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景初在城門口等了很久，除了趙婉外，再無他人前來送行。
“走吧，景初，畢竟發生了昨夜那種事情，換做是誰都得避避嫌，更何況她是太子妃，除了皇上還有多少雙眼睛一直對她虎視眈眈呢。”洛霓霜只得拍拍他以示安慰。
“嗯。”他的臉上寫滿了失落，剛一轉身，聽見後面有人喊他。
“太子殿下！”吉祥一路氣喘吁吁跑來，看到他還沒上馬車，她才壓著胸口半蹲下來喘著醋氣，“還好，還好趕上了。”
“怎麼了？你是星遙的婢女吧？星遙出什麼事了嗎？”他因昨晚的事情一直忐忑掛念，又不方便直接去找她問個明白。
“奴婢家主子沒事，太子殿下請放心，只是她如今不方便與您再相見，還請殿下能諒解。”
“那是自然，星遙能派你來跟我說這些，我已經很開心了。”他語氣裡雖還有些沮喪，但臉色已比之前好看得多了。
“那，那奴婢就先告退了。”她一躬身，一溜煙便跑了。
“這下你可以安心了吧。我們走吧。”洛霓霜剛想跨上馬車，視線在落到身旁的趙婉後，又忍不住要叮嚀幾句，“我們回景國之後，你有何打算？”
“我還能有什麼打算？”她嘆息道，偌大的宮裡除了洛雲寒與沈星遙之外，她與其他人並不熟，要不是想著為爹和水鳶寨的其他兄弟討個公道，她也不會想留在宮中。
無錯書吧“趙姑娘，你放心，我之前都已經跟五弟說過了，之後你可以投靠他與太子妃。我相信，你父親不會枉死的。”
“謝謝長公主，您回景國後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已。”
趙婉目送著他們的馬車離開城門 ，直到消失在視線的盡頭。而同樣目送著他倆離開的，還有站在城牆之上的皇帝與潘長明。
“那姑娘的身份，你已查明？”皇帝俯覽向下的目光銳利如刀，眼神中充滿了威嚴之色，“堂堂大湮國的長公主、景國的成王妃，竟與馬匪賊寇之女同流合汙，這事要是傳出去成何體統？”
“她們也是恰巧在來宮的路上相識的，據說是趙姑娘幫了長公主。”
“那又如何？這宮裡真是什麼鼠輩都能混跡入內了……咳咳咳……”
“陛下，您沒事吧？怎麼又咳起來了？老奴還是給您宣個御醫吧，這都咳了一個多月了，梨湯蓮子湯都沒少喝，怎麼一點都不見好轉呢？”潘長明忙攙扶著皇帝，用手微微在他背後拍撫。
“朕沒事。”
“哎喲，陛下，您就聽老奴一句吧，還是宣一下御醫吧，這麼咳下去也不是辦法。”
“好，那過會就宣個御醫過來吧。”皇帝一轉身，竟因城牆上的大風被刮的身體輕顫起來，“沒想到，城牆上的風還挺大。”
“陛下，老奴扶您回宮吧。”
“昨夜太子妃在宮外可是出了什麼事情？”皇帝一眯眼，那神情似是在說普天之下沒有能瞞過他的事情，“如今老五已是太子，當初朕力排眾議將他推上太子之位，可別做出了什麼出格之事有損皇家的顏面。”
“許是身子不適，是太子殿下當眾把太子妃抱上馬車的。”
“怕是這訊息一旦走漏風聲，眾臣及其他皇子又要拿此事大做文章了。”皇帝蹙緊眉頭，沉吟片刻道。
養心殿內。
安御醫前來為皇帝把脈，雖只是稍觸脈象，卻頻頻搖頭，爾後嘆氣道：“陛下脈象微疾、微脈模糊、氣血大衰、陽氣欲竭、脈號離經……恐……”
“恐怕什麼？”皇帝微微皺眉，“但說無妨。”
“怕是時日無多。”安御醫跪地如實道。
“大膽御醫，口出狂言，你是不是不要命了？”潘長明連忙斥責道。
“讓他說下去，咳咳咳……”皇帝半倚著身子，目光暗沉，“朕還有多少時日？”
“不出三個月。”安御醫擦了擦汗，頓了頓道。
“就沒有別的法子了嗎？”潘長明看了眼皇帝虛弱的神色，自怨自艾道，“之前一直硬朗健康的，怎麼就突然會這樣？”
“三個月已是微臣靠千年老參輔以藥石為陛下延年吊氣了。”安御醫洋洋幾筆開下藥方，“微臣先回御藥房為陛下抓藥，此藥一日三劑，還有勞潘公公派人按時來取藥湯。”
“好，安御醫請走這邊。”
“潘長明，朕時日不多了……”
“不會的，陛下莫信那些，陛下自有先人賜福，龍體安康，洪福齊天……”
“好了，朕的身子自已最清楚了。”他才冊封老五為太子沒多久，眼下朝堂局勢還不穩，當朝不滿老五為太子的屬老大與趙太尉的勢力。若他在此時駕崩歸西，老大為首的勢力必然會發難，要再起兵造反，恐怕……
“眼下，朕最放心不下的還是太子……”皇帝雖閉著眼，可眉頭裡卻透著擔憂，“咳咳咳……”
“陛下，您都咳成這樣了，不如明日早朝就告假吧？”
“不行，越是這樣，朕就越不能不上早朝。你務必要讓安御醫守口如瓶，不得將朕的病情透露出去。”
“是。”
晨光微明，朝陽從地平線緩緩升起，霞光灑滿金鑾殿的琉璃瓦上。
“堂下可還有啟奏，若無便散朝吧，咳咳……”皇帝在聽完眾臣議奏後，已是面色蒼白，嘴唇乾涸，他以掌心撐起下頜角勉強繼續支撐著。
“陛下，是否身體不適？”皇帝的面色及異樣早已引起堂下的議論。
“沒有，朕只是偶然風寒。”
“陛下，老臣聽聞……”趙國棟從堂下出列，環顧四周道，“前晚太子妃似是在宮外，與景國太子私下幽會，做出了有損皇家顏面之事，還請陛下明鑑。”
“微臣也聽說了。”
“臣附議。”
但凡是趙太尉開口，其麾下黨羽必然都會見風使舵，附言摻和。
“你們可有誰親眼目睹？若不是親眼所見，不過都是坊間傳聞罷了。”皇帝抿唇，向堂下拋了一眼。
“即便是坊間傳聞，無憑無據，又豈會空穴來風？”趙國棟眉角輕輕一揚，那雙陰險的眸子溢著幾分兇狠，“還請陛下嚴懲太子妃，以儆效尤。太子妃失德，太子亦是教導失責，理應一同受罰。”
“趙太尉所言極是。”
“還請陛下明鑑，勿要放任此等罔顧皇家顏面、離經叛道之事。”
“請陛下嚴懲太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