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要是沒有去處，可以跟我前往洛桑聖地。”

繁華的洛桑城內，身穿白衣的少年，看起來差不多六七歲的樣子，半蹲在一位與他同樣年紀的少女前。

稚嫩的臉頰，浮現出一抹溫暖的笑容，單手伸出，放在少女的身前。

少女一襲布衣，手中拿著半塊饅頭，抬頭愣愣的看著少年遞來的手掌。

四周的聲音雖然嘈雜，但少女似乎脫離世界，滿是昏暗的人生，彷彿被這隻伸來的手臂，重新照亮一絲光芒。

“可是，洛桑聖地，不會接納我的。”

細聲傳入少年的耳中，聞言，他只是回頭看了一眼，遠處的山峰，坐落著一座巨大的宮殿，正是洛桑聖地。

“有我在，他們會接納你的。”

少年轉頭，重新對上少女的雙眸，看到他眼中浮現出認真的神情，在猶豫片刻，少女將自己的小手放在衣服上輕輕擦拭。

小心翼翼的搭在少年掌心，溫暖的感受傳入指尖。

“你叫什麼名字？”

少年拉著少女纖細胳膊，走在人群中，許多人因此紛紛側目，他們已經認出少年的身份。

“我叫楚清盈。”

“楚清盈，真是個好名字。”

少年低喃一聲，聽到聲音的少女，臉頰不由得一紅，支支吾吾半天沒有開口。

“你的家人呢？”

見她遲遲沒有出聲，少年繼續開口，但是這句話似乎是觸動了楚清盈的內心，眼眶微微紅潤起來。

“抱歉。”

少年拉著楚清盈的胳膊，停在一座山門下，轉頭看著神情低落的楚清盈，真摯的道歉從他口中傳出。

“沒事，都已經過去了。”

“你的名字呢？叫什麼？”

楚清盈先是搖頭，隨後對上少年的眼睛，眼底深處，袒露出一絲期待。

“我叫林九。”

林九灑然一笑，大大方方將自己的名字說了出來，背對山門，緩緩鬆開楚清盈的手臂。

“歡迎來到洛桑聖地，你可以把這裡當做第二個家！”

溫暖的笑容，彷彿可以瞬間融化她的內心。

“咦？”

“小聖子，您怎麼會在洛桑聖地外？”

就在這時，兩名身穿弟子服飾的青年，背後掛著長劍，來到林九身前打招呼。

“我就到城中隨便逛逛，你們這是要準備出去歷練嗎？”

楚清盈站在林九的身後，雙手拉著他的衣袖，兩顆眼睛中透露出些許不安。

聽到林九與兩人交談的話語，她也確定了，站在自己身前的，便是傳說中洛桑聖地的聖子大人。

連忙將手鬆開，倒退兩步，兩名青年也注意到了她的身影。

“小聖子，這位是？”

聞言，林九思索片刻，若是直接說出來對方是沒有家的孩子，難免會讓楚清盈再度陷入悲傷。

“她以後，就是我們的家人。”

頓了片刻，林九展開雙手，將楚清盈的身影暴露在兩人眼前。

“原來是新入聖地的小師妹。”

聽到林九的話，兩人反應過來，連忙跑到楚清盈身邊做出自我介紹。

後者愣愣的站在原地，在她的想法中，凡是宗門或是聖地，其中的弟子皆是眼高手低。

能夠如此溫柔的站在她身前，不顧身份做出介紹，讓楚清盈感到些許如夢似幻。

弟子的離開，才讓楚清盈反應過來，看向站在她身前的林九，俏臉浮現出忐忑的表情。

“聖子大人，剛才我沒有認出你，做出無理的舉動，請聖子大人恕罪。”

說話的同時，楚清盈將頭都快埋進胸脯了。

聽到她焦急的語氣，林九輕嘆一口氣，伸手放在她的腦袋上，輕輕揉搓。

“不用擔心，你完全可以把這裡當成家。”

林九柔和的聲音，傳入楚清盈的耳中，只感覺芳心顫動。

抬頭對上林九深邃的瞳孔，在這一刻，心中生出一道不可磨滅的決定。

“之後我就把楚清盈帶進洛桑聖地，為她辦理弟子手續。”

“雖然剛入聖地一年，她性格柔弱，不過很快就融入洛桑聖地。”

林九苦笑搖頭，坐在一片草地上，身邊還有葉吟雪和子時兩人。

子時慵懶的趴在草地之上，雙手託著下巴，聽著林九與他們講述曾經的故事。

他們已經完全在仙域仙帝城內定居下來，無人打擾，日子別提過得有多舒坦。

“這就是你和楚清盈相識的全部經過？”

“沒想到她竟然比我還早遇見你。”

葉吟雪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林九將其擁入懷中，子時則是別過頭，撇了撇嘴。

這兩人又開始秀了。

“你知道，前世我也是孤兒，見到她與我擁有相似的經歷，所以就把楚清盈帶進洛桑聖地。”

之前林九給她說過，葉吟雪點了點頭。

“她之前不是還救過你嗎，雖說後來不知道為什麼突然變成那副模樣。”

“但是，夫君，你真的沒有什麼話想對她說嗎？”

四目相對，林九率先收回目光，注視著遠方，時間長河涌動，一道透明的虛影，緩緩出現在三人眼前。

子時饒有興趣的看向虛影，林九鬆開葉吟雪的肩膀，緩緩起身。

說實話，林九從始至終都欠楚清盈一句抱歉，他深知對方一直都愛慕著自己。

但是，在這世界上，除了小雪兒以外，林九的心中早已容不下任何一人。

“這裡是哪？”

沙啞的聲音傳來，楚清盈的虛影，緩緩睜開雙眼，在看到林九的面容時，之前所發生的一切事情，全然融入腦海。

“聖，聖子大人？”

楚清盈連忙用手遮住自己的臉頰，在被萬毒體的摧殘下，她的容貌，早已不像當初那般。

“好久不見。”

林九眼神平淡，對她打了一個招呼，所有的一切本就是因他而起，自然也要以自己為結果。

雖然已然再無瓜葛，但當初在蒼月秘境內，若是沒有楚清盈兩次抵擋攻擊，也沒有他的現在。

手中悄然出現一枚紫色的花朵，緩緩漂浮到楚清盈的身前。

正是她最喜歡桔梗花。

楚清盈看到飄來的花朵，又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身體，一切都釋然了。

“一直，我都欠你一句抱歉。”

“我清楚的知道，你有多少愛慕我，但是……”

林九轉頭看了眼葉吟雪，後者也投來一絲微笑，眼中帶著鼓勵。

“但是很抱歉，我……”

“我都知道。”

林九接下來的話還沒有說完，楚清盈便率先搖頭打斷。

如今她是虛影狀態，無法流出眼淚，但林九還是能夠清晰的感受到，楚清盈從內心深處湧來的悲傷。

“是我太執著了，一直都想獨佔聖子大人，最後做出來那種事情，聖子大人，您一定很恨我吧？”

穿過林九的身影，楚清盈看到了坐在草地上的葉吟雪，眼中露出一絲抱歉的神情。

“沒有，夫君他一直都沒有恨過你。”

“並且，他還總是說關於你們之間的事情。”

就在這時，葉吟雪站起身，款步輕移，來到林九的身側。

在這一刻，楚清盈放下了心中所有的執念，虛影飄動，手掌微微顫抖，放在林九的臉頰上。

雖然感受不到任何溫度，但是楚清盈能夠清晰的察覺，林九的眼睛，如今正放在自己身上。

“我雖擁有悲慘的人生，但已嚐盡人間煙火。”

“關於我和聖子大人之間的經歷，清盈永遠不會忘記。”

“聖子大人，我愛你。”

“但是，你不屬於我，還有比我更愛你的人，她就在你的身邊。”

楚清盈看向林九身旁的葉吟雪，後者從她眼神中看到了想要說的話，輕輕點頭。

“謝謝。”

道謝的同時，楚清盈露出一絲滿足的笑容，能夠擁抱聖子大人，是他這一生的夢想。

林九當然看到了兩人之間的小動作，還沒等他猜測楚清盈要做什麼時，只敢一道波動穿過自己的身體。

楚清盈緊緊閉著雙眼，雖然他無法感受到林九的懷抱。

虛影也只能穿過後者的身軀，但是如今的她，彷彿得到了最重要之物。

“聖子大人，我多想真正的擁抱你一次。”

時間長河消失，一同消失的還有楚清盈的虛影。

“唉，都是你留下的情債，也不知道揹著我，你勾搭了幾個女人。”

葉吟雪冷哼一聲，故作生氣的開口說道。

林九還在剛才的沉悶氣息中沒有反應過來，就聽到葉吟雪的話語，連忙舉手表示：

“完全沒有，小雪兒你要相信我。”

“為夫的心，全部都在你這裡。”

“噗嗤～”

看到林九慌亂的表情，葉吟雪噗嗤一笑。

這道笑容，彷彿是春天盛開的第一朵鮮花，為大地帶來生機。

同時，也牽動了林九的心。

“果然，只有小雪兒能夠撩動我的心。”

“貧嘴。”

似乎是聽到了林九的低吟，葉吟雪面色一正，又白了他一眼，回到原本坐立的地方，與子時聊了起來。

林九轉頭看了一眼，說實話，若是沒有遇到小雪兒，當初的他，還真可以會選擇楚清盈。

只能說，世事無常，沒有什麼是完美的。

比如曾經遇到的南宮憶棠，她的出現，也給林九的心靈，帶來一絲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