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上次那個……”沈星遙一眼就瞅到了站在最後面的南宮景初,雖說她一下子想不起來他的名字,但是他的模樣和身手卻讓她過目不忘。
不過那日她女扮男裝混入吟春苑,今日自已的女裝扮相,他估計是認不出來吧。
她看他臉上沒有顯露出太多驚訝,猜想著他果然是沒認出她來。
不過這樣也好,畢竟那日兩人相遇是在吟春苑這樣難登大雅之堂的場合,真要是當著其他人的面認出她來,反倒是尷尬。
“五皇妃。”南宮景初倒是恭恭敬敬喚了她一聲。並不是他不想與她相認那一日的偶遇,只是眼下她的身份已不再是當年的沈府嫡女沈星遙了,而成了湮國的五皇妃了。
而她看向他的眼神,正如他所設想的那般,早就沒了幼年時的那段回憶了。
不過這樣也好,反正她已嫁作五皇子為人婦,他與她註定是沒有緣分了吧。
氣氛因沈星遙與南宮景初互相碰撞的目光而稍有些僵,趙婉哪裡知道這倆人各自揣著秘密:“怎麼這會只你一人在這御花園閒步?五皇子呢?”
“哦,他就是上次之後受了傷,還在休養呢。”沈星遙只是微微一笑,“五月的天氣雖有些熱了,可早晚溫差大,他傷勢初愈還是不要這會出來吹風比較好。”
“受傷?”趙婉瞪大眼,略有所思道,“那他傷得重不重?”
那日她將他們送出暗道之後,原以為他們就此躲過,沒想到竟還是中了大皇子的埋伏。
“如今傷勢已無大礙了。”
夜色愈發深沉,星光寥寥,懸於簷下的宮燈因夜風而搖曳,燈影交織於樹影之下,忽明忽暗,錯影重重。
洛霓霜眺望著那點點燈火,忍不住抱緊了衣袖:“夜已深,大夥不妨早點回去歇息吧。明日午後父皇還特設宮宴,可別耽誤了正事。”
趙婉跟著她先行離去,御花園裡只剩下了沈星遙與南宮景初。
“你……不跟著一起走嗎?”沈星遙不解地看向他。
“你呢?”
“我……一會自是會回去。”她剛想走,卻被他扯住了衣袖,“怎麼了?”
“你……當真是不記得我了嗎?”他明知答案,卻還是忍不住要問。
“什麼?”
“沈星遙,是我啊。”他閉上眼,一字一頓道,“我是阿初啊,你曾救下的那個小乞丐。”
那是屬於真正的沈星遙與他的回憶,而她不過是來自於現代世界的另一個沈星遙,她自是不會知道。
“我……我不記得了,對不起。”她知道這會令他很受傷,可不屬於自已的東西,她並不想冒名頂替。
“哦,是嗎?”他果然很失望,眼中盡是惆悵之色,垂下頭,似是自言自語道,“那年我還年幼,偷偷溜出宮,遇上歹人,將我帶出了景國,輾轉流離後來到湮國,淪落成了乞兒。”
“幸好遇到了你,將我從流民中撿走,把我帶回沈府還給我好吃好喝。我們共同生活了好幾年,直到後來景國宮裡的人找到了我,我才得以回國。我從未透露過我的身份,而你卻從未把我當下人一般對待。”
原來真正的沈星遙,在年幼時,還與景國的皇太子有過這麼一段淵源。
“初回景國,我因要學著處理國事政務以及精練武藝,完全都沒有空暇再與你聯絡,直到我有能力獨當一面時,我才想著去尋你。”
“可我們已經太久沒有聯絡了,我都不確定你是否還記得我,甚至我都沒有勇氣再去面對你。直到那日,機緣巧合下我們在吟春苑遇見了。”
怪不得那日在吟春苑,他也說自已在尋人,原來他所尋之人正是她。
“我只是後悔,那日沒能來得及坦白這些……或是更早些,我能找到你,將這些回憶連同對你的心意一起說與你聽,我們之間的結局會不會就不是如今這般?”他眼神有些飄忽,唇角勾起一抹苦笑。
她不做聲,只因她不是他所認識的那個真正的沈星遙,所以無法替她作答。
“五皇子對你還好嗎?”如果她說不好,他便帶她離開,如今他已成人,定會護她周全。
“他……”她正要回答,肩上卻突然多了一件披風,替她披上披風的那隻大手隨即順勢將她圈入了溫暖的懷中。
她側目,大手和懷抱的主人正是她的夫君洛雲寒。
他的濃眉擰出一道不悅,肅聲替她作答:“我的女人,我自會照顧,就不勞景國太子爺費心了。”
“你怎麼來了?”方才她出門前,他早已睡下。
“還不是擔心你。”洛雲寒微笑著看向她,伸手就在她鼻樑上輕刮一下。
他睡得淺,才一會便醒,發覺她不在寢殿裡,就出來尋人了,一路找到御花園,沒想到她身旁居然還多了個男人。
“若無其他事情,我們就先回去就寢了,時辰不早了,太子爺也早些回去休息吧。”洛雲寒一說完,便旁若無人牽著沈星遙的手就走。
南宮景初怔怔望著倆人遠去的背影,只得輕聲自嘲道:“看來還是我自作多情了。”
無錯書吧也罷,只要沈星遙幸福,他便安心了。
至少他沒替她做的,有一個男人在她身邊默默付出了,是誰又有何重要?
翌日申時。
永安殿內,笙歌鼎沸,輕歌曼舞,好不熱鬧。
“人都齊了嗎?”皇帝悄聲同一旁的潘長明耳語道。
“回陛下,齊了。”
“好。”他點頭,望著席間眾人的神情,有興奮雀躍的、有開懷喜笑的、有氣定神閒的、有面無表情的、亦有惶恐不安的。
“朕今日在宮中設宴,一來是為我大湮國長公主回國省親接風洗塵;二來是有一件重大的訊息要宣佈……”
洛雷霆為了這句話,早已等得脖子都要長了,他將興奮雀躍寫滿在臉上,只待皇上宣佈要立他為太子的訊息了。
“太好了,本宮的霆兒今日終於要出頭了。”一旁的趙貴妃亦是迫不及待,她不停地命宮人為自已斟酒,以此來平復心底的激動。
“也不知道你父皇要宣佈什麼重大的訊息?”鄭麗嬪望著自已的兒子洛霽,有些惶恐不安,他們娘倆在宮裡和朝堂上都沒有後臺,也不得聖寵,平日裡都只能安分守已過日子,不求富貴,但求平安。
如今二皇子洛雪霄和許德妃都已垮臺,也不知道哪天這樣的命運是否會輪到他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