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煜感覺到懷中身體的變化，看向無法撐下去的葉笙，恨恨道：“當年葉牧外室帶著三個孩子回府，葉夫人在大門口阻攔鬧起來，好一場大戲。哼，那不過是葉牧故意為之，目的就是要讓你們有一個藉口可以深居簡出。因為那時你已經五歲了，京中必定有不少人見過你。如此看來，哼，那孟姨娘所生的一女兩子，其實都姓陸。你若是死了，本王就去將那兩個小子殺了！”

“你……你不可……”葉笙虛弱地抓齊煜肩膀，可沾了血的料子滑膩，讓本就虛弱無力的她更加抓不住。

齊煜就知道他猜測沒錯，冷聲道：“你若是不想那兩個小子死，就活著！就不準睡！”他看向強撐著不敢睡的葉笙，心中卻又難受，問道：“你們當年是怎麼逃命的？葉牧為什麼要救你們？”

葉笙傷得重，說話語速也慢，結結巴巴的，說了好半天才勉強將事情說清楚。

齊煜好笑道：“難怪陸夫人會選中孟姨娘。”

葉笙半闔著眼，她不好議論父母，但也不是不明白。這麼多年相處下來，她早就看明白了。孟姨娘這人比較善良，最重要的是沒腦子。母親無法不給父親納妾，那樣的話，母親將落個善妒名聲。如此孟姨娘這種人，就是最好的選擇。

反正烈國公府家大業大，孟姨娘生多少孩子陸家都養得起。

沉湎過往的葉笙不知她已經進了城，更進宮，直到齊煜大喊‘李老太醫’的聲音將他驚醒。

這李老太醫的確是醫術精湛，只可惜卻已九十歲了，精力不夠，平日也只給瑞豐帝診脈。此次狩獵舟車勞頓，李老太醫自然是沒法去的，便留在太醫院當值。

李老太醫檢視傷勢又診脈確定傷情，在喂葉笙喝下麻沸散後拔出箭矢，叫來宮女上藥，這才衝齊煜道：“德王請放心，那姑娘已經無事了，接下來好生養著就行了。至於傷疤也不必擔心，老臣回頭開一副祛疤的藥即可。”

齊煜狠狠吐出一口氣，心中強撐的那根弦終於鬆開，整個人軟綿綿倒在圈椅上。見葉笙無事，他總算收回注意力，這才發現身上傷口疼痛，這一路以輕功跑來也疲憊不堪。他道：“好，多謝李老太醫。”他喘了幾口氣，才想起什麼，道：“祛疤？她中了一箭，那麼深的疤也能祛除？”一邊說，他右手指了指旁邊的椅子。

李老太醫落座在椅子上後方才笑道：“對別人來說是挺難的，但對老臣來說，是有點兒難，但不是太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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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煜想起葉芷臉上那道疤。葉笙投鼠忌器，也正是因為愧疚葉芷臉上的疤。若是葉芷臉上的疤痕消失，那葉笙心中應該也能好受許多。他道：“若是受傷多年，不知可還能祛疤？”

“受傷多年啊。”李老太醫猶豫道：“那得看到人才能肯定了。”

齊煜點著頭，打算回頭帶李老太醫去瞧瞧葉芷。

黃昏時分，前去狩獵的眾人紛紛回京。瑞豐帝一回御書房便問齊煜，得知因葉笙未醒，兒子便一直守在太醫院不肯離開，氣得他將手中茶杯砸在地上。

齊煜守在太醫院內的榻邊，看向還未醒來的葉笙，唇角的苦笑越來越深。若非這一次葉笙險些死在他眼前，他都不知道葉笙在他心中有這樣重的位置。

是了，那個並不美好的初次相見，再到他帶葉笙去逛街玩鬧。他去求母妃要娶葉笙，甚至平生第一次和母妃發生爭吵。

“阿笙，要好好活著啊，只有活著，才能有希望啊。”齊煜一直與昏迷的葉笙說話。想到什麼就說什麼，甚至說一些他小時候的事。可惜根本無人回應，他就自言自語，漆黑的屋內，這一幕看得人毛骨悚然。

東方泛起魚白的時候葉笙終於醒了。她一睜眼就看見疲憊的齊煜，雙目中帶著血絲，像極了那晚她在長春宮看見因楊賢妃身亡而傷心過度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