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睿睿看見陳美含落在宋林冉身上的怒氣,身子不由的抖動了一下。
身後的吳隆見狀,嘲諷道:“咋回事?最近體力不支啊?”
鄧睿睿一臉驚訝道:“你懂什麼呀!”
林子恆在一旁肆意的笑出聲:“我確實不懂。”
鄧睿睿:“……”
吳隆緊接著一個白眼翻到鄧睿睿的眸子裡。
鄧睿睿也不甘示弱,予以還擊。
林子恆在一旁勸降:“我滴姑奶奶們,都別爭了,校長待會要發話了!”
說曹操,曹操發話。
校長舉起話筒繼續說道:“這筆錢明天我與衛嚴老師一同去醫院補齊,十萬大差不差,剩餘的衛老師和我填上。”
話筒裡悠揚的聲音傳播在整個偌大而又空曠的操場上。
同學們紛紛其說:“校長記得幫我給時茂琛帶句話。”
校長有些驚奇的試探道:“要帶什麼話呢?”
“時茂琛,一定要振作,學校裡還有很多你的小夥伴呢。”
“時茂琛,加油,你是最棒的!”
“時茂琛,化療成功前別唸學習了!”
“時茂琛,我們都等著你好起來呢!”
學生們咿咿呀呀,前赴後繼道。
校長收起滿意的微笑,說道:
“謝謝同學們的關懷,校長一定幫你們把話帶給時茂琛。”
整個操場迴盪著一股濃濃的溫情。
次日。
校長與衛嚴兩人雙雙來到醫院。
提著同學們的募捐款,衛嚴已經補貼了兩萬塊,校長自已又從腰包裡補貼了一萬塊,剛好湊齊時茂琛的十萬塊。
在繳費處繳納完全部的費用後,時茂琛開始了長達數月的化療抗爭日。
沒有人知道時茂琛這一路到底經歷了什麼。
他褪去了一頭烏黑的短髮,頭上變得光禿禿的。
這是做化療前的必經之路。
時茂琛被推進了診室,接受一天又一天的洗禮。
半個月後,等衛嚴老師再次見到他的時候,他變得異常安靜,半天都蹦不出一句話,眼神也變得索然無光。
“時茂琛同學,學校同學都希望你能堅持,我們都等著你回去繼續好好讀書。”
衛嚴看著病床上羸弱的時茂琛說道。
表情盡是積極鼓勵,沒有一絲倦怠。
時茂琛的臉蛋好像比之前剛進來時瘦了一圈。
因為化療期間,醫生囑咐清淡飲食。
時茂琛露出牽強的表情,柔和的看了看衛嚴,說道:“衛主任,我有些累,想休息一下。”
時茂琛的話讓衛嚴心裡一顫,這樣的小小身體估計又要迎接病痛的折磨了。
衛嚴表示尊重時茂琛的想法,忍著難受看了看時茂琛:“那你好好休息,有什麼需要的跟老師說!”
時茂琛乖張的點了點頭,沒有再說話,而是靜靜地看了看窗外藍天上那抹孤寂的雲,又回頭靜靜閉上眼睛,默默地睡去。
衛嚴是見不得,一個孩子這樣的畫面。
在班裡,像林子恆、吳隆他們,雖然時而搞怪,但充滿活力。
衛嚴有時候會批評這兩個大男孩過於調皮,卻也欣慰班裡有這樣的孩子帶動一種積極的氣氛。
然而今天的時茂琛,如此泱泱。
衛嚴有種說不出的預感,不是好的那種。
校長也很無奈,他不是醫生,只能口頭鼓勵。
時間一天天過去,時茂琛的活力一天天減少。
當生命週期乘以數倍的消減時,時茂琛便註定要與死神交手。
那一天,來的很突然,時茂琛,最終還是沒能挺過去。
他永遠的離開了衛嚴,離開了校長,離開了整個曼城一中跟整個學校裡的同學。
還有家裡那個唯一的老人。
在曼城一中的那段時光,時茂琛也並不開心。
除了被同學排擠,就是受到外來人的欺壓,沒有人知道他獨自撐過的那段漫長歲月何其困難。
對於一個從小極度缺愛的人來說,內心的力量少之又少。
面對這樣沉重的白血病無疑是非常絕望的。
他身上最後一點零花錢早在前段時日,被校外那倆一男一女全部瓜分,本來想著要給自已買一塊久違的紙杯蛋糕,那天剛好是他的生日。
然而,沒有人陪他過那個生日,也沒有買成那塊紙杯蛋糕。
衛嚴最後將時茂琛在教室裡擺放的課本全部清空,時茂琛的座位恢復了之前空空蕩蕩的模樣,好像從沒坐過人一般。
整個曼城一中充斥著消弭的氣息。
短短數月,出現的樁樁件件,讓整個教學環境變得更加緊張與嚴謹。
校長叫來了時茂琛的奶奶,但是他奶奶只是淡淡說了一句,沒錢置辦時茂琛的後事,最後還是校長與衛嚴將時茂琛化療多餘剩下的錢拿給時茂琛置辦。
這孩子來時孤苦,走時孤獨。
學校整整停課三天時間,硬生生的開了三天的家長會,並叫上學生一同學習青少年心理知識。
近期的校園輿論過於負面,在整個曼城產生了不小的影響。
在曼城一中,像時茂琛這般的留守學生還有很多,大多數不像其他家庭和睦的孩子來說,他們是那般自信滿滿,從容鎮定,好像不管發生什麼都有一個溫馨的家來兜底。
在時茂琛葬禮那天,全校師生在他墓前放上了鮮花。
校長衛嚴含淚致辭,全校師生開始悼念。
時茂琛的奶奶並沒有出席,早在時茂琛被父母丟棄的那天,她也常常覺得時茂琛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拖油瓶。
天空淅瀝瀝的飄下了細碎的小雨,淋落在石碑上。
雨水輕盈又冰涼的打在時茂琛三個刻字上,正如打在時茂琛死去的靈魂,離別的身體上。
那種不幸,一生的潮溼, 貫穿著時茂琛整個人生的始終。
雨水淅淅瀝瀝,打在每位同學的衣袖間,飄飄零零,孤寂清冷。
上天有個可愛的孩子,叫做愛神丘比,期望上世每位得不到愛的小孩來生都降臨於丘比之家。
完成愛神締結,成為充滿關懷與期許的結晶。
時茂琛這短暫的一生太過悽苦,欺負霸凌於他的人並沒有得到應有的制裁,他卻在死前丟失了人類最寶貴的尊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