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練去拿鵝羽軟墊給嘉貴人和純嬪。再去端兩碗牛乳燕窩。其他嬪妃的點心茶水換一下。”
素練去辦了。
各位嬪妃說著恭維我的話,藉機微微活動身子。
這麼長的時間,我也有些累的。
不多會,進忠舉著托盤進來了,托盤裡邊有個很大的袋子,袋子裡面只有很少的東西。
“這是從純嬪娘娘宮裡搜出來了,這個袋子裡面正是檀鼠草。”
“你快拿遠些。”皇上有些嫌棄。
進忠身後的小太監立馬上前,接過了進忠手裡的托盤,拿到門口站著。
進忠接著說:“整個袋子都是檀鼠草的氣味,想來是裝滿了一袋子的檀鼠草,現在用完了,故而只剩袋子中的一點。”
一旁的齊汝接話:“微臣仔細檢查哲貴妃宮裡檀鼠草的用量,下毒之人很是小心,用了恰好的分量,太醫把脈也察覺不出異常。”
“到了足夠的時間,便會氣虛而亡。若是沒有發現這檀鼠草,哲貴妃怕是會。”
皇上沒有說話,只是看向純嬪。
純嬪立馬跪下了:“皇上,臣妾沒有。”
“你沒有,這是從你宮裡搜出來,你如何解釋?”
純嬪看向嘉貴人:“皇上是她,是嘉貴人說,那檀鼠草可以令人體虛,她說只是體虛,沒說會害人命啊。皇上。”
純嬪向前爬了兩步:“皇上,臣妾要是知道會損害人的性命,是斷斷不會做的呀,皇上。”
“啊,血。”高晞月看到純嬪兩腿之間流出血來,不受控制的尖叫起來。
金玉妍也跪著喊冤。
皇上不耐煩的擺擺手:“都抬回去。禁足。”
眾嬪妃都走了,我想和皇上說說我暗格中藥草的事。
反倒皇上先開口:“皇后不必多慮,朕都知道,朕相信你。”
我不可置信的看著皇上:“皇上知道我的房間裡面有暗格?”
皇上輕輕一笑:“朕當然知道,朕在宮裡這些年,一些小把戲,朕一眼就看出來。朕知道,你只是為了自保,為了保護咱們的孩子。”
有那麼一恍惚,我差點以為皇上對我有尋常夫妻般的情誼,皇上一句話拉我回了思緒:“穎嬪有了一個月的身孕,你找個有經驗的嬤嬤去照顧她。”
我連忙應下。
他還是君王,一個有著三宮六院的君王。
金玉妍和純嬪做的事,板上釘釘,無可反駁。
皇上現在不動她們,是為了皇嗣。額娘再怎麼犯錯,終究怪不到孩子身上。
皇上微微嘆出一口氣:“朕是想給她們晉升位份的,連冊封的聖旨都寫好了,居然出了這樣的事。”
“行了,你也累了一天了,快歇著吧,我去看看衛貴人。”
褚瑛這段時間生病,永璜進宮請安的次數勤了些。我並沒有做過多的留意。
以致在永璜病重之後,我才知道,有人做了一個完美的局,挑撥永璜和皇上的父子之情,挑撥永璜和其他皇子間的兄弟之情。
甚至教唆永璜謀害我、永璉和我肚中的孩子。
事情起因大概是在御書房,皇上招了眾皇子一起檢查功課。
這一世,我不想永璉太過勞累,在他的課業上放的很鬆。永璉沒有那麼多的壓力,學東西很快。
永璉和永璜年齡差不多,一個嫡子,一個長子,皇上難免在檢查課業時,對兩人做些比較。
永璉作為弟弟,比永璜課業差些,皇上認為是正常。
如果永璉的課業比永璜做的好,皇上就想敲打敲打永璜,希望永璜能加把勁。
大概是這樣的次數多了,或者皇上也形成一種習慣。
又一次檢查課業之後,永璜出了御書房,憤憤道:“皇阿瑪偏心。”
永璜身邊的小德子,也是順著永璜的話說:“主子可是又受氣了?”
說著把手裡的披風給永璜披上。
永璜回頭看了眼御書房,抬步離開。
永璜的話,永璜回頭的動作,御前伺候的太監都傳到皇上的耳中。
皇上沒有安慰永璜,反而敲打的永璜更加厲害。
其實,皇上對永璜很大的期待,不管永璜是否繼承皇位,他期望永璜作為長子,能有容人之量,在皇上百年之後,照顧好其他的皇子公主。
而永璜眼中,只有那個至高的位置。
出了皇宮,在回府的馬車裡,小德子替永璜打抱不平:“以奴才看,皇上眼中只有嫡子,何時關心過主子您。”
“好了,別說了。”永璜厲喝。
小德子立馬低下頭,在永璜察覺不到的角度,眼中閃過一絲精光。
這個小德子是哲貴妃安排的,後來被金玉妍收買了。一直在為金玉妍辦事。
挑撥永璜和皇上之間的父子情,也是金玉妍交給小德子說的。
皇上準備在皇子成年後,都讓他們在宮外建的府邸居住。
永璜的府邸是先帝的三阿哥的府邸,而永璉的府邸正在新建中。
這也成了永璜和皇上之間的另一個隔閡。
“他是嫡子,便要新建府邸。我是個庶子,便隨便給個府邸就打發了?”
永璜一拳錘在旁邊的紅漆柱子上。
“主子,皇上這是器重你,想讓你早點獨立,承擔起責任來。”小德子的話像是安慰,實則挑撥。
永璜又往柱子上捶了一拳,連連苦笑:“皇阿瑪是不想見到我,才會這般迅速的打發我出宮居住。”
小德子見好就收:“皇上是極看重主子的。”
永璜笑得一絲玩味:“那你倒是說說皇阿瑪是怎麼看重我的?”
小德子低著頭不說話。
“你不用想著安慰我,我什麼都知道。”永璜滿腔的怒火與不平,都是皇子,憑什麼差別那麼大。
永璜的福晉伊拉里氏過來給永璜行禮。永璜看見她,心中更加氣結,說什麼這是純嬪娘娘的親戚,可以親上加親。
一個小門小戶的女子,在他的大業上給不了一點助力。皇阿瑪說她溫柔和順,溫柔和順有什麼用?能拉攏權臣還是能登上皇位?
當一個懷疑的種子發芽之後,那人的一言一行都是錯的。
特別是在永璜聽說我給永璉物色的福晉都是世家大族的女子之後,他心中有了更多的不平。
都是皇上的兒子,母族都是富察家,為什麼他的福晉是個小門小戶的,而永璉的福晉是世家大族的。
永璜忽略了,我和褚瑛都是富察家的,我父親這一支和褚瑛父親那一支,在朝廷中有很大的差距。
這就是皇上給永璜找伊拉里氏為福晉的原因,他不想自已的兒子和他一樣,為了權勢,去向別人低頭。
可永璜不懂。他只比外面能看到的,他不知道皇上對他長久的打算。
就這樣,一件事情壓著一件事情,在得知褚瑛被人下毒,又被小德子誤導,是我動的手腳之後。
永璜急火攻心,直接病倒了。
皇上在養心殿聽到永璜生病的訊息,還以為是自已聽錯了。緩緩放下手中的筆:“你再說一遍。”
來稟報的正是永璜身邊的小德子,他渾身打著哆嗦:“回,回,回皇上的話,大阿哥突然就病了,奴才,奴才也不知道是為什麼。”
“請太醫了嗎?”
“太醫說是操勞過度。”
“他一個皇子,朕還沒有給他安排事務,他能有什麼可操勞的?是不是你們這些伺候的人出了差錯?”
皇上到底沒控制住自已的怒氣:“進忠,快讓所有太醫院的太醫都去給永璜診治。”
永璜的病得突然,又病得如此嚴重,吐了一口血之後,陷入昏迷。
太醫說是操勞過度,他跟其他皇子都是一樣的功課,府邸的事務有福晉打理著,他哪裡有操勞過度的地方?
不止皇上不信,後宮的嬪妃也不能接受,一個年紀輕輕的皇子,還沒有進入朝廷,怎麼就操勞過度了。
唯獨金玉妍對這個說辭毫不意外,這就是她想要的結果。
她背後是玉氏的榮耀。只有她爬的更高,她的兒子坐在那個最高的位置上,她的母族玉氏也會有更多的榮耀。
所以,在她的兒子出生之前,任何擋住她兒子前途的人,只有一個下場。
金玉妍撫了撫微微隆起的小腹:“你一定要是個兒子,額娘幫你剷平所有擋在你前面的人,讓你皇阿瑪眼中只有你。”
在我得知永璜生病的來龍去脈之後,褚瑛已經得了皇上恩典,出宮照顧永璜。
我和蓮心也坐著馬車,準備出宮去看看永璜。
蓮心一臉惋惜:“大阿哥這是糊塗呀。奴婢都看得出來,皇上極其看重大阿哥,怎麼到了大阿哥眼中,就變了樣?”
我靜靜的坐著,沒有說話。
我也心疼永璜,本來是個好孩子,只因生在皇家,從小被人誤導,又險些被人下毒,現在他身邊的人,都被人拉攏了。
我看向蓮心:“明年,你就可以出宮了,可有什麼打算?”
蓮心直接跪在我面前:“奴婢不想離開皇后娘娘,奴婢說的都是真心的。”
“皇后娘娘仁慈,照顧我的那些弟弟妹妹,現在他們可以上學堂,可以在富察家學習安身立命的本事,都是娘娘的恩典,奴婢誓死追隨皇后娘娘。”
我拉她起身,她目光真摯,不似作假。
答應她一直留在我身邊。我倒是盤算著,她真的有了心儀之人,我隨時可以放她出宮。
若是她真的一直不出宮,我給她準備的嫁妝,在她三十歲的時候給她。作為她將來的養老錢也好,她給她的妹妹做嫁妝也好,反正,素練有的,她都有。
就當是還了上一世我對她的虧欠。
馬車平穩的到達永璜的府裡。
褚瑛和伊拉里氏都是一臉疲憊的守在永璜的床前。
她們見我過來,正準備起身行禮。
我連忙擺手制止:“不必行這些虛禮,永璜怎麼樣了?太醫怎麼說?”
伊拉里氏在一旁用帕子悄悄拭去眼角的淚水。
褚瑛很是自責:“永璜這孩子,什麼時候藏了這麼多的心事?我竟然沒有察覺。”
外面傳來皇上駕到的聲音。
眾人向皇上行禮,皇上看了永璜一眼,語氣焦急:“怎麼回事?”
“皇上,臣妾查到了一些事,想說給皇上和褚瑛妹妹。”
“行了,都退下吧。”皇上遣了眾人出去。伊拉里氏也想跟著一起出去,皇上叫住了她:“伊拉里氏,你跟著一起聽聽吧。”
伊拉里氏閃過一絲欣喜,立馬應聲,留下來。
待其他宮人退出去,關好房門之後。我將查到的,和永璜有關的一些事情說了出來。
“永璜今天的病,主要是小德子的挑唆。有這樣的奴才在,把黑的說成白的,白的說成黑的,還有什麼事,是他幹不成的?”
褚瑛聽了之後,身子搖搖晃晃,她的身體才剛剛好轉,我擔心她撐不住,準備叫太醫進來。
“皇后娘娘,我沒事。就是怪自已太糊塗,沒察覺到小德子出了問題。”
皇上輕撫褚瑛的後背:“奴才背主本就在意料之外,信任了這麼久的奴才,朕也是沒有察覺到。”
小德子是從小在永璜身邊伺候的,褚瑛給了小德子家裡不少的好處。
誰都不會想到這樣的奴才會背主。除非金玉妍給了小德子更大的好處。
在嚴刑拷打之後才得知,是金玉妍許諾小德子的弟弟,不管是不是讀書的料,會給他弟弟在玉氏謀個官位。
而小德子的弟弟才八歲,他屬實是糊塗了。
這事一出,金玉妍自身難保,皇上已經下旨,金玉妍生下皇嗣之後,禁足。皇嗣交由太妃撫養。
小德子和家人的下場更是慘,謀害皇嗣的罪名,沒有人能擔得住。
太醫用盡法子,每天灌湯藥,銀針治療。都沒有什麼起效。
拖了一個多月,永璜突然大好,面色紅潤,只是還不能下床。
那天,我和皇上、褚瑛說的話,他也聽到了。他自知是受了小人的矇蔽,想要再見見皇上,再見見我和永璉。
收到小人的傳報,我心中隱隱感覺不好,匆忙趕到永璜府中,皇上已經到了。
皇上、褚瑛和永璜在房間裡,宮人見我來了,想傳報。我抬手製止。
這樣一家三口單獨待在一起的時光,應該是永璜最期待的。
良久,皇上出來了:“皇后,你進去看看永璜吧,他有話要對你說。”
我對皇上行了一禮,進去了。
永璜對我多少有些羞赧:“永璜,皇額娘知道你是個好孩子。皇額娘都知道。”
永璜走了。皇上陷入悲痛之中。
玉氏送信過來說金玉妍並非玉氏血脈,準備送來兩位帶有玉氏純正血脈的女子過來。
這讓皇上氣憤不已,玉氏的金玉妍謀害皇嗣,玉氏沒有一點悲痛之心,只想著怎麼往皇上身邊塞人。
皇上不是要求每個人都和他一樣傷心,至少,至少功利性不要那麼的明顯。
很顯然,玉氏連裝都不想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