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聲王朗的眼睛微眯,露出兇相。
“金蓮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是看不起我家王二嗎?說他不會射箭!”王朗拉長聲音,指著鍾餘,“那他呢?他一個傻子就會射箭了?”
王二也湊了過來,“對,你說我不會射箭,那他就會?”
有王朗撐腰,王二臉上前所未有的得意。
著手把身後的長弓卸了下來,“大傢伙瞅瞅,這才是長弓,你們再看看傻子背的是什麼東西?那東西能算弓嗎?他還打獵,他打個屁!”
王二最後一句話,故意提高了幾個聲調。
身後跟來的人跟著一陣吆喝。
局勢向著一邊倒,壓力瞬間來到了金蓮身上,她一邊安慰鍾餘,“二郎別怕,有嫂嫂在!”
接著快步走到柴房,單手拎著柴刀衝了出來,圍觀的人被嚇了一跳。
王二的眼睛瞪的滾圓,急忙往後退,卻被更後面的王朗推了一把,擋在了眾人前面。
頓時,一張臉被嚇的慘白。
這時金蓮停了下來,沉靜的注視著眾人,嘴角微動,“既然誰都無法說清這頭獐子是誰打來的,就按照鎮上的規矩,一家一半!”
“王叔有沒有什麼意見?”
王二正要答應,被王朗給拉了一下胳膊,當即就住嘴了。
“不行,侄媳婦,這事情不能你一張嘴,就這麼決定了,這獐子就是王二上山打獵打到的,倘若什麼事情都像你說的按照鎮子上的規矩。
明天傻子去我家,把我的牛偷了帶回來,後天偷了趙家的羊,這日子可沒法子過了。”
看著王朗,金蓮的胸口劇烈起伏著,對方明擺著就是欺負人。
“王叔是什麼想法?”
王朗聞聲,心中一喜,眉頭心的褶子也舒展開了,“好說,這個都好說,雖說在我們桃源鎮,男人從不與女人議事。
可侄媳婦你家死了男人,姑且當你是例外,這件事情我們各退一步,我們家王二不去縣衙狀告你家傻子,不過你家需要向王二賠一百枚大錢。
同時要向村裡人說清,這件事情,是傻子偷了王二的獐子!”
王二聽的眼睛都直了,一百大錢,加一個獐子,賺大發了,賺大發了。
果然這種事情還得三叔出馬。
聽到這鐘餘真的忍不了,當即就想把眼前的叔侄一拳打死。
鍾餘想要上前,一隻手被嫂嫂緊緊的拽著,鍾餘知道,是嫂嫂怕他真動了手。
打傷了人要賠錢,搞不好還要吃官司,若是打死了人,按照律法是要償命的。
金蓮一時間陷入了囫圇困境,對方人多勢眾,領頭的又是兩個無賴。
正發愁,人群裡擠進來一個瘦小的中年男子,他眼神犀利,動作也很快。
眨眼間已經擠出了人群。
中年男子陰沉著臉,一句話沒說,他比金蓮還瘦小的身體,果斷擋在了鍾餘與金蓮二人身前。
手中那個裹著黑色布條的東西,也露出他本來的面目,一把漆黑的文王大刀。
一人一刀站在那裡,讓一眾人的背後憑空生出一股寒氣來。
嫂嫂正要說話,二叔阻止了她。
擦擦額頭的汗水,深深吐出一口氣 才說,“侄媳婦你別開口,二叔我都知道,二郎他人雖傻,可心眼不壞,這些年二叔都記在心裡。
你們叔嫂過的苦,免不了被一些有心之人欺負,不過侄媳婦你也別怕,二叔我年紀大了,我的命更賤!不管是他什麼虎豹豺狼,二叔我今天都要會會他!”
咬緊牙齒,二叔的雙手緊緊的握著刀柄,雙目炯炯有神。
就好比一頭隱秘森立的老虎,死死的看著前方。
他不說話,圍觀的人群已經被嚇退了幾步,一個個交頭接耳,紛紛離開。
瞪著王朗,二叔往地上碎了一口,直接罵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什麼個東西,蹲牢子的玩意,跑到女人跟前耀武揚威了起來,日你……”
王二被嚇的腿發軟,仍叫囂著:“傻子你給我等著,這件事情,咱們沒完,沒完!”
晚一步二叔的大刀都要劈在他的頭上,一旁的王朗,早已經跑了。
鍾瘋子這人,打仗的時候就是出名的不要命,逼急了他真砍人,他可真殺過人。
揮舞了兩下,二叔就已經吃不消了,本能的把刀插在地上,大口的喘著氣。
二叔的腿上有箭傷,背後有刀傷,鍾餘曾經聽二叔說過,十幾年前的通天河戰役。
那一場仗打下來,死了很多人。
活著的人很少,活到現在的人更少。
二叔的撐著身體,心中卻是一陣痛快,這些年心裡壓抑啊,如今看到自已這一個半殘廢的人。
拿著一把塵封多年的大刀,仍還能保護自已的家人。
心裡高興啊!
那種自豪感,充斥著他的內心,為他僅存的心氣又提了一口。
金蓮趕忙過去攙扶,擺擺手,二叔說他沒事,“真的沒事侄媳婦,二叔我雖然看著老,骨子裡可不老。”
二叔笑起來,一口老黃牙,還缺了三顆!
他常說,這三顆要還在,就好了!!
鍾餘自然明白這背後的含義,隨即走上前去,把二叔攙扶到一旁的桌子旁。
嫂嫂去屋內倒茶,二叔拉著鍾餘的手臂,痴痴的看著他。
指了指門前的獐子!
鍾餘知道二叔想問的是什麼,只好把自已夢裡遇到神仙的事情說了。
“神仙?哈哈哈……”二叔爽朗的笑了起來,“想必是老天爺捨得睜眼了,大郎啊大郎,你在天上可得保護好他們叔嫂啊!”
二叔激動的手,止不住的顫抖,這種喜悅他無以言表。
連連說好,二郎好啊二郎……
這種從心裡盼著好的情愫,讓鍾餘鼻頭一酸,心裡暗自發誓,無論如何都要擺脫這種苦日子。
鍾餘送走了二叔,獐子的事情需要去一趟濠州城。
剛好鍾餘還有別的事情要做,順便看一看這個時代,在城內做生意怎樣?
回到家裡,嫂嫂說要簡單的洗漱一下,嫂嫂愛乾淨,兩三天就要洗一次澡。
鍾餘便為嫂嫂燒水,柴火送入灶臺,餘光一瞥,嫂嫂一隻手撐著身體,靠在一旁。
有些凌亂的頭髮掩埋著她明亮的眼眸,那雙眼眸此刻正盯著院子內的獐子發呆。
或許真的是大郎在天之靈吧,有這個獐子,最起碼眼前一道坎,也算能跨過去了。
金蓮挽起自已散落的髮絲,同時注意到了鍾餘。
當即笑笑,“傻二郎,看什麼呢?”
鍾餘回過神憨憨一笑。
金蓮莞爾一笑。
準備了一大木桶的熱水,鍾餘照例守在門外,望著遠方,聆聽流水嘩啦啦。
鍾餘不自覺的笑笑,今夜月明星稀,心裡不由的被小貓貓撓了一下。
一種趴在門縫,看嫂嫂洗澡的想法,在腦海中萌生。
屋內,大木桶內,女子胸前漂浮著兩個大白兔,她閉著眼睛,手臂捧著水花高高揚起。
浠瀝瀝嘩啦啦。
女子難得體會這久違的舒心。
“二郎,你剛剛有沒有不老實啊?”鍾餘回過神,嫂嫂已經來到了身後。
洗完澡的嫂嫂身上蒸騰著白色的熱氣,先前的破布麻衣也換掉了,是一件布料比較好,但相對比較薄的長裙。
鍾餘搖搖頭,很實誠的說道:“嫂嫂,二郎一直坐在門前,沒有偷看哦!”
嗯了一聲,“二郎可真聽話,不過,二郎今天跑了一天,也要洗澡!”
“啊,嫂嫂,二郎不想洗澡。”
“不行,明天要去濠州城,二郎不洗澡的話,就不帶二郎去了。”
“好吧,嫂嫂,二郎去洗澡!”
換好了水,按照往常,都是嫂嫂伺候鍾餘,怕他一個人玩水。
搞得屋子內全是水漬。
鍾餘這次選擇了拒絕,以嫂嫂現在的穿著,他一定會敬禮。
畢竟嫂嫂那藍白條子的衣裙,顯得她胸口極為開闊,她若是彎腰,鍾餘能看個一清二楚。
鍾餘安撫道:“嫂嫂放心好了,二郎已經不是三歲小孩了。”
金蓮猶豫了一下,也不在堅持,“二郎若是害怕,就喊嫂嫂!”
鍾餘嗯了一聲,就要脫衣服,嫂嫂拍打了他一下,“傻二郎,進屋再脫,你不怕被隔壁的李嬸看到啊?”
看著鍾餘滑稽的模樣,金蓮不由的笑了起來。
鍾餘撓撓頭,憨憨一笑。
脫掉衣服,躺在大木桶裡,鍾餘深呼一口氣,看到嫂嫂開心,他心裡莫名的高興。
眼神這麼一瞥,竟然看到了嫂嫂換下來的衣服。
鴛鴦花色的肚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