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帶著些許攻擊性，溪禾聽完，就白了臉色，微微張著嘴唇，不敢再說話。
“他們既然早晚都是死，為醫學做些貢獻不好嗎？”
“我給他做的都是世界上最精密的實驗，單單是成功的那兩例，留存下來的稿件和筆記都足夠研究好幾年，他死的還不夠好嗎？”
“既然他本來就該死，我做的有什麼不對？”
林尋好像有自已的一套思維邏輯，那張清俊帥氣的臉，在此時微微有些猙獰，說出這些話的時候。
完全沉浸在自已的世界裡，瞪著的雙眼都有些許泛紅，握著方向盤的手緊緊攥著，青筋暴起。
意識到林尋狀態不太對勁，溪禾更加不敢說話，再往角落裡縮去。
......
“你昨天去找他的時候是他一個人在房間嗎？”
江野語氣很堅定，“是，就一個。”
狹小的警務處擠著好些人，作為溪禾失蹤前，最後一個和他見過面的人，江野正在被問話。
“你單獨找他幹什麼？”傅琛皺著眉頭，表情有些許難看。
“私事。”江野抬頭瞥了傅琛一眼，回應的很是隨意。
電腦上的監控畫面異常模糊，依稀只能看到清晨五點的時候，一高一低的模糊身影。
緩慢從樓梯上下來，高的那個攬著另一人的腰，兩人舉止異常親密。
即使很模糊，在場的人還是能一眼認出，這兩人是林尋和溪禾。
年長警官的臉色幾乎在瞬間就變了，憑藉他多年的斷案經驗，這個林尋絕對有問題。
在道具箱裡的殘屍斷骸，斷口橫截面乾脆利落，絕對不是臨時起意的流竄作案，極大可能是早有預謀的隨組人員。
屍檢報告剛剛出來，兇手儲存遺骸的手法極其專業，在炎炎夏日，能保證屍體不腐不爛，沒有異味。
而林尋恰好是這麼一位有著醫學經驗的優秀醫學生，作為一名成年男性，擁有著足夠的力量，他所具備的作案條件堪稱完美。
此人的心理素質極其強大，昨天，甚至就連他也沒有在林尋的臉上看出問題。
他回答問題的時候異常的從容，看起來對案件完全不知情，甚至還調笑著和旁邊的年輕警察打探案件細節。
就連他也被唬過去。
想到這裡，老刑警的眉頭緊緊皺著，倒也沒有亂了陣腳。
林尋一開始目的就不純，從進組開始。
訊息閉塞，人流單純的小鎮裡，突然來到這裡的一大波外來人員，劇組裡的人員成分極其複雜。
既有老練成熟都成員也有像林尋一樣僅僅只是來一個暑假的學生，相互之間，僅僅只是見過幾面的陌生人。
這種情況下，某個人突然斷聯，好像除了平時和他一起工作的幾個人會注意到，其他人很難察覺。
而作為僅僅相處過幾天的陌生人，也不會去深究別人的去留，畢竟所有人的工作都很辛苦。
在這樣的暑熱天裡，忙上忙下，一整天過後，幾乎沒人還能想得起，龐大的劇組人員中，消失的那一顆小小沙礫。
“你昨天和溪禾獨處的時候，說了些什麼，他有沒有什麼異常？”
作為案發前，唯一和溪禾單獨接觸過的江野，此時，極其重要。
意識到麵人驟變的神色，江野也意識到目前的情況不對勁，收起了對待傅琛時敷衍的態度。
“我大概是下午六點左右去的溪禾房間，房間裡只有他一個人，他看起來臉色不是很好看，但是當時的我只顧著說自已的話沒有注意到。”
“現在回想起來，才覺得些許不對。”江野努力回憶著昨天剛剛去溪禾房間時的情形，終於察覺到些許蛛絲馬跡。
“臉色不好？”老刑警聲音渾厚。
“是，看起來好像是在害怕些什麼東西。”江野點點頭。
他當時在氣頭上，想著簡以桁做的那點事，光顧著輸出自已的想法，沒頭沒腦的，跟溪禾鬧了一回。
現在回想起來，才察覺其中的種種不對，後來，第二天，他才聽說溪禾是跟著警員回來的。
“你們聊了什麼？”
這次開口的是站在邊上的簡以桁，他臉色說不出的難看，嘴角緊緊抿著，崩成一條直線。
場面異常冷硬，沒人說話，只是大家好像都在等著江野回話。
現在實在不是他隱瞞的時候，沒再多作猶豫，江野幾乎全盤托出。
“我跟他表白，我們說好，退組之後，退圈結婚。”
【？？？！你是會說話的，俺老婆什麼時候答應你結婚了？？？】
【這怎麼跟我聽到的版本不太一樣？？？】
【我丟，簡以桁臉色都變了，我還是第一次見他眼睛瞪這麼大......】
身邊的兩個人都有點坐不住，本來都是沉著冷靜的性子，現在卻當著所有人的面，拉下臉來。
傅琛第一次有大庭廣眾之下這麼不體面的時候，近乎是有些咬牙切齒的追問，“結婚？他和你結婚？”
“對。”江野回答的堅定。
他莫名的自信，只要離開這裡，溪禾遲早會對他心動，傅琛和簡以桁兩個老男人又怎麼會是他的對手？
“你們......”傅琛還想繼續追問，卻被一旁的警官打斷。
“咳咳，好了，現在我們先需要找到人在哪，才能討論後續的事。”
現場的氣氛實在太微妙，沉悶又詭異，眾人心懷鬼胎。
......
車輛還在往前開，溪禾預估大概車開了有兩三個小時，林尋早已恢復，沒有再像之前那樣情緒激動。
山路很彎繞，車輪碾過不甚平坦的路面，時不時因為過於突起的石塊跳動兩下。
溪禾被顛的身子往前傾，車裡的氣味不難聞，但他還是非常難受。
即使坐在副駕，溪禾也覺得胃裡翻江倒海，他暈車的毛病又有點犯了，此時蒼白著臉色有點說不出話來。
腦袋前所未有的昏沉，即使進山的時候，也沒有開過這麼久的路。
何況......那個時候，林尋還專門停下車，讓他適應。
就在溪禾吞嚥著口水，努力壓下暈車噁心的感受時，車子終於緩緩停靠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