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衡真人半褪衣衫,古銅色的肌肉在皮下跳動,操著一巨大鐵錘,奮力揮下,被燒紅的鐮濺起四散的火花,星星點點,如夏日夜空綻放的煙火。
劉娥坐在一旁,手裡拿著一顆不知從哪裡摘的靈果,吃一口便抬頭看一下,目光炯炯,毫不避諱。
秦婉緩步走近,拿出一顆內丹,遞給赤衡。
“可以加上這顆內丹嗎。”
“行啊。”赤衡抬起頭,把這小小的珠子拿在手中,輕輕摩挲,那珠子綠芒更勝。
“你從哪找的獸丹,還是木系的,品質不錯。”
秦婉並未回覆,反倒坐在了師父身邊,把她放在身側的話本子拿了起來。
“不錯啊,有幾分我當年的風采。”劉娥目光不離遠處打鐵的赤衡,但語氣裡的自豪和滿意好像要溢位來。
“只是覺得這木系金丹,不要浪費了才好。”秦婉仍埋頭於書中,而後又抬起頭來,目光定定,“師父,如果我們生活的世界是個話本子怎麼辦?”
劉娥身子前後晃盪,目光移到了天花板上,“有什麼區別呢。”
“什麼?”
“反正都是活著,在哪裡重要嗎?”劉娥把目光放在秦婉身上,眼裡帶著笑。
“可是,如果會按照劇情發展呢。”秦婉低下頭,眼神晦暗不明,猜不透她在想什麼。
“都知道劇情了,為什麼不試著改改呢,劇情不過是為了人而服務的。”
秦婉抬起頭,眼裡重煥光彩,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
劉娥還從沒看過自己徒弟真切的笑過,這一下就像正午是的陽光,讓人晃了眼。
“對啊,年輕就要多闖闖啊,別怕犯錯,也別...”劉娥後半句突然不說了,就好像嚥下去了一樣,過了半晌,轉了個彎,“別太懈怠,像你師父一樣可就不好了。”
“師父...”秦婉看的分明,劉娥眼中的落寞清清楚楚,不過轉瞬即逝,她輕快的跳下坐著的臺子,向秦婉招手。
“鐮刀做好了,來看看。”
“好。”秦婉追著她的身影跟上。
...
月光皎皎,夜色蒼茫。
師徒兩人剛到小院,便發現了一個女孩正坐在院中,雙手抱著自己的包裹,闔著雙目,好像睡著了。
秦婉一看,這不是自己家的服侍自己的婢女杜鵑嗎?
她風塵僕僕,衣服上還帶著趕路時落下的灰塵,黑眼圈掛著,整個人疲憊不堪。
秦婉上前,輕輕把她搖醒,順便蓋了一層自己的外衫。
杜鵑這才悠悠轉醒,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看見自家小姐正溫柔的給自己蓋上衣服。
“小姐...”杜鵑眼裡含淚,心裡感動的一塌糊塗,但很快就跳起身來,音調也提了幾個度。
“小姐!楚天韻跑了!”
“什麼。”秦婉瞳孔猛地睜大,頭筋跟著蹦起來,“楚天韻怎麼跑了,不是叫你們看好嗎?!”
前後轉變有些巨大,杜鵑看著自家小姐勃然大怒的臉色,低下頭,囁嚅著唇。
“對不起啊,我們一直認真看著的,可是昨天晚上不知道怎麼回事,全府的人全都睡著了,這一下就到了天明,這楚天韻也就不見了蹤影...”
秦婉扶額,擺了擺手,“無妨,既然已經跑了,追回來要緊,咱們現在出發,你在路上再具體跟我講講到底發生了什麼。”
她又轉過身有些為難的看著自己師父,“師父,你身體可以嗎?”
劉娥輕鬆地笑了一下,倚在門上,“你不用擔心我,我這身體十頭牛都撞不倒,快去忙你的事吧。”
秦婉這才放下心來,朝著劉娥擺擺手,便帶著杜鵑,運轉逐月步,三兩下身後的小院就徹底看不見了。
“你們吃的食物是一樣的嗎?”在路上,秦婉不忘問杜鵑細節,杜鵑想了想還是搖了搖頭。
“不一樣,我那天沒吃東西,車河和劉申也沒吃,可是還是都暈倒了。”
看來不是在食物上做的手腳,秦婉在心中思索,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現在這個時間,楚天韻絕對沒有成長起來,更何況自己已經把他囚起來了,也不可能會施什麼可以讓人昏迷的法術啊。
而且如此多的人在同一時間昏迷,天亮才醒過來,絕對不是一般之人可以做到的。
秦婉又想起之前在繡封樓被下藥的狼妖少年,說是罪魁禍首已經死亡,可是還是疑點重重。
大概半個時辰,秦婉抱著杜鵑落在了秦府大門。
“小姐,你好快啊,我之前走了一天才到你們那裡呢。”杜鵑跳下來,星星眼看著秦婉,秦婉摸了摸她的頭,沒說什麼,很快踏入了自己最熟悉的地方。
無錯書吧先到了之前困著楚天韻的地下囚牢,單人牢房又小又破,散發著一股難以言說的黴氣,角落裡蛛網遍佈,巴掌大的老鼠見光投過來,飛快的四處逃竄。
秦婉張開鬼目,一切無影遁形,零星腳印在原地踩踏,而後又蔓延到外面。
他在猶豫,秦婉湊近那轉圈的腳印,很快做出了判斷,可他在猶豫什麼?
“小姐...”守衛慌慌張張的趕到,見到她忙低下頭,雙腿還在打顫。
“不用害怕,我不會把你怎麼樣,你只需要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麼就行。”秦婉善解人意的開口。
守衛這才眼神堅定了一些,“小姐,我每日按你說的方法折磨他,本來每次完事之後,一般會昏迷個兩三天,可是就在出事的前兩天,他精神特別好,鞭子落在身上好像感覺不到疼一樣,我也沒太當回事,沒想到竟然讓他逃了,我罪該萬死。”
守衛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秦婉冷冷的看了一眼。
“你說他前兩天像沒事一樣,這麼重的刑罰,你放鬆了?”
“沒有沒有,小的哪敢啊。”守衛一臉恐懼,“甚至還加重了,可是在沒什麼效果,我就把他關牢裡了...”
秦婉點點頭,轉身離開,空氣中輕飄飄傳來一句。
“辦事不力,你也先體會這牢房幾天。”
守衛汗如雨下卻鬆了口氣,畢竟在見過了這位小姐的手段後,這樣的處罰任何人都會只覺得慶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