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南宮景初與洛霓霜都是久居深宮的皇親貴胄,又怎懂得馬車車輪陷泥坑這種粗鄙的活計。
他們低估了這卡車輪的嚴重性,即便是幾位車伕一同推拉,都未能成功將馬車從泥坑裡。
無錯書吧一個時辰過去了,車輪子還死死被禁錮在泥石坑裡,紋絲不動。
“這可如何是好?耽誤了那麼多時間。”洛霓霜不禁陷入了沉思。
“幾個車伕竟都拿一輛馬車毫無辦法。”其實真要論辦法,南宮景初倒還是有的,畢竟他的拳腳功夫也不差,只不過這車怕是不抗揍,挨不了幾下他的腿功,便要散架了去,“先休息一下吧。”
他尋了一棵參天大樹,便一屁股坐了上去,不多時竟萌發了睡意。
“要幫忙嗎?”朦朧中他似是聽到有人發問。
他睡眼惺忪,以為自已在做夢,一個鯉魚挺身,剛要翻個身再睡去,卻讓人推搡了幾下。
“跟你說話呢?要幫忙嗎?”那個聲音竟是這般不甘心。
“你誰啊?”他不勝其煩,終於揉揉眼,挺直了腰桿坐起來。
映入眼簾的竟是個身著青玄色斗篷,英姿颯爽的……女俠?
“那邊!”她伸手指了指那輛卡在山道正中的馬車,“走不了了?”
“是啊,車輪陷進去了,幾個馬伕都推拉了一個時辰,一點都不管用。”他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連幾個五大三粗的青壯年馬伕都推拉不出一輛馬車,她一個小女子又能如何?
“笨,這車輪陷進泥坑裡,靠的不是蠻力。”趙婉幾步走到那泥坑邊,在四處搜尋了一會,結果也只找到了樹枝和石塊。
她只得拿起樹枝在車輪底下的泥坑裡費勁掏了半天,終於將底下的軟泥挖乾淨,又拿石塊一下一下把泥坑壓成緩斜坡狀,最後將剛才的樹枝和石塊墊了進去。
“你們再試試?”她大功告成,站起身來拍了拍手上的泥土。
“這能管用?”南宮景初雖半信半疑,可也遭不住時間的繼續流逝,便喚了那幾個馬伕過去推拉。
“一、二、三——”隨著一聲低吼,迎來了喜出望外的喝彩,“動了,動了,這回還真行了。”
他循著聲音看過去,那車輪竟真的緩緩順著墊了樹枝和石塊的緩斜坡上移動了!
“厲害啊,女俠!”幾個馬伕連連稱讚。
他也不得不對她刮目相看:“多謝你了!”
“客氣什麼?看你們這打扮就知道是大戶人家,哪懂得這些粗活?”趙婉饒有興味地瞅了瞅南宮景初,隨即目光又落在一旁與她微笑致謝的洛霓霜身上,“出來經商的嗎?”
“我們……”洛霓霜剛要說下去,便被南宮景初插話道,“對,我們不是湮國人,只是來此地經商。”
“哦,只是前面是京都方向,你們要去那嗎?”
“對,我們正是要去京都。”
“這麼巧,我也是去京都,看來我們順路,要不要同行?”
洛霓霜本想答應下來,卻被南宮景初拉到了一邊:“皇嫂,當真要和來路不明的人同行嗎?”
“可她剛幫過我們啊,這姑娘長得也俠義,應該不會是壞人。”她不疾不徐道,“況且這裡離京都還有不少路,她一姑娘又沒馬車,徒步走過去要多久?景初,做人要知恩圖報,咱們不能這樣對她。”
“好好好,就依著皇嫂吧,你啊就是心太軟。”他朝趙婉一揮手,“那就一同走吧,路上也好有個照應。”
“你叫什麼名字?”馬車裡,洛霓霜忍不住問她。
“我叫趙婉,你呢?”
“叫我霓霜便好。此地地勢崎嶇,山路難走,你一個姑娘家怎麼會在這裡?你家人呢?”
她怔了怔:“我爹死了,家裡其他人都走散了,不知蹤影。”
“怎麼會這樣啊?”沒想到她小小年紀,經歷竟如此坎坷,洛霓霜長嘆一聲,只得安慰道,“沒事,我年紀應當比你大些,你若不嫌棄,可願喚我一聲姐姐?”
趙婉點頭答應,若有所思道:“你們可知京都裡的皇宮?”
“皇宮?你問這個做什麼?”
“害死我爹的人正是當朝大皇子,我要去宮裡尋他復仇。”她的聲音乾涸而嘶啞。
“這……”洛霓霜不知如何作答,她遠嫁和親多年,對宮裡的事情早已一無所知。她是長公主,出嫁那一年,弟弟們還小,又豈會知道這後宮裡何時開始竟成了這般多事之秋。
“霓霜姐姐,你能不能幫我?”
“怎麼幫?”
“你們可否將我送至宮門口,我們在那裡別過就好。”
“你要潛入宮中去行刺大皇子嗎?”洛霓霜只能想到這個可能,“這宮裡遍佈都是侍衛,你別說復仇了,根本都進不去。”
“我知道,我就蹲在宮門口,我要等人。”
“你要等大皇子離宮嗎?”她能想到的也只能是這樣,“即使是他離宮,身旁也是高手如雲,你根本都近不了他的身。”
無論是哪種方式,只要她接近洛雷霆,結果都是相同的——死。
“不,不,我當然都知道,我要等的不是大皇子。”她信誓旦旦道,“而是五皇子。”
“五皇子?”看來她與這後宮是註定結下了不解之緣,“該不會是五皇子也害了你家人吧?”
“不,他是好人,但是我知道大皇子要害五皇子。我在湮國如今無依無靠,如果可以,我想去投靠他。”
洛霓霜也不再說什麼了,她知道自已沒法去評判別人所經歷過的那些事。
不知過了多久,馬蹄聲越來越輕,馬車也漸漸停下。
“到了。”南宮景初在外面喊道。
趙婉掀起窗牖上的縐紗一瞧,躍入眼簾的是高高一堵宮牆,將牆外和牆內分隔成兩個世界。
牆外燈火闌珊,火樹銀花,牆內深宮重苑,暗影疊疊。
“這就是皇宮了?”她下了馬車,卻見鎮守在宮門旁的侍衛竟向自已身後那倆人跪拜叩首。
“喜迎長公主、景國皇太子入宮。”
“你們……”趙婉見此狀,先是一愣,才恍然大悟,“你們竟然是宮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