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劉辯轉頭看了一眼身後的朝臣,並從眾人的身上一一掃過,隨即轉過頭,對著張驍說道。
“叔父大人,這一切,都是小侄的錯,是小侄一意孤行,不明是非,才導致這場浩劫的發生!如今,小侄就當著滿朝文武,當著全體驍騎勇士的面,給天下人一個交代!”
看著目光決然的劉辯,張驍眉頭一皺,說道。
“你的確是不明是非,的確一意孤行!不止如此,你還愚昧無知,愚蠢至極!你的確應該給驍騎軍,給天下人一個交代!不過,這個交代,並非是你的性命,而是你的行動!”
劉辯聞言,知道張驍想要說什麼,無非是讓他虔誠道歉,釋出罪已詔。
在從中吸取教訓,補償因此戰受到連累的百姓,補償戰死計程車兵家人。
最後用行動,去恢復大漢生機,籠絡失去的民心。
可這一切,當真能挽回嗎?堤壩被沖毀還可以重建,可戰死的數十萬軍民,如何復生?
況且,他還囚禁了自已父皇,將自已皇弟遺棄,這等作為,都不配為人。
如今再說這些,已經晚了,劉辯在前往城門之前,就服下了劇毒之物。
如今時間已過去兩刻鐘,又經過一番顛簸,毒已攻心,可以說是神仙難救。
登上城頭之時,劉辯就感覺腹中疼痛,胸口猶如火燒,可他卻強自忍了下來。
估計過不了多久,他就會毒發身亡。
在劉辯看來,只有他死去,才能平息百姓們心中的怒火。
只有他死去,民心才能重新歸來,只有他死去,數十萬將士的靈魂,才能安息。
“叔父大人曾對小侄說過,人生在世,最重要的就是選擇!往往一個選擇,可以讓人一飛沖天,也能因為一個選擇,而永墜深淵!一旦選擇錯誤,就要承擔後果,沒有人能代你承擔!叔父的話,小侄一直銘記於心!”
說到此處,劉辯的臉色突然變得蒼白,嘴唇也變成了詭異的紫色。
然而,劉辯就絲毫不以為意,只見他自嘲一笑,繼續開口說道。
“如今,小侄接連做出了錯誤的選擇,自然要承擔後果,理應墜入深淵!”
雖然距離較遠,足有二十幾丈之遙,可劉辯的異樣,還是被張驍發現了。
張驍見狀,微微一嘆,隨即開口說道。
“為何直到如今,你才想起叔父的話?為何你以前不聽?!你想要獨攬大權,號令天下,叔父都可以給你!驍騎軍已經退出了幷州,前往了冥北,你卻想趕盡殺絕,一意孤行,難道在你眼中,你叔父就那麼迷戀權力,想奪你的天子之位?!”
說到此處,張驍將長戟猛地刺進泥土中,隨即面無表情的開口大喝道。
“辯兒,不妨告訴你,你叔父眼中的天下,遠不止大漢這一隅,你叔父想要江山,會帶領著驍騎軍遠征!”
說到此處,張驍伸手指著他身後,那一個個殺氣騰騰的驍騎軍騎兵,隨即一臉霸氣的開口說道。
“我驍騎軍將士,皆勇猛無敵,侵略如火!天下之大,你叔父哪裡都去得,何敵能攔我?!山川大河,萬里草原,廣闊西域,神秘西方,你叔父都唾手可得!”
張驍的大喝聲,瞬間傳遍了整個洛陽城前。
只見所有驍騎軍,無論是騎兵,還是驍騎大將。
所有人都用無比崇敬且激動的目光,看著張驍的背影。
他家主公說的沒錯,西域諸國?草原鮮卑?他們只配在驍騎軍的鐵蹄之下仰望!
萬里江山?壯麗山河?哪次驍騎軍出征,是空手而歸?
冥北二州,偌大的倭島,扶余高句麗,挹婁沃沮。
還有遼東遼西,樂浪玄菟,不都是他們驍騎軍打下來的?
只這些土地,都快抵得上半個大漢了!
如若沒有此次大戰,他家主公即將西征草原和西域,將萬里草原收入大漢的版圖。
加上萬裡草原,還有西域諸國,驍騎軍打下來的疆域,已經超過大漢兩倍有餘!
沒想到,平定天下,穩定邊疆,鎮壓蠻夷的英雄,卻被扣上了一個反賊的帽子!
真以為他家主公,稀罕一個如籠中之鳥的天子之位?
感受著驍騎軍騎兵,那洶湧澎湃的戰意,還有他們看向自已那憤怒的眼神。
劉辯再次嘆了一口氣,臉上滿是自嘲之色。
是啊,他叔父說的沒錯,只怪他想明白的時候,已經為時已晚。
“噗嗤……”
突然,劉辯的臉色猛地一紅,一口鮮血,也隨之吐出。
噴出一大口鮮血後,劉辯的臉色,又變得毫無血色,他的身體,也隨之向後仰倒。
“陛下!!”
劉辯身後的何進兄弟,還有楊彪等人見狀,頓時大驚失色。
他們三人趕緊上前一步,將劉辯的身體扶住。
“快去傳醫者……”
“免了,朕劇毒攻心,已經醫無可醫了……這一切,都是朕罪有應得……”
“陛下……”
看著臉上毫無血色,嘴唇發紫的劉辯,何進和楊彪,還有眾朝臣們,不由得痛哭出聲。
在他們看來,驍騎軍沒有入城,也沒有造反之意,陛下也誠心認錯。
只要多多賞賜和補償驍騎軍,張驍就會退兵,洛陽的危機,也就隨之解除了。
天下百姓?怨聲四起?那又如何?他們敢造反嗎?
沒想到,天子做的如此決絕,竟然吞下劇毒,要以死謝罪。
就在這時,人群被宮廷侍衛推開,群臣還沒來得及發怒,他們就瞪大了眼睛,眼中滿是不可置信之色。
只見身體枯瘦,面色憔悴的劉宏,在兩名小太監的攙扶下,來到了城頭。
劉宏的身體,可謂是極度虛弱,只登了幾步階梯,他就氣喘吁吁,咳嗽不止。
躺在城頭地面的劉辯,見自已父皇出現在眼前,劉辯想要掙扎著坐起身。
可他的身體,已經使不出任何力氣,視線也越來越模糊,嘴角的黑色血液,也不停地向地面滴落。
“父皇……孩兒……對……對……”
一句話還沒有說完,劉辯的雙手,就無力的垂下,眼睛也緩緩閉上了。
劉宏見狀,眼睛猛地一紅,身體也輕輕顫抖起來。
雖說劉辯犯下難以饒恕的罪過,可畢竟是他劉宏的孩兒,是他從小看到大的。
如今,劉辯已經為他的錯誤付出了應有的代價,這一切,也都隨之結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