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名。”

“鄭文瓊。”

“身份。”

“神國太簇扇區風林星安遠郡中級研究員。”

“之前你和我交談的內容，有沒有隱瞞與欺騙的部分。”

“沒有。”

女子，或者說鄭文瓊的話令李灼光皺了皺眉：“為什麼這麼信任我？”

女子繼續呆滯地說道：“生化兵器是人類的最忠實的夥伴，最有力的工具，沒有必要向生化兵器說謊。”

“生化兵器有過反叛的歷史嗎？”

女子點點頭：“數十萬年前，生化兵器誕生之初，因為操作人員操作不當，出現過傷人以及相互傷害的案例。

其後，我們的祖先對生化兵器進行了特別的改造，再沒發生過生化兵器傷人的事件。”

李灼光追問道：“什麼特別改造？”

“給生化兵器賦予‘愛’，讓他們愛著彼此，更深愛著人類。”

深愛著人類？李灼光暗忖，他剛才對鄭文瓊做出那些事時，內心確實出現了極其強烈的自責以及哀痛。那感覺，就像他對其他生化兵器下手時一樣。

但是他畢竟不是第一次這麼做了，早就有了經驗，根本就沒有停頓的。不過令李灼光感到疑惑的是，如果作為生化兵器，他傷害人類，會產生極其不適的反應。

那麼地球上的人類，則是當年那群叛徒的後裔，也算是人類。他上學時將同學騎在身下左右開弓時，除了爽，可沒有其他的感覺。

難道因為叛徒的後裔沒有戶口，不算人類？

李灼光搖搖頭，驅散了這荒誕的想法。他也明白了鄭文瓊為什麼如此信任他，畢竟一樣東西在大規模投入使用後就沒有出現過什麼狀況。或者說普通民眾的認知中，並沒有出現過狀況。

那麼在他們的認知中，就根本不會對那樣東西產生什麼防備之心。就比如現在地球人的手機，就算手機被人入侵，盜刷了賬戶裡的錢，其罪魁禍首也不是手機，而是犯罪分子。

不會有人因為這種事而放棄使用手機，也不會有人懷疑自己玩手機時，自己的手機會突然跳起來，給自己一套日字衝拳。

李灼光接著問道：“除了你以外，還有誰收到了求救訊號？”

“求救訊號發出時，附近的人類機構都能看到。但是一旦有人前往調查後，訊號的警報便會消失。”

“所以說，你過來到這裡，會有記錄嘍？”

鄭文瓊搖搖頭：“不會有記錄，每天接受到的訊號實在太多了。沒有任何一個人類有義務回應生化武器的訊號，只會有人偶爾無聊了，跑過去看看。”

“如果你死在這裡，會有人知道嗎？”

鄭文瓊點點頭：“會的，如果我死了。我的單位與家人會得到通知。”

“那麼他們就會找過來？”

鄭文瓊搖搖頭：“我不是被人類所殺，會被記錄為死於意外。神國人口眾多，每日死於意外的人數以千萬計，不會有人在意。死於意外者，身體將會被防護服分解，人類血脈不會流落於外。”

“意外？被人類以外的生物殺死也算是意外？！”

“除了禁區內的存在。人類，沒有無敵於世。如果不是被同類殺死，只會是意外，誤入禁區也算是意外。”

好吧，她說這話李灼光還是有些信的。所謂的禁區，估計就是李短壽提過的邪神所在地了。

至於無敵。透過李灼光的一系列問題，他算是明白了，這個鄭文瓊在所謂的神國裡，也只是芸芸社畜中的一頭罷了。而且還不隸屬於暴力機關。

一介平民，就能依靠裝備輕易制服伊果，捕捉觀察者。李灼光能夠輕易制服她，也是借用了他們的高階造物龍神號。

強成這樣的族群，每日死於意外的人數以千萬計數。這並不是前後矛盾，而是因為其科技的強大，可以判定他們的意外死亡率絕對低得超乎想象。

而每日又有千萬人死於意外，這便不難推論，他們的人口基數簡直就是一個天文數字。

強橫的科技實力再搭配上天文數字的人口，這便是他們敢於說出人類無敵於世的底氣。而作為這個族群叛徒的地球人類，在李灼光的眼裡，卻是出乎意料的拉垮。

甚至讓李灼光有些懷疑，他們真的是“人類”的後裔嗎？

接著，李灼光問出了他最關心的問題：“你們的科技成果極其發達，而且能製造出生化武器如此強大的生物。為什麼你們拒絕接受改造或強化，以至於裝備失效後，你如此孱弱？”

鄭文瓊答道：“人類最強大的地方是智慧。在很久以前，科學家就發現，一旦接受過改造、強化，人類純淨的血脈被汙染，即便改造的方向是強化智力，也只能做科研勞工，再也無法獲得‘啟迪’。

依靠按部就班的推演與研究，科技的進步是有極限的。打破極限唯一的方法，就是剎那間的‘啟迪’。

人類近代科學的進步，是依靠著無數憑空出現的猜想，來推動的。”

鄭文瓊的話，讓李灼光想起一個人，地球上的數學家拉馬努金。別人依靠研究來學習數學，而他則是靠直覺，他從未接受過系統教育，但他的直覺超越了邏輯。

他一生留下約3900個公式，涵蓋數論、無窮級數、模形式等領域，其中許多成果超前於時代。

就連他本人，也沒法證明這些公式，只是覺得它們就是這樣。而後人對他留下的公式的證明過程，又往往證明他留下的公式是正確的。

拉馬努金並不是孤例，只是他最為突出。與他相似的，還有弗里德里希·凱庫勒、尼爾斯·玻爾、門捷列夫、阿爾伯特·愛因斯坦。

他們的很多成就，都是因為先受到了“啟迪”。

而始源人類的做法，便是首先保留人類的純血。然後再用極大的人口基數，催生出更多的“拉馬努金”式人物，讓他們的收穫更多的“啟迪”，然後再朝著啟迪的方向進行研究，從而推動科技的進步。

優點顯而易見，就鄭文瓊所言，人類迄今為止，科技的進步從未停止。科技的進步，便能使研究成果完成量產，一旦能夠量產，整個族群都會變強。

缺點也很明顯，不改造、不強化、不修煉的純血的人類，實屬弱雞。根本不會誕生鶴立雞群的強大個體，個體的強弱完全看身上有什麼裝備，無論是個體還是群體的實力，都依賴於科技的水平。

始源人類走上了一條與“偉力歸於自身”截然相反的道路，他們的榮光歸於族群。孰強孰弱，真是很難判別。

就在李灼光正在思考，怎麼對待鄭瓊文的時候。鄭瓊文手指甲上，彷彿指甲油的塗層，開始發出了弱不可見的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