺到了血腥女皇意志的降臨,如同撫摸獵物一般感受著安德莉亞身上的惡毒。
“很猶豫,不是嗎?”血腥女皇第一次以具象化的形式出現在了安娜貝爾的面前,卻依舊是血紅色的長袍和極為慵懶的勝利者姿態。
“上次金鋒度攻城可消耗了不少的神河能量儲備呢”血腥女皇來到了聖壇上的安德莉亞旁邊,看著警惕著的安娜貝爾,一邊用如青蔥般的細指在空中畫圈,一邊說道:“你現在應該知道,神河之主,哼,只要浮島核心不開啟或者浮島隕落了,我遲早都可以透過你的身體出現在這個世界上。”
“而且,你還不能殺了我,畢竟你現在連下三層的封印都還沒解開,這樣的日子,如果我是你,還是早點死去的好。”血腥女皇一邊嘲諷著安娜貝爾,一邊按向了安德莉亞的太陽穴。
“如果我現在就放你出來,你能救活我的女兒?”安娜貝爾猶豫的看著血腥女皇,並沒有阻止她的動作。
“什麼?你想讓我出來?”血腥女皇的臉上現出了一絲驚訝,可是很快就被平靜的神色掩蓋起來“你覺得我會這麼蠢,相信你?”
“你一旦佔據了我的身體,我還能對你怎麼樣?”安娜貝爾平靜的說道。
“好...”血腥女皇猶疑的盯著安娜貝爾的表情,捕捉著她表情上的每一分可能的破綻或惡意,可是安娜貝爾看起來只是一個傷心欲裂的母親。
“你如果願意為了你的女兒而捨棄你的生命,我可以保證,她和艾米莉我都會留下他們的性命......還有你那個最小的孩子,只要他們不來找我麻煩。”血腥女皇對自由的渴望終於還是讓她對安娜貝爾放下了警惕,畢竟自己就是安娜貝爾的影子,在她的生活裡看起來並沒有什麼陰謀詭計。
可是血腥女皇卻沒有想到,這恰恰是安娜貝爾給她設下的圈套。
在安娜貝爾還沒有成為神河之主前,白珍珠就已經告訴了她關於神河之主將會承擔的詛咒風險,並告訴她白氏有一種秘術,是可以抹除任何生物記憶的,可是缺點也非常明顯,需要生物的主動配合。
而巧合的是,血腥女皇的附體現世需要在神河之主即將死去的時候進入沉眠狀態,當宿主完全死去就會透過神河之主的身體復活。
“我想要看著你的眼睛,聽你對我的承諾。”安娜貝爾說道。
“可以。”血腥女皇隨即渾身燃起血色能量,安娜貝爾神河之主的位階瞬間暴漲,全身的能量剛好足夠開啟神殿地堡最底層的結界。
安娜貝爾不捨的看著安德莉亞最後一眼,隨後在血腥女皇的意志迴歸底層的時候,對著鎮守聖堂的麒麟比了個手勢,便匆匆往神殿底層跑去。
當安娜貝爾來到了最底層,當開啟鐵門的剎那,一股濃烈的血腥惡臭迎面撲來,即使安娜貝爾早有準備,不禁呆住了。
鐵門的後面並不是富麗堂皇的血神宮殿,也沒有傾國傾城的血腥女皇,甚至沒有一絲多餘的光明可以照看周遭。
在安娜貝爾面前的竟然只是一片被血肉覆蓋了的大型密室,無數不知名的組織在鐵門被開啟的時候開始瘋狂蠕動,彷彿最邪惡的生命組織受到了新鮮空氣的刺激。
安娜貝爾強忍著吐意來到了密室中央被血肉覆蓋的地板上,雙手亮起的照明之火隨即緩緩熄滅。
當火焰熄滅的剎那,安娜貝爾便感覺到了從腳底竄出來一股涼意,彷彿有一種冰冷的意志正在不停的掃描著自己的身體。
“我終於明白你為什麼那麼大怨氣了。”安娜貝爾在黑暗中笑了笑。
“你很快就笑不出來了...因為在這裡,你...”血腥女皇的意志彷彿充斥著這間密室,她的聲音彷彿也充斥著整個密室,讓安娜貝爾完全的感受到了她的主場。
安娜貝爾卻笑了出來,隨著她兩隻手上開始不停的滲出鮮血滴落,密室裡面的血肉竟然開始猛烈的搐動,彷彿是受到了什麼傷害。
“你真的以為我會束手就擒?”安娜貝爾的嘴角浮起一抹笑意。
隨著安娜貝爾手上滴落的鮮血流動,地上的血肉組織開始破損凋零。
“儘管破壞吧,那些不過是我破碎的軀體,你就算把血流乾淨了,也是沒有用的,到時候...”
安娜貝爾無聲的拿出一瓶藥劑,透明的液體中竟閃著微弱的熒光。
“一瓶上好毒藥就可以讓一個凡人瞬間暴斃,也可以讓血腥女皇完全死去,因為留給她的都將消逝。”安娜貝爾看著眼前的藥劑,不動聲色的說道。
“你這個該死的騙子!你死了對你有什麼好處!”血腥女皇的龐大意志忽如狂風驟雨般襲來,安娜貝爾卻掰開了瓶塞,隨後緩緩的湊近自己的嘴邊。
“你的孩子們可還沒有到能夠承擔重任的時候,如果我沒死,我一定讓他們知道什麼叫做生不如死。”血腥女皇陰惻惻的說道,雖然話語中帶著萬分的惡意,卻是不敢再刺激安娜貝爾。
“你現在還有一個選擇。”安娜貝爾淡然說道,一邊搖了搖手中的透明藥劑。
“呵,你居然還想和我講條件。”血腥女皇幽幽說道,注意力卻明顯在不斷凋零萎縮的血肉組織和臉色漸白的安娜貝爾身上,顯然在評估著安娜貝爾的生命力狀態。
“放棄你的所有記憶,成為我的奴僕,我就讓你活下去。”安娜貝爾說道。
“我就知道你無法捨棄你的孩子!”血腥女皇瘋狂的笑道“給我閉上你的嘴吧,無信之人都該死!我就等著你死好了!”
“我還知道你為什麼會在這...這個永恆的生命容器帶給你無窮的痛苦,這就是你所感受到的,可是你可知道在另外一個浮島裡,關押著另外一位神靈。”安娜貝爾義正言辭的說道。
血腥女皇陷入了沉默,安娜貝爾卻無法判斷她的態度,只能繼續說道。
“如果我沒有猜錯,你們是古人類時代僅剩的兩人了。”安娜貝爾攥緊了拳頭,強迫著自己說道:“我雖然不知道肯布林這樣做的原因,但我能猜測得出,他囚禁你是出於好意,而不是恨意。”安娜貝爾說道。
“該死!”血腥女皇的意志再度在安娜貝爾的腦海中咆哮,這次,已經流血過多的安娜貝爾卻直接被血腥女皇的意志直接震倒在地。
“陷入沉睡,然後抹去所有的記憶,我或許能告訴你真正的答案,肯布林還在這個世界。”安娜貝爾攥緊了手中的藥劑,打算在意志清醒的最後一刻徹底湮滅自己的身軀。
於是安娜貝爾同樣奮力的對著眼前的黑暗怒吼道:“沒有時間了,選擇永遠湮滅,還是活下去,並得到真相。”
血腥女皇再次陷入了沉默,許久,她才黯然說道:“神河之城是他建造的第一座浮島,卻也是我和他最初認識的地方。”
“不要讓仇恨矇蔽了你的眼睛,是時候看清真相了,肯布林...是在保護你。”安娜貝爾隨後舉起了藥劑,湊到了自己的嘴邊,隨著她生機的逐漸消逝,藥劑中的液體開始緩緩流向安娜貝爾的嘴裡。
“是在...保護我?”
“他為什麼不和我說?”
“為什麼?”
血腥女皇急促且繁雜的自言自語如同巨大鐘鳴一般在安娜貝爾的意識中迴盪,聲音卻越來越飄渺,似乎在逐漸離她遠去。
在安娜貝爾意識的最後一刻,她終究還是沒有喝下手中的藥劑,卻也沒有來得及掏出另外一支藥劑打在願意配合的血腥女皇的血肉之軀上。
出於某種對於女性的特質,安娜貝爾相信血腥女皇心中還抱有對肯布林的情感,為了安德莉亞、艾米莉和亞克,安娜貝爾也願意選擇相信血腥女皇能明白自己的善意。
只是在徹底失去意識的那一刻,一股不甘和遺憾還是浮上了心頭,提醒著安娜貝爾這是一個天大的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