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個強壯的男人匆匆闖進了4環區域的大亞建設局的大門。
四個門衛早就已經習慣了眼前的人來人往,根本不會有防範外人闖入的意識,當想要攔住萊爾的時候,卻已經被他那壯碩的身軀帶偏倒地。
萊爾根據別人所說的資訊直接來到了大亞建設局的治安主任前。
大亞建設局裡面十多個部門,只有治安主任和治安部大部分是來自4環的民眾,也是唯一關心四環民眾的人。
看著眼前的義憤填膺的萊爾和匆匆趕到的四名門衛,治安主任維克多當即明白了是怎麼回事,揮了揮手遣散了門衛,隨後上身後仰,看著萊爾說道:“說吧,怎麼回事。”
萊爾當即把自己的妻子失蹤的細節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並希望治安主任能夠幫忙找到他還帶著身孕的妻子。
“你看起來挺聰明,可是昨晚你卻沒有發現你妻子的離開?”維克多疑惑道。
“她根本去不了多遠的地方。”萊爾眼中閃過一絲憤怒。
“這就是問題的所在,她如果是想走,完全不用等你下班後,在半夜偷偷離開,而如果是被擄走的...按照4環生活法則,集體公寓的安全性較高,如果要立案恐怕沒那麼快到你。”維克多冷哼了一聲,說道。
“人命關天的事,在你們這些當官的眼裡面就根本不是一回事,是嗎?”萊爾一掌拍在了桌子上,簡陋的木桌承受不住巨力,竟然斷成了兩截。
維克多冷冷的看著萊爾,彷彿已經全然麻木。“實不相瞞,像您這樣的遭遇,重要家屬失蹤,在我們這裡很常見,我們治安部就那麼七八十個人,即便我們都是能力者,4環有數萬民眾,我們怎麼能照顧得來。”
“好,我希望你不會後悔。”萊爾的面容一陣扭曲,放棄了最後的幻想。
當萊爾離開後,維克多用鉛筆畫了一張萊爾的素描畫,隨後走進治安大廳,並釘在了一面牆上。
而在那一面牆上,有數十張維克多畫出來的素描畫。
維克多端詳著這些失蹤案的發生地點以及失蹤人口的家屬,卻發現失蹤人口無一例外都是對於家庭來說相對重要且弱小的人,而急切報案的家屬基本都是年輕力壯卻來自小氏族的人。
僅有很少的一部分來自大氏族的成員。
維克多眯著眼睛看著眼前錯綜複雜的線索,又抽了幾口煙,最終還是拿起了桌子上的通話器。
而在神河中城,安德莉亞身著淡藍色議員長袍,從中城的議會大樓來到了神殿,並找到了剛剛從生命幻境中甦醒的稷山同等人。
此刻的稷山同已經成為了二階神徒級強者,身軀更為高大,舉手投足間都會給人絕對的安全感。
而曾經亞伯拉罕的情敵伊林經過了長時間的磨練也成為了四階神徒級強者,桀驁之氣幾乎消散殆盡,淡漠的眼神彷彿能看透別人。
“副統領,安德莉亞議員找你。”一個神殿戰士進入了澡堂,對著還在淋浴冰水的稷山同喊道。
稷山同走出了水霧,和旁邊的伊林對視一眼,還在享受著許久不曾接觸的水源的幾人便關停了淋浴器,冷漠的向外面走去。
在生命幻境中的戰鬥早已讓倖存下來的幾人形成了戰鬥默契。
在愈加慘烈的幻境戰鬥中,人們的所有情緒早已經消耗殆盡,戰士們只能竭盡全力達成目標,而意志力稍弱的早已經成為了神殿密室的養分和神殿大堂旁掛著的胸牌
“議員閣下。”稷山同對著坐在椅子上,還沉浸在分解報告中的安德莉亞半開玩笑的說道,卻在安德莉亞面前保持了應有的禮儀。
“噢,稷叔叔,請坐”安德莉亞抬起頭溫柔的說道,隨後看了一眼伊林,便揮手道:“都請坐。”
“上次我們進去幻境前,小妹可沒有現在這麼威風,你是開啟了聖能天賦嗎?”稷山同感慨道。
“我沒有什麼聖族天賦,不過是有一顆想為母親分憂的心,加上白珍珠阿姨也給我送來了不少她不喜歡的書籍。”安德莉亞溫和的說道。
“我聽說你原本是負責中城事務的,可是你卻主動請求處理4環事務,這次叫我們來,就是想去外域一趟吧?”稷山同問道。
“這件事原本不歸我管,可是我認識的一個朋友和我說4環發生的失蹤案十分蹊蹺,像是魔族所為,而且已經在4環引起輿情了。”安德莉亞接著說道:“你知道的,4環裡面的建設局並沒有多少人情味,如果我不過去,恐怕整個4環都會亂套的。”
“如果我當時在,我可不會放外人進來,也不知道...”稷山同說了一半,還是沒說下去。
“你想什麼時候出發?”稷山同問道。
“只要你願意就都行,我收拾一下就好。”安德莉亞說道。
“哈!雖然我沒看過白珍珠給的書籍,不過我很確定這是繼承了你母親大家閨秀的氣質,說話就是那麼中聽。”稷山同嘴角浮上一抹笑意,寬大的嘴巴露出雪白的牙齒。
“過譽了。”安德莉笑著點了點頭,隨後側臉對著伊林問道:“伊叔,我聽說最近德瑪氏族出了不少事,您如果不方便,也可以留在中城處理。”
“我也聽說了,德瑪氏族的那幾個分支太不像樣了。不過我始終相信伊林能作出正確的選擇,一如他一直都是我最親密的夥伴。”稷山同解釋道。
“我就留在中城吧,該處理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伊林淡然的說道,可是安德莉亞看著他冷漠的眼神,心中卻突然有了一絲不安。
眼前的伊林還是曾經的那個桀驁不馴的伊林嗎?他究竟是經歷了什麼才會變得如此的冷靜。
安德莉亞隨後在稷山同的保護下來到了4環的大亞建設局,並見到了位於2樓的治安部主任維克多。
當安德莉亞還在白珍珠教導下學習的時候,白珍珠曾經挑選了一批不是四大創始氏族的人帶在身邊執行任務,其中不少都在白珍珠走後隨同他一同離開,白珍珠卻把其中最好的幾個留在了安德莉亞身邊,維克多便是其中一人。
“殿下。”維克多行禮後,便開始了自己的分析。
“目前在4環發生的失蹤案數目同比激增了近10倍,環比增加3倍,即便只觀察資料,都可以得知這是有人蓄意謀劃。”
維克多寫下了兩個數字,隨後走到精細的神河氏族版圖前,用手指點著說道:“從數值的較為明顯的分佈特徵,可以得出以下特徵,失蹤人口均為小氏族中較為重要的家庭成員,失蹤地點均遠離3環及行政區域,失蹤人口在失蹤前均無異常表現,立案人之間也幾乎沒有什麼關聯。”
“它們是在製造我們保護不當的輿情?”安德莉亞皺眉道。
“最重要的一點,這些失蹤案往往發生在夜晚,而且失蹤當晚人們普遍表示當晚自己睡得很深沉,不排除是能力者所為。”
“把這些失蹤人口的氏族檔案全都調取出來,我們要確保3環的軍事設施及生產設施不會受到嚴重影響,另外以民事特申的渠道讓這些人全都聚集起來,他們的工作崗位照常發放工資,我來組織和他們的談話。”
“殿下,這些人目前情緒非常激動,如果讓他們聚集在一起,恐怕就會產生騷亂了。”維克多說道。
“如果讓他們自己創造組織,並造成了一定的不良影響,我們再善待他們的時候就回天乏術了。”安德莉亞淡然笑道“目前神河之城不太懼怕魔族的相主級強者,敵人也只能先採取這樣的措施來搞搞破壞。”
“稷叔,還麻煩您的幾個手下跑一趟,給相關的人員送去信件,神殿戰士送去特申函的意義,我相信那些人會明白的。”
此刻的萊爾正沮喪的圍坐在睞支氏族聚居的集體公寓裡,小氏族的族人都在義憤填膺,紛紛表示氏族原本可以有更好的選擇。
“如果不是魔族入侵,娜迦王庭和摩歌氏族都明確表示不會收容難民,我才不會來這鬼地方。”一個氏族成員說道。
“這裡所有的食物都要按勞動和需要購買,我們根本就不能夠儲存下來多少,回想我們之前在草原上的時候,那可是牛羊成群,那時候納爾氏族雖然人多,可日子可沒有我們過得好。”又一個氏族成員說道。
“所謂的成王敗寇就是這個道理,誰讓他們先進入了這裡呢,現在又獲得了王庭的支援,可以說是穩坐神河領域了。”
萊爾的內心更加的五味雜陳,曾經的睞支氏族雖然不是納爾一般的大氏族,可是地位卻比納爾氏族還要高,因為睞支也是鐵戈氏族的同盟氏族,而不是附庸。
可是當魔族入侵,鐵戈氏族整體便北上前往了娜迦王庭,餘下不夠格的氏族一律被通通拋棄,曾經先祖們出生入死換回來的氏族地位就這樣被置於腦後。
作為睞支氏族僅剩的氏族血脈,在族人憤怒的話語中和妻子失蹤的雙重打擊下,不堪重負,暫時離開了集體公寓。
萊爾獨自走在4環的無人區裡。天空仍然是烏雲密佈,卻沒有人告訴過自己,這是為什麼?
不知道為什麼,孩童時候父母的音容笑貌,青壯年時候青梅竹馬的吶喊喝彩都一一閃現過自己的腦海,這些曾經如在陽光在照耀的記憶卻彷彿在逐漸黯淡。
難道自己所努力爭取的一切,都敵不過命運安排嗎?
隨著萊爾看到了一個大門上的建設局符號,當即知道這又是一棟被預訂了的集體公寓,於是推開了門,進入了集體公寓的大廳裡面,看著家徒四壁的空房屋,萊爾彷彿感受到了古人類被迫離開時候的絕望。
當他們搬進了這裡,就會發現他們所妄想得到的安寧和幸福都只是奢望。
萊爾陷入了徹底的悲傷,卻只能在這無人的地方大聲的嘶吼,大聲的發洩著自己的所有不滿。
可就在這時,一個文質彬彬的聲音卻自身後響起:“抱歉,您是這個公寓的業主嗎?”
萊爾吃了一驚,回頭一看,卻看見是一個帶著眼鏡的建設局工作人員,萊爾知道他們的穿著,普通都是綠色上衣,下身黑色長褲。
“我只是最近碰到一點事,我現在就走。”萊爾憤怒的餘威仍在腦海間迴盪,想讓他撕碎了眼前這個工作人員。
“是為你妻子的事嗎?”工作人員笑著說道。
萊爾吃驚的看向工作人員,卻發現他臉上除了讓人厭惡的不在乎的笑容外,他的一切都都變得極為可惡,彷彿有一股無形的力量正在摧殘著萊爾,讓他徹底崩潰。
“不...你怎麼?”萊爾的語氣中已經帶著怒意。
“這種事情我見多了,再找一個就是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工作人員依舊笑道,隨後便低下了頭,彷彿在畫著什麼。
“你不知道凌貝在我心裡的價值,你永遠也不會知道她對於我來說意味著什麼,她是我僅剩的一切了。”憤怒到了極點的萊爾,反而變得平靜了起來。
“我知道,我知道,既然你的一切都已經沒了,不妨可以試下去另外一個世界。”工作人員不慌不忙的回應道,此刻他彷彿一個機器人一般喪失了基本感情,只有不停的繪畫著手中的紙張,動作卻越來越凌厲。
萊爾來到了工作人員的旁邊,當看到了工作人員手中的作畫時,卻直接向後倒去,發抖著的手指向工作人員,顫抖著問道:“這是...什麼!!”
工作人員這時才停下瘋狂作畫的筆桿,如同生鏽的機器一般把頭扭向萊爾,一邊機械的靠近萊爾,一邊冷漠的說道:“這就是你們的未來。你們這些雜碎,就不應該在這裡活著。”
萊爾看見此狀,愈加慌亂,可是在慌亂中,他慌亂的手卻摸到了一個石磚,隨即他再不留手,揮舞著磚頭砸向了那個邪惡的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