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沫和白色的斑點從男人的嘴裡噴出。他佈滿血絲的眼睛變得更加紅了,他的身體像蠕蟲一樣在地上蠕動。他猛地撲向將他與鄰居隔開的柵欄,不顧地上的尿液和糞便,咬著金屬,發出嘶嘶聲和咆哮聲。
“我的天哪!把他按倒!”
我想我在工作中遲早要處理這樣的事情,但我沒想到會在第一天就發生。我拿起靠在牆上的金屬球棒,調整了一下我的護腿板。前一位監獄長很好心地在我們辭職前給了我們一些指導。我敲了敲柵欄,吸引了感染者的注意力。然後我解開插銷,讓感染者出來,伸出我的腿對著它。它咬住我的護腿板,我舉起我的球棒。無論他是想作為人類死去還是作為感染者死去,他都應該早點回答。現在太晚了。
“他死了……,哦。”
以防萬一,我再次向感染者的頭部揮動球棒。傳來一陣令人作嘔的聲音,球棒深深地陷了進去,鮮血噴湧而出。通常情況下,第一次揮動就足以殺死一個感染者,因為他們的骨頭更容易碎。但如果他們剛被感染,就需要多揮動幾次。護腿板很結實。它由兩層皮革製成,中間有填充物,感染者不可能咬穿,但足夠柔軟,可以讓它的牙齒陷進去。
“你殺了他,克里斯。”
“看起來是的。”我把球棒的末端抵在他的太陽穴上,向下壓,把我的腿拉開。皮革上有牙齒印,但沒有被刺穿。我走開,看著珍。她身後站著兩個男人,穿著皮革腳踏車服,手裡拿著球棒。他們盯著我。“他被感染了。”
“你以前殺過很多感染者嗎?”其中一個男人問道。他戴著摩托車頭盔,面罩拉到臉上。
真的嗎?“誰沒有?”
男人聳了聳肩。“你會感到驚訝的。局長建造這個地方的方式,很多人都不需要戰鬥。這似乎是一種浪費,把一個戰士留在這裡當看守。”
“我想讓一個有能力的人看守潛在的感染者,不是嗎?”
戴著頭盔的男人停頓了一下,然後點了點頭。“你可能是對的。看起來我們根本不需要。你知道清理程式嗎?”
我搖了搖頭。
“這很簡單。”戴著頭盔的男人和他的搭檔走到我面前,我走開了。他們蹲下,將屍體抬起來。“不要擔心血液,除非它是黑色的。只要用鏟子把那灘血翻過來就行了。”
“我知道了,”珍說。“你和他們一起去。”
珍不擅長與陌生人打交道。我這樣做是不公平的評估;我認為在這種環境下沒有人擅長與陌生人打交道:當一個正常人可以隱藏傷口,第二天就變成感染者時。或者當一個可怕的人不再受法律約束時。有很多理由要避開人群,但即使如此,如果你是一個群體的一部分,生存的機率就會增加。
“至於屍體,”戴著頭盔的男人說,一邊拿著屍體的胳膊,一邊向出口走去,“我們把它交給油漆工。猜猜為什麼他們被稱為油漆工。”
“因為他們油漆東西?”
“是的,但是什麼?”
“他們可能是用那個油漆柵欄。”我指著屍體。“我進來的時候就注意到了那股味道。它能擊退感染者,對吧?”
“你很聰明,”戴著頭盔的男人說。“我想局長會喜歡你的。”
“在這個世界上,如果你不傻,你就活不長。”
戴著頭盔的男人 輕笑。“是的,我想局長會非常喜歡你的。”
那兩個男人沒有走很遠,就去了監獄旁邊的建築。那不是真正的監獄,因為罪犯沒有被關起來,只有新來者和返回駐軍地的人,但是的。油漆工的地方就像一個車庫,一個巨大的門對著將駐軍地與外界隔開的鐵絲網。
“交貨!”
兩個人走了出來,穿著滿是血跡的白色防護服。我想知道他們是怎麼清理的。如果它們沒有被清理乾淨,那些人不是行走的感染者嗎?每次工作後,他們也應該被隔離。很遺憾,沒有人確切地知道這種感染是如何傳播的。一些人說它是病毒性的,只有交換體液才能傳播。其他人說它是透過空氣傳播的,我們都已經被感染了,這是胡說八道。我想政府知道,如果他們還存在的話。傳播資訊的方法不多。當主要的能源發電方式消失,維持一切的人開始互相殘殺時,網際網路基本上就癱瘓了。
“把它放進桶裡,”其中一個穿著防護服的人說,她聽起來像個女人。車庫裡沒有多少陽光,但我仍然能看到排列在牆上的桶。大約有十幾個,但只有三個蓋子是開啟的。騎腳踏車的人走過去,毫不客氣地把它倒進其中一個桶裡,然後蓋上蓋子。
“就是這樣。任何時候有人讓你清理感染者,就把它帶到這裡來。”
“一個新手?”穿著防護服的女人問道。“我叫莎拉。”她把手放在她旁邊另一個穿著防護服的人身上。“這是邁克爾。”邁克爾咕噥了一聲。“他有一個嚴格的政策,那就是除非有人在這裡生存了一個月,否則他不會和任何人交朋友。”
“一個月後會發生什麼?順便說一下,我叫克里斯。”
莎拉聳了聳肩。“你可以問邁克爾。”
“大多數在這裡死去的人,都在第一個月內死去,”邁克爾說。“我寧願不和一個第二天就會死去的人交朋友。那不吉利。”
說得通。
“嘿,看守,”戴著頭盔的男人說。他站在車庫外,看著柵欄那邊。“看起來你又有新的貨物要看守了。獵人回來了。”
外面有三個人穿著完整的腳踏車服,衣服和頭盔上沾滿了血跡。他們的背上揹著鼓鼓囊囊的包,手裡拿著金屬球棒。在他們身後,大約有十幾個穿著破爛衣服、渾身是傷的流浪漢。這群人的領頭人,一個穿著盔甲的騎腳踏車的人,舉起球棒打招呼。
站在車庫前的戴著頭盔的男人舉起手。“史密斯!大豐收,啊?”
“從很多方面來說都是,”那個名叫史密斯的男人說。“一個定居點被攻陷了:原木小屋。看看這些可憐的混蛋。”他用金屬球棒指著身後。“他們都說了同樣的話。一群手臂上綁著尖刺的感染者在晚上入侵了。把那裡燒成平地。”
“手臂上綁著尖刺?”
“是的,”史密斯說。“就像某個噁心的玩笑一樣。某個變態的傢伙一定是認為把感染者武器化會很有趣。就好像他們本來就不是討厭鬼一樣。我希望是誰幹的,自已也變成了感染者,那個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