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鹽面,無言面,無顏面。本是清湯無鹽面,淚落碗中方覺鹹。
匆忙入口無須品,腹中仍覺是心酸。糟糠之食仍需咽,只為家中半分甜。
只惜家中已無親,回頭已成面中鹽。面無鹽,面無言,面無顏。”
無顏的人,無言的人,月光就灑在那石壇上,顆顆飛雪就如那鹽巴,就撒在那少年的屍體上。
無顏的人,無言的人,他步步無言,步步又怯,彷彿看不到未來的時候,他已經看到了未來。 面無顏,面無言,彷彿有天大的悲憤,就卡在咽喉裡,默默無言。
那少年人啊,已失去了他的劍。可那殘疾人,又何嘗不是另一個少年。
孤峰雪,傲世間,凌雲志,莫等閒,可那個少年,偏就這樣憋屈的死了。
可,牛家村,從不缺狠人,可,牛家村,誰家還沒死過幾個人。可,偏就是這一個人的死,就彷彿把這個殘疾人的力氣,從身體裡抽乾。可,偏就是這一個人的死,就讓殘疾人成了牛家村的獨苗漢。
為什麼,死的那個人,就不能是這個殘疾人,為什麼死得卻是那個探花郎。面無顏,面無言,何以謝死,赴黃泉。
可能,有些時候,愧疚比死了還要難受。
可,這個殘疾人,還不能死在這裡。
那殘疾人,就聽著黑夜裡,那老人憤怒地撕嚎。 他就這樣聽著,然後選擇了做一個懦夫。
他逃走了,他可恥的選擇逃走了,因為牛家村做事,一言九鼎,拿錢就要辦事,說要殺人全家,就絕對要斬草除根,即使這個人是龍霸天的女兒。即使這個人是人類的帝皇!
不過還好,這個殘疾人,接的不是滅門的活,他還是有機會的,因為該死的人還沒有死,該殺的人還沒有殺。
可偏就在這時,那把黃金鑲玉的劍,就偏巧地擋住了殘疾人的路。那把劍,就是牛家村的驕傲,那把劍就躺在血肉的淤泥裡,被拾了起來。
“哈~”
只是一句輕笑間的感嘆,那拾劍人,便又把牛家村的驕傲,丟棄在了淤泥裡。
就如那把劍,第一次被帶入太學。
那一屆新招收的弟子,和往年,並沒有多大的區別。大多數,都是透過了層層的選拔,吃了足夠的苦頭,才能從千萬眾試煉者中,脫穎而出。
而少年劍客,卻和這一屆新招收的,大多數的弟子,不同。他自知,他是靠著賄賂,靠著關係,混進來的少數者。
可他,卻又和這一屆新招收的,靠著賄賂,靠著關係,混進來的,少數弟子,也不同。他是被迫來的。
他和少數的弟子,站在人群的最後方,望著那多數被苦難折騰地不像樣子的弟子,就像是看到了一群狗,在遷徒的大街上,發出了快樂的聲音。
可,就是這樣一個少年,可,就是這個心比天高的少年,這個牛家村拼盡了全力,才塑造出的驕傲。那把黃金鑲玉的劍,此刻就被人隨意地,丟棄在了血肉的淤泥裡。
可,就是這個看似微不足道的行為,卻讓這個殘疾人痛哭了起來,這樣一個狠人,竟被這樣看似隨意的動作,打擊得癱坐了地上。他嚎啕大哭,久久不能止啼。
可,那個棄劍的人,她的嘴角,偏在這時,露出了一絲笑意,她的眼神之中,偏在這時,透出了一絲鄙夷。
龍霸天的女兒,她絕對是故意的。可這樣的苦難,卻只能挽留她剎那的享受。這愉悅,太短暫了。她的目光,已向黑夜裡的,更黑暗處望去。
那黑夜裡,那老人的撕嚎,戛然而止。恐懼的本能,讓他瞬間恢復了理智。彷彿就是有一隻,眼睛餓的發藍光的白額大虎,已經盯住了自已。
可那恐懼,只是一掃而過。憤怒,罕見的轉移到了那個溫柔的女人身上。可正是這憤怒,引起了她更大樂趣,她不由地向著黑暗中喊話道:
“求賢若渴真如意,念君思君逢相疾。情又竊,月晃晃恐君棄我,再別離。藐天下英傑,誰可與君配,捨我其誰?”
這樣的言語,卻讓那個一向溫柔的女人,點燃了她的憤怒,那個溫柔的女人,氣得笑出了聲音,可她依舊平淡地回應道:
“小婊子,憑你也配得起吾?你的小腦瓜子是混進了水,不知道死字,怎麼個寫?
我想不通,你的母親會是一個怎樣的蠢魅兒,竟能讓龍霸天都羞愧地,不敢道出她的身份。
漬漬漬,莫非傳言是真的,龍霸天原來也是個小奶狗上位,怪不得你也只會,哇哇哇地狗叫什麼?”
面對羞辱,那小小的宛如幼女模樣的生物,她只嘆息,長歌道:
“我本願將心,單單向月明。奈何那明月,卻只照溝渠。落花本有意,願隨流水去。流水卻無心,憐落花痴意。
哈~,來人,便將先生剝皮,以震軍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