渝城二月,漫雪紛飛,高低錯落的樓層籠罩著些白。
馬路上結了一層薄冰,一輛黑色的轎車在路上緩慢的行駛著,過了一個減震帶顛簸了一下。
俞稚淼睜開眼,靠向窗戶看著窗外的飄雪,散漫的眼底閃過一抹喜色。
這是俞稚淼來到渝城後的第一場雪。
窗內的熱氣與車外的寒氣交織在一起,窗面上形成了一層薄霧,俞稚淼伸手在車上畫了起來。
雪花飄落接著又慢慢變成一灘水化開。
坐在副駕的男人注意到了後面,輕咳一聲
俞稚淼收起視線將身體坐正,男人的聲音從前座傳來,溫儒中帶著些沙啞
“淼淼,記住你答應我的在新學校不要惹事,乖一點”
俞稚淼聞言抬眸,開口道
“尊敬的俞先生,請記住,在我原諒你之前叫我俞稚淼!!!”
聲音與她的眸色一般清清冷冷,卻又帶著點跳腳的意味
眼前這個男人是俞稚淼的生父,未經俞稚淼允許就將俞稚淼從臨江轉到渝城的自作主張的男人!。
雖然俞稚淼之前惹了些事情……
男人一頓,
“你你……,害,早知道讓你媽送你來了。”隨後嘆了口氣,便不再說話了,車內又安靜下來,只剩空調的沙沙聲。
俞稚淼想到自家母親那張臉,不由得打個寒顫。此時她要是在,一定會指著俞稚淼的鼻子,像那天從學校回家一樣指著她恨鐵不成鋼的破口大罵。
還好,她這個母親什麼都不喜歡,就喜歡睡覺,現在這個點肯定不會醒的,更別說送俞稚淼來上學了。
送俞稚淼上學這個事一直都是她的哥哥俞知焱在做,前兩年知焱出了國,現在就變成了她的老爸俞時華的工作了。
興許是遺傳到了自家母親的瞌睡基因,俞稚淼靠向窗戶打了個哈欠又再度睡去,但這次她並沒有睡著,所以車子停的時候她也跟著醒了。
司機適時的說 “小姐,學校到了”
“嗯” 俞稚淼點了點頭,拿上書包推開車門,一陣寒風吹過,她扯了扯身上的羽絨服,縮了縮脖子。
真冷……
俞稚淼下車順手帶上了門,然後向校門口走去,副駕的男人放下車窗衝著她的背影喊道
“淼淼!”
俞稚淼行走的頓了頓,向後轉去,皺著眉頭帶著些許怒氣的問
“幹嘛啦!”
雪越下越大,俞稚淼將羽絨服上的帽子套在頭上,衣領邊的絨毛為她擋住了一些飄雪,她看見對面的男人嘴巴一張一合,隱約聽到
“拿著……?”風速很大,掛走了俞時華嘴裡的話。
拿著什麼?她看著俞時華手裡拿了一團墨藍色的東西,不過雪刮的很大,俞稚淼看不清她手裡究竟是拿了什麼。
“帶什麼呀老爸,你就別瞎操心了,該拿的我都拿齊了了”俞稚淼大聲說道,話罷繼續朝前走去,純白的雪地上留下一排腳印。
雪花無情的衝著她的臉上襲來。
“小姐,小姐”
司機的聲音由遠及近,俞稚淼停下,轉身,撲面而來的雪花使她不由地眯了眯眼,司機撐著把墨藍色的傘朝她跑來
“誒,小姐你走的咋真快,差點兒追不上嘞,這雪太大了,董事長讓你拿著把傘再走”
司機是渝城南邊的人,說話帶著點調,司機將手中的傘送到俞稚淼面前,俞稚淼想明白了,估計剛才老爸手裡拿的就是這個。
“謝謝王叔,我先走了,您趕緊回車上吧” 俞稚淼接過傘,轉過身,邊觀察校園風景邊朝前走
川禾四中
嗯……還挺大
……
教室內,熱氣高漲,混亂一片,幾個男生從前排追打到後排,還有幾個女生圍在一起說說笑笑,剩下的四零八散在各個地方睡覺,看書,寫題
還有……發呆。
不知道從哪個角落傳來一聲喊叫
無錯書吧“江哥!江哥!有誰看到江哥了!”
俞稚淼隨著班主任進來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場景。
她不禁懷疑這就是她那個怪脾氣的媽,和好脾氣的爸嘴裡的渝城最頂級的高中?學校是挺大的,裝置也是別的學校比不上的,可這學生真是個個能上985…211?
有眼尖的看到了正站在門口班主任和他一旁的新生,先是短暫的感嘆了一下“美女”
然後又驚呼“我艹別搞了,毛大球來了!”
聲如洪鐘,整個班級頓時安靜下來,俞稚淼轉頭看向班主任,發現他的臉色十分難看於是又迅速轉過將頭低下。
毛答秋,毛大球,俞稚淼扯了扯嘴角,努力將快要溢位的笑意收了回去。
只剩下那個揹著講臺的傻愣子還在哀嚎
“江哥啊,我親愛的江哥,你在哪兒,我看不… …”
突然一個不明的黑色物體從俞稚淼眼前飛過,正中砸向還在哀嚎的男生,俞稚淼定睛一看。
哦,是書包
隨著書包進來的還有一道修長的身影,遮住了門口一半的光,俞稚淼順勢向後抬頭看去,眼中抹過一絲驚異。
前十六年裡俞稚淼見到過的帥哥不說多,少說也有十幾二十個個,可眼前這個少年與她之前見過的都不同。
少年頭髮濃密兩側微微翹起,額前的頭髮把眉毛遮的七七八八,陽光照在他的發頂微微泛黃,他揹著光,鼻樑高挺,嘴巴里含著根棒棒糖,肩上挎著黑色的棒球服,雙手插兜。
一雙狹長的桃花眼在俞稚淼轉過頭時恰好與之對視,他的五官精緻而又立體,眼眸深邃,在和他對視的時候,俞稚淼彷彿被他眼中那抹幽深勾了去,讓人猜不透,但他又身姿愜意的站在門口,鬆鬆散散,整個放蕩不羈。
冬日,飄雪,陽光,還有一個意氣風發的少年。俞稚淼眨巴眼睛,轉過頭去。
奇怪,
這個男人怎麼會給她一種熟悉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