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聿明心裡清楚,江臨對那個絹帛的反應有些奇怪,但他又不知道這其中到底有何緣由。正當他想要問個明白的時候,卻被江臨突如其來的舉動給打斷了。只見江臨緊緊抱住他,似乎生怕失去什麼一樣。
\"臨臨,那個絹帛上面......\" 宋聿明話還未說完,就聽到江臨用一種低沉的聲音說道:\"你想了解我的過去麼?\" 此時的江臨並沒有抬起頭來,只是將宋聿明抱得更緊了些,彷彿要把他揉進身體裡一般。宋聿明看著眼前這個脆弱無助的男人,心中充滿了憐惜之情。
\"臨臨,如果這是你想說的事情,那我很樂意傾聽。但是如果這件事情會讓你感到痛苦或者難過,那麼我寧願不要知道。因為我愛你,只在乎你的現在和未來,而不是你的過去。\" 宋聿明輕輕拍著江臨的背,溫柔地安慰道。
然而江臨卻搖了搖頭,表示這些事情並非難以啟齒。\"其實也沒什麼不能說的,只是我一直認為那些過往都是毫無意義的,所以從來沒有主動提起過罷了。\" 江臨微微一笑,語氣平淡地回答道。
“關於母親的記憶我已經完全不記得了,但是我記得我的父親,記得他為了還賭債將我賣進宮的時候也是這樣一個夏日。”
江臨原來也不叫江臨,甚至連名字都不曾有過,至少在他的記憶中是如此。與傅知蘊因迷信而取的賤名不同,江臨入宮前只有一個名字——雜種。
“小雜種,整天吵鬧不休,害得老子賭錢輸光!都是因為你這倒黴的掃把星!”男人罵罵咧咧道。
“小雜種,還敢睡覺?快去給老子打一壺酒回來……還要錢?真是個敗家子,沒錢不知道去掙嗎?”男人惡狠狠地吼著。
“小雜種,家裡沒水了還不去挑,是不是很久沒捱揍了?不長記性是嗎?”男人揚起拳頭就要砸向江臨。
江臨回憶起這些過往,臉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似乎那些曾經讓他痛苦不堪的經歷,如今已成為過眼雲煙。他輕輕地搖了搖頭,語氣輕鬆地說:“現在回想起來,只覺得那些都是一場噩夢罷了,早就過去了。”
宋聿明聽著江臨的講述,心中充滿了悔恨和自責。他恨不得穿越回那個時候,將江臨緊緊地抱在懷中,給予他溫暖和保護。他的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痛苦,因為他無法想象江臨曾經遭受過這樣的折磨。
江臨並沒有注意到宋聿明的情緒變化,繼續平靜地訴說著:“我一直以為那傢伙雖然如畜生一樣可惡,但只要我長大了,能夠出去做工賺錢,就可以養活自已了。可沒想到,那傢伙竟然比畜生還要殘忍。”
說到這裡,江臨停了下來,他的聲音微微顫抖著,彷彿那段黑暗的記憶又湧上心頭。他深吸一口氣,繼續說道:“有一次,他強迫我陪他喝酒,我不願意,他就硬灌我喝下了一大壺酒。當我再次醒來時,發現自已已經被賣入了宮中。”
江臨的眼睛裡閃爍著淚光,他努力不讓淚水流出來。他的聲音低沉而沙啞,彷彿帶著無盡的哀傷和無奈。宋聿明看著江臨,心疼得無法呼吸。他伸出手,輕輕撫摸著江臨的頭髮,想要安慰他,卻不知從何說起。
江臨還記得那天淨身房裡的哭喊聲,彷彿能夠聞到空氣中瀰漫的血腥和恐懼。他不知道自已是否哭了,但那種刻骨銘心的痛至今仍歷歷在目。
在沒有宋聿明陪伴的日子裡,每當夜晚來臨,江臨總會被噩夢所困擾,夢中的場景不斷重複。
宋聿明緊緊擁抱著他,感受著他身體的緊繃,心中充滿了無盡的疼惜。他輕柔地撫摸著江臨的背部,試圖給他一些安慰。
江臨繼續講述道:“那一批的小太監們很多都沒能挺過去,他們承受不了這樣的折磨,紛紛離世。但幸運的是,我活了下來。被蘇枝瀾那個老頭撿回去後,我的生活才有了些許改善。後來,我得到了老太監的賞識,被提升為小黃門,日子才開始逐漸好轉。”
“最可笑的是,那傢伙還有臉託人來找我要錢。”江臨想起來還不由得冷笑,“錢,我當然要給他,我要讓他有命要,沒命花。”
他頓了頓,接著說:“我花光了身上所有的銀錢,終於買通了採買的太監,讓我跟著出宮採買順便放放風。”江臨調整了下姿勢,窩在了宋聿明的懷裡,繼續說道:“我去買了罈好酒,送給他時,他高興壞了。酒很好,他也醉的很快。”
他彷彿又回到了那個血腥的場景,眼中閃過一絲狠厲:“當我親手一刀一刀割掉他多餘的那二兩肉時,他的哭嚎我現在還能聽見,那麼多血,我眼睜睜地看著他斷了氣。”
江臨抬眼看向宋聿明,眼神中帶著一絲複雜的情緒。他不知道宋聿明會不會因此害怕他,但是他必須承認這就是最真實的他自已。
江臨想從宋聿明的臉上發現害怕或者是厭惡的表情,然而宋聿明的臉上只有滿滿的心疼。
他輕輕地撫摸著江臨的頭髮,溫柔地說:“臨臨,你受苦了……”
江臨聽到這句話,心中一暖,眼眶微微發紅。他緊緊地抱住宋聿明,感受著他溫暖的懷抱和有力的心跳。
他們就這樣靜靜地相擁在一起,彼此間的愛意在空氣中瀰漫開來。
無錯書吧“我看了你懷裡的絹帛,你說世上真的有這麼偉大的母親嗎?真的會有人為了讓自已的孩子好好生活,放棄為自已復仇嗎?”良久,江臨窩在宋聿明懷裡悶聲問道。
宋聿明很小就失去了母親,母親的愛與關懷都是很久遠的事情了,他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但是……
“我想如果我的母親還在世的話,她一定會的”宋聿明肯定地說。
江臨聞言也不再說話,只是用力將宋聿明按倒在床上,直視著宋聿明的雙眼,發問,
“你說,我會是那個幸運的孩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