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甄宏照例去到工廠幹活,到門口的時候小黃湊上來跟甄宏說:“老闆,廠裡有人找你,我等下要不要找王叔他們跟你一起進去?”
“誰啊?誰找我?”甄宏疑惑。
“就是前兩天來廠裡鬧事那個,他現在就在廠裡等你呢。我怕他又在門口鬧事對我們名聲不好,我就叫他去你辦公室裡等了。要不要我找兩個人陪你進去?”小黃嘰嘰喳喳一頓說。
“不用了,沒事。他不會打我的……吧。”甄宏心想,我還沒去找你,你倒自已找上門了,倒也省事了。
甄宏走到辦公室,確實看到了杜一海在裡面站著,背對著門口,低垂著頭。
“你找我什麼事?”甄宏開口。
背影怔了一下,明顯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杜一海緩緩轉過身來,然後突然就跪在了甄宏面前,這下輪到甄宏嚇一跳了。
“你……你這是幹嘛!你快,快起來,別搞這些。”這一下把甄宏嚇得語無倫次。
“甄老闆,對不起。是我對不起你,我不該害你。”杜一海跪在地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
“我是實在沒辦法了,我要救小凱,他們都不肯幫我救。我真該死啊。”一個三十多歲的大男人在他面前哭倒,把甄宏搞得都手足無措起來。
“你你你,你先起來,有話起來好好說。搞這出怪嚇人的。”甄宏一把把杜一海從地上拉進來,再把他按到椅子上去,讓他坐著講。
原來,杜一海是對家浪七日化工廠的技術員,平常負責產品的研發。浪七是五年前瓊海新崛起的日化品牌,他們工廠主營洗衣粉、洗潔精、紙巾、消毒液等等日化品。而杜一海主要負責的專案就是洗衣粉。由於甄宏的洗衣粉名聲大噪,浪七的老闆鄭浪七覺得充滿了危機。在甄宏之前,浪七的洗衣液市場佔有額就高達75%,幾乎瓊海大部分中大型酒店,旅店,甚至街邊小店都是訂購浪七的洗衣粉。可以說,浪七的發展離不開洗衣粉。
要說甄宏的小工廠剛成立沒多久,是威脅不了浪七的地位的。但是漸漸的,鄭浪七發現口碑的宣傳有多嚇人,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很多商店櫃檯擺放的洗衣粉區域甄宏洗衣粉佔比越來越大。短短一年的時間,浪七洗衣粉的市場佔有額就從75%下降到57%!而這,就是因為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品牌。同樣的產品功效,甄宏洗衣粉的零售價比浪七洗衣粉零售價低了一倍。搶走了不少低端客戶。
而杜一海作為浪七洗衣粉的技術研究人員也是壓力倍增,一邊是對家產品來勢洶洶,一邊是自家老闆捨不得研究經費,一省再省。杜一海本身是全家的經濟支柱,這份工作對於他來說十分重要,所以他更加努力。但這半年來不管他怎麼努力,公司的銷量也並沒有如他想象中的大漲。
鄭浪七也因此事給他下了最後通牒,如果市場份額佔比不能回漲十個點,那麼只能是下崗了。一邊是公司的工作壓力,一邊是家裡的老弱病殘。為了更長時間的工作以及更好地照顧家裡人,杜一海在家裡也弄了一個小小工作室。在廠裡沒調配研究出來的新品,就將材料帶回家裡一遍遍調配,一遍遍嘗試。這也是為什麼他會帶燒鹼回家的原因。
事情就發生在周天下午,杜一海正好休息一天。就讓自已的母親陪老婆鵑子去做針灸,父親就負責買菜做飯,自已就將家裡打掃得乾乾淨淨,看杜亞凱自已在小桌子上寫作業就沒有格外在意。杜一海在從工廠裡帶回來用塑膠瓶的燒鹼拿出來,打算再去自已的工作室調配一下。這個時候人有三急,他拿在手裡的燒鹼沒來得及放下。經過廚房就順手放在廚房檯面上,自已去上廁所。
這時候,杜亞凱想去客廳喝水,經過廚房就看到了桌面上的燒鹼,很像平時媽媽沖泡給自已喝的葡萄糖。他開啟瓶子,怕被在家的爸爸發現後拿走,就猛地向自已嘴裡倒了一大口。混著口水往下嚥的時候才感覺不對勁,嘴巴和喉嚨彷彿被火燒一樣火辣辣的疼。他疼得大哭起來,尖叫聲把在上廁所的杜一海嚇了一大跳,沒顧得上穿好褲子就衝出來。只見杜亞凱瘋狂地揮動自已的雙手,想再大叫卻突然噴出一口鮮血。這可把杜一海嚇壞了,他立馬衝上前把杜亞凱抱起來,看到旁邊的燒鹼瓶子大喊不好。趕緊抱著杜亞凱放到腳踏車後座,瘋狂蹬車趕往市中心醫院。
到醫院後醫生看到杜亞凱的情況立馬進行了急救,止住了血。但是想要救命的話還是得要動手術,醫生催促杜一海趕緊去交錢,杜一海拿著繳費單不知所措。上面的金額自已根本就拿不出來,只好讓醫生先穩住兒子的病情,自已去借錢。出了醫院杜一海去跟自已身邊所有的親朋好友借了個遍,但是也就僅僅只有一千來塊。可是小凱的手術費至少也要五千!
無奈之下杜一海先回到了醫院,將借到的錢先交給醫生,醫生表示這錢做手術遠遠不夠。只能先將杜亞凱轉到ICU病房,依靠機器先維持他的生命體徵。讓杜一海再去借錢。
一分錢難倒英雄漢,無奈的杜一海想到了自已的老闆鄭浪七。於是,在第二天一早,杜一海就找到了鄭浪七,講明瞭原由,畢竟也是為了公司,他相信公司出於人道主義應該也會出點錢意思意思。沒想到,鄭浪七的反應出人意料。他認為既然杜一海家裡出了事,那麼他一定也沒多少精力花在公司上。那就把他辭退,讓他好好去醫院照顧自已的兒子。
“錢嘛,一分沒有。你自已把兒子害成這樣,還好意思找我要錢?”鄭浪七吐出一口煙,似笑非笑打量著杜一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