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去到瓊海又談何容易?除了信封上的地址,甄宏身上也僅有十七塊八毛二。
不識路還能一路問過去,但車費花銷實在太大,他就只能靠自已的雙腳來走。滿是石頭碴子的路又豈是那麼好走的?他腳上穿的是袁小妹用乾草編的草鞋,在走了兩天之後還是開裂了。
許是一直趕路,只顧前頭沒有顧腳下,等到腳下有痛感傳來,甄宏才發現的自已的腳上不知道何時竟磨出了許多水泡,草鞋也爛得沒法再穿。沒有辦法他只能停下腳步,到路邊撿一根帶刺的樹枝,然後在地上坐下來。
“嘶~”脫下草鞋的時候蹭到水泡,他還是不由得發出痛苦的聲音。
看著腳上大大小小的水泡他突然不知道如何下手。
一咬牙,還是用那樹枝上的刺刺破了腳上的水泡,那水泡裡的膿液隨著破損的傷口一直往外淌,還伴隨著一絲鮮紅。
把腳上的水泡全部刺破之後他看向自已破爛的草鞋,起身就往旁邊的野蕉林走去,用手撕下了兩大片芭蕉葉,又扯了幾根野草,坐在地上,用芭蕉把自已的腳連同草鞋一起包起來,然後再用野草綁住,這樣又能堅持一小段時間了。
他繼續走啊走,走啊走……
餓了就花兩分錢買饅頭吃,渴了就到池塘裡捧水喝,晚上就直接在路邊席地而睡。
終於他花了四天時間走到了瓊海的對岸,可是要過去必須得坐船,不像之前還能靠腳走,你說還能游過去嗎?
船票一個人也得二十一張,一路上雖說也只花了一點吃飯錢,但現在身上的十七塊坐船也不夠啊?
“呵…呵…”岸邊停泊的貨船架著一塊長木板連線到岸上,十來個壯漢氣喘吁吁有條不紊地從船上往岸上搬石頭,目測一塊石頭得有一百多斤,機器太貴,所以都用人力來搬。
看到這裡甄宏立馬跑上前去,問清楚誰是包工頭後徑直找到包工頭。
“阿兄,你這搬石頭還要人不?”
包工頭看了看眼前這個乾乾巴巴的年輕人,面帶疑惑。“要人啊,你?”
“嘖”甄宏實在是太瘦了,不知道有沒有九十斤。
“弟啊,我這要人是要人,不過你看你,別石頭搬不起,把人壓死咯!我這石頭一塊得有一百多斤”包工頭搖了搖頭。
“兄,你別看我瘦,我很能幹活的,在家幫忙一百斤米我扛起來也是輕輕鬆鬆,你放心,我要真被壓死也跟你沒關係”聽到要人,甄宏眼睛都發亮了。
“那行,一塊石頭工錢兩毛,不包吃,你要現在就上船去搬,搬完結賬”
包工頭看甄宏還是個小孩,這苦工不要白不要,給別人五毛的價錢就只算他兩毛,反正看他應該也搬不了幾塊。
“好好好,我現在就去”甄宏擼起袖子就往船上跑去。
“哇喲!”抱起石頭的時候他覺得還是自已低估了,這錢果真不好賺!
甄宏不像其他的人已經有經驗,大家都是戴著手套幹活,就他赤手把石頭抱到懷裡,再用肚子頂起來助力,一步一步艱難地從船上挪下來。堅硬的石頭隔著衣服磨得他生疼,但還是堅持到放置地才把石頭放下。
一塊……
兩塊……
三塊……
天漸漸暗下來,船上的石頭也已經被搬空,甄宏覺得自已身體已經被掏空了。努力了大半天,也才搬了七塊石頭,賺了一塊四。不過包工頭說看他辛苦,今天給了他一個麵包吃,還說明天還來一船石頭,讓他早上就過來幫忙。
天上的星星閃啊閃,他跑到旁邊沒人的空房子裡睡著了,有很多蚊子咬,但他實在太累了,太痛了,太困了,就睡著了。
第二天一早甄宏就到岸邊等著了,雖然說今天胳膊還是很痠痛,但想到今天努力一點說不定就能早點到瓊海,還是充滿了幹勁!
包工頭如約而至,甄宏摩拳擦掌,有了昨天的經驗,今天干起來比昨天輕鬆一點點,但無奈肩膀疼得厲害,肚子也被石頭磨得太痛了,都已經滲出血來,今天也才搬了十塊就實在幹不動了。
“弟啊,來”或許是包工頭看出來了,他招招手叫甄宏過去。
“這是你今天的工錢,看你這樣應該也幹不下去了,別等下真死在我這就慘”包工頭掏出五塊錢遞給甄宏。
“啊?照多?我今天才搬了十塊石頭,兄你是不是給多了”甄宏看著五塊錢有點驚訝。
“拿去就好,別浪話多,都是老鄉。”
也許是包工頭良心發現了,也許是他看甄宏太可憐,不忍心再剋扣他工錢。
甄宏盯著錢喜出望外,覺得包工頭真是個大好人,不會知道這本來就是他應得的!
“終於夠錢坐船了!”
甄宏拿著錢立馬去買了這最後一班的船票,擠上船後放鬆下來才覺得肚子特別痛,衣服掀起來一看,這兩天的石頭早就把他的肚皮都劃破了,肚皮上都是深深淺淺的刮痕,有些已經出血,滲透了他的衣服。他趕緊把自已身上的衣服換下來,有個好心的嬸子正好要去瓊海賣自已草藥,看他受傷了還送了他一點草藥,搗碎後抹到了傷口上。
好像沒那麼痛了。
看著船離岸邊越來越遠,甄宏心裡莫名有些緊張,這是他第一次坐船,也是他第一次遠離家鄉。
瓊海到底是怎樣的呢?他想象不出來,應該和隊上一樣吧,有很多很多東西可以買。還是和村裡一樣呢?到處除了田地就是番薯地,除了番薯地就是菜地。
賣草藥的嬸子說過去要四小時,可以先睡一下,到了再叫他一起下船。
他身體也已經反應過來,很沉很重很累,他就這樣靠在椅子上睡著了。
“奴啊”
“奴啊,到了”
嬸子搖了搖還在睡覺的甄宏,叫他準備下船了,他們到瓊海了。
甄宏迫不及待跑到船邊一看,發現好像和他過來的那個岸邊也沒什麼不同,只是多了幾艘大船。他趕緊收拾好自已的東西下船。
“原來這就是瓊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