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口處的監控有一段錄影缺失,大門的操作記錄也有一段不正常的空白,少的正好就是綠魈從塔裡離開的那個時間段的記錄。
迪盧克等人花了不少的精力,才在這麼短的時間裡找到這六名嫌疑人。
他們本以為讓綠魈來認人,能讓調查有很大的進展,但事與願違,這六人裡沒有綠魈熟悉的面孔。
“沒有?這可就有點難辦了。”凱亞扶額道,“或許該和須彌那邊交流一下了,順帶讓他們給我們這邊升級一下系統?”
“凱亞長官,迪盧克長官,所以說啊你們是真的抓錯人了,我們真沒見過你們說的人。”有著刀削斧鑿一般的面孔的守衛說道。
凱亞擺了擺手:“別急啊,魈說沒見過你們,可不代表你們真的沒見過他。”
他這句話無異是在質疑綠魈的眼力與記憶力,但綠魈並沒有惱怒,反倒是向對方投去了一個詢問的眼神。
“為何這麼說?”
迪盧克解釋道:“我們瞭解到一種能夠暫時改變人的樣貌的鍊金藥劑,它在一小部分人之間傳播,你當時見到的未必是他本來的面孔。”
“但那個人到底還是見過魈的,這個‘印象’也就成了一個標記。嚮導最擅長精神力方面的東西,有了這個‘標記’,目標也將無處遁逃。”凱亞向綠魈補充完,又似笑非笑地看著這六名守衛,“自首與被我們找出的後果是不一樣的,建議你們想清楚了。”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六名守衛皆是一愣,隨即用揣度的目光打量起了旁人。
趁著這段時間,凱亞小聲告訴綠魈目前的情況。
“他們的行動應該確實有聯絡,但除了易容,他們還全都被催眠過,所以他們的言辭才如此混亂。稍後我會拜託一位能夠破除催眠的嚮導過來,你見機配合。”
綠魈點了點頭。
一段時間過後,仍然沒有人站出來,但這也在意料之中,畢竟此時的他們是真的覺得迪盧克等人找的不是自已。
凱亞嘆了口氣,面露惋惜的神色:“還是沒人承認嗎?那好吧。剩下的就看你的了,魈。”
“?”
綠魈向凱亞投去了詢問的眼神,後者比了個噤聲的手勢,看著對方笑眯眯的樣子,他頓了頓,似乎明白了對方的意圖。
他能不能看出來不重要,重要的是給六名嫌疑人帶來恐懼。
聽見凱亞這麼說,這六人的面色還算淡定,紛紛打量起了名為“魈”的清冷少年。
少年貼身的衣物彰顯著他優美的肌肉線條,看上去是個很能打的人,他們沒想到這樣的人居然會是嚮導。
不會是凱亞長官在誆騙他們吧?
這場打量沒有持續多久,他們就被少年銳利的目光刺傷,下意識移開了視線。
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們心中的疑惑愈發凝重,就在他們快要認為凱亞之前的話是在嚇唬他們時,門外響起了高跟鞋的聲音。
片刻後,一名身穿黑色緊身衣的高挑女子走了進來。
“蘇菲教官!”他們紛紛問好。
蘇菲向他們點了點頭,隨後看向一旁的三人。當她看見氣色還算不錯的綠魈時,她有些驚訝地揚了揚眉毛。
因為綠魈離開塔之前和她待在一起,所以凱亞來找她詢問過綠魈離開的大致時間,相應的,她也知道了一些發生在綠魈身上的事情。
“聽他們說你遭遇了「赤鳶」?來之前我還有些擔心,現在看來你成功全身而退了。嗯,有你在的話,這邊的情況應該會好對付不少。”
“此話怎講?”綠魈問道。
令他沒想到的是,蘇菲居然又重複了一遍剛才凱亞所說的話,即嚮導能夠循著在記憶中留下的“標記”找尋到獵物,哪怕這段記憶被隱藏。
綠魈想說自已不懂這些,不要對自已抱有太大期待,但他想到那六名嫌疑人還在一旁看著,他張了張嘴,到底還是沒說出來。
蘇菲自顧自地說道:“催眠這些守衛的人,他在這上面的造詣比我強,能夠破除他下的催眠,我只是靠著A級嚮導在精神力上的優勢,但這個過程仍舊十分費力。
催眠就像是修建了一座迷宮,將需要藏匿的記憶分隔開,而我要做的喚醒則是瓦解迷宮的圍牆,開出一條通向迷宮中心的路。
不過,有你在的話,我或許可以節省些時間和力氣,不破壞迷宮,讓那段記憶自已從迷宮裡‘走’出來。”
“需要我怎麼做?”綠魈問道。
蘇菲道:“其他的交給我就好,你只需要以一種情緒為引線,讓‘標記’產生共鳴。”
“?”
經過蘇菲的講解,綠魈大概知道了要怎麼做。
他要以某種強烈的情緒,也就是極具針對性的精神力影響嫌疑人,接下來,蘇菲會幫忙擴大針對所尋目標的效果。
大概的原理就是,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聽上去還是很抽象,但綠魈覺得可以一試了。
他思索了起來,該用哪種情緒呢?
就用他最擅長的吧。
他將周身清氣斂藏妥帖,絲絲縷縷的煞氣從他體內散發出來。霎時間,審訊室裡就像是開了空調一樣,溫度下降了十幾度。
因為之前在跑東跑西,凱亞挽起了袖子散熱。此刻,他將袖子放下來,搓了搓手:“嘶,怎麼突然感覺有點冷,喂迪盧克,借個火給我唄?”
也不等迪盧克同意,凱亞就把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就像是把他當成了暖手寶。
迪盧克沒有理會凱亞。
溫度驟降他也感受到了,但沒有凱亞這麼大的反應。他眉頭微皺,喃喃道:“好重的殺氣,這得殺過多少人……”
蘇菲則是冷汗直冒,A級嚮導對於“情緒”的感知異常敏銳,而為了引導綠魈的“情緒”,她還不能樹起屏障保護自已。
此時她只感覺自已來到了煉獄,被立於其中的修羅瞥了一眼。在修羅的腳下,是由無數暗紅色屍塊堆砌而成的高山。
六名守衛也不好受,綠魈給他們帶來了很強的壓迫感,令他們感到一陣膽寒,那名有著雙下巴的守衛甚至退縮了一步。
不等蘇菲有所行動,嫌疑人中突然傳出一聲驚呼。
“別、別殺我!”
有著雙下巴的守衛突然轉身逃走,全然不顧其他人異樣的眼光。
他就像是看不見不遠處的那堵牆一般,絲毫沒有減速的意思。
眼見著他就要一頭撞在牆上,卻忽然再也移不動腳步。他低頭一看,他的雙腿不知何時被冰給凍上了。
身後的目光宛如一把鋒利的匕首,一下下凌遲著他的後背,他滿臉恐懼,幾近崩潰。
下一刻,他雙眼一翻,直接暈了過去,褲子上一抹黃色暈染開。
其餘五人發出一聲驚呼,這也讓蘇菲從發呆中回過神來,她急忙開始引導綠魈的精神力。
目前的情況已經偏離了原定的計劃,為了防止誤判,必須讓情況的發展重回軌跡。
綠魈的精神力就像是一匹桀驁難馴的野馬,到處橫衝直撞,她費了很大一番功夫才勉強完成了引導。
很快,那名有著刀削斧鑿的面容的嫌疑人臉色變得慘白,他“唰”的一下跪在地上,喃喃自語:“我、我想起來了,原來是我......”
感受到那道駭人的目光落在自已身上,他不禁打了個寒顫。
等到又有三道目光投向自已,他忽然激動地開口:“我不是故意違反規定的,都是他!是他拿好處誘惑我!我......我知道的都可以告訴你們!”
“好了,魈,可以了。”
聽見蘇菲這麼說,綠魈閉上眼,散去了周身的殺氣。等到他重新睜開眼,看見那名被自已嚇暈過去的嫌疑人時,他的臉上浮現出一抹歉意。
“抱歉,我......沒有收住。”
凱亞寬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沒事,他過會就醒了,後續會有人對他進行調理的,你不用放在心上。說起來,你剛才的氣場真嚇人,覺醒前你是做什麼的?”
“做什麼的?”綠魈沉思了一會,“維護人類與仙魔的邊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