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香為曲靈鈞倒了杯熱茶:“爺,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此行是否一切順利呢?”
“嗯,總的來說還算可以吧,萬老頭跟冷溪皆已捉拿歸案了。”人抓到了,但是曲靈鈞的臉上倒是沒有絲毫的喜悅之色。
房間裡的牧香晃著耳朵:“可為何我見您似乎心情並不太好呢?”
曲靈鈞將茶一飲而盡,一臉的煩悶:“唉,你不妨設想一下,如果有人無緣無故朝你身上潑髒水,你會作何感想呢?”
“嗯……咬碎那人的喉嚨?”牧香豎起指頭,一臉若有所思之後得出答案,看她那搖晃著尾巴的模樣,好像在等著曲靈鈞的誇獎。
“呃,這樣未免過於粗魯了些,還是應當保持文雅才好。”曲靈鈞嘴角一抽,也不知道牧香跟誰學的,稍稍停頓了片刻。
接著說道:“獸老叟其實還有一名同夥,我認為此人必定是洛雲宗的內部成員,且地位頗高。他與獸老叟相互勾結,還拉攏了冷家,迫使洛雲宗去剷除冷溪,並與冷家結仇。”
牧香聽完之後,感覺一頭霧水:“那麼他如此行事究竟有何意圖呢?爺,你可有將其揪出嗎?”
曲靈鈞無奈地搖了搖頭:“依我之見,恐怕連給冷家通風報信之人是誰,冷家自已都無從知曉。而這個送信之人顯然居心叵測,牧香,我來問你,一個宗派若要創立並發展壯大,到底需要依靠什麼呢?”
“絕頂高手?”
“對了一半。”曲靈鈞笑笑,用手指沾沾水在桌子上畫了一瞥。
“還有一半呢?”
曲靈鈞指了指桌子上,又畫了一捺:“靠的是人。”
“人?”
“對,若是一個門派離心離德,總是欺壓百姓,心中沒有一份公義,那麼那就是一個山寨,是一個土匪窩。”曲靈鈞的臉色黑的可怕“這種事情......”
原本曲靈鈞的內心充滿了迷茫和困惑,她不知道自已應該做些什麼。
在西域的時候,她對江湖、門派和行俠仗義充滿了無限嚮往。
然而,當她真正到達地方時,卻發現世事並不公正。
面對困難的事情,人們有時總是不斷地欺騙自已,尋找各種各樣的藉口來逃避現實。
沒事的,忍一忍就過去了,大家都已經習慣了,你只是個普通人,你怎麼敢去和那些依仗武力和權勢的人抗爭?
她也曾經試圖欺騙過自已,告訴自已沒有資格去幹涉這些事情,只是還是會去出手。
但小攤老闆面對洛雲宗弟子時的卑微諂媚刺痛了她;小攤老闆遭受欺凌時的無奈痛苦刺痛了她;小攤老闆連心中的仇恨都不敢表露出來刺痛了她。
世間多不公,不公不該是常態。
現在她想明白了一些事——看不慣的,那就不慣著。
“我看不慣。”
——
夜深了,在洛雲宗曾經廢棄的地牢之中,一片靜謐無聲。
冷溪靜靜地躺在冰冷的地面上,他的四肢剛剛被接上,但由於經脈受損嚴重,仍然無法動彈。而一旁的萬老頭則依舊昏迷不醒,儘管邱慈已經對他進行了醫治,但要讓他甦醒過來並非易事。
萬老頭身為地境高手,雖然因擅闖宗門而有罪責,但也不能就因為這個將他處刑。
因此,宗門只是使用迷藥將其迷倒,並沒有採取更嚴厲的懲罰措施。
一陣涼風吹過,冷溪緩緩睜開眼睛。
他突然察覺到自已的身體狀況好了許多,不再像之前那樣劇痛難忍,四肢反而充滿了力量。
\"萬老?萬老?\" 冷溪輕聲呼喚著萬老頭,但對方在他的搖晃下毫無反應。
冷溪小心翼翼地環顧四周,發現牢房門並未上鎖,看守的弟子也暈倒在地。
他心中暗喜:這無疑是逃跑的最佳時機!
對於洛雲宗的憎恨讓他沒有絲毫猶豫,他立刻站起身來,躡手躡腳走出了牢房。同時,口中還不停地喃喃自語:\"萬老,等我回到冷家,一定會讓爺爺來救你!\"
說是這樣其實也只是貪生怕死將萬老頭拋棄罷了。
他這一路走的十分的順暢,沿路上一個人都沒有遇到。
等到了山腳,他的身軀又開始了疼痛,看來他是走不了了,今夜只能找個地方先落腳了,話說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
“洛雲宗的人肯定想不到,我其實沒有趕路,其實就躲在他們眼皮底下,先養傷,然後再等著跑路。”
只是這位少爺有點想當然了,這大晚上的,又會有誰在呢?
這時卻看見了一個滿頭白髮的老者,正搬著什麼東西。他立馬跑上前:“誒,誒,你。”
那老者緩緩地轉過頭來,目光落在了冷溪身上,眼中閃過一絲疑惑:“哦,年輕人,你是在叫我嗎?”
冷溪心中暗自嘀咕道:“這老傢伙耳朵背啊,不是叫你還能叫誰?”他沒好氣兒地回答道。
“有什麼事麼?”
“本少正被人追殺,給本少找個地方休養一下,本少重重有賞!”冷溪強忍著身體的疲憊和傷痛,儘量讓自已的聲音聽起來有氣勢一些。
聽到這話,老者微微一愣,但隨即點了點頭說道:“奧,那,那不如跟我走?去我家?”
冷溪心想,眼下也沒有其他更好的選擇了,於是便答應下來:“好。”可誰知,他的話還沒有說完,便是感覺一股無力感湧上心頭,緊接著身體一軟,整個人不受控制地癱倒在地。
“這是,這是怎了?”老者見狀,臉上露出驚愕之色,他完全不知道眼前這個年輕人為何突然摔倒在地。
冷溪艱難地抬起頭,用虛弱的聲音喊道:“救我,救我!你救了我,冷家會把你視為座上賓,你會有無盡的榮華富貴!”
“冷,冷家?”老者喃喃自語道。
“對!對!就是冷家!你聽說過?!”冷溪以為老者害怕了,連忙補充道。
然而,讓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當聽到“冷家”兩個字時,老者的臉色瞬間變得陰沉至極,他死死地盯著冷溪,眼中充滿了仇恨。
“你是冷溪?”老者咬牙切齒地問道。
“對!對!”冷溪有些莫名其妙,但還是連忙應道。
“就是,就是你,就是你害死的我的兒子?!”老者突然像發了瘋一樣,抄起手中的擀麵杖,對著冷溪的臉就是一頓瘋狂的抽打。
“臭老頭!你敢!我要,我要殺了你!”冷溪想要反抗,卻發現自已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只能任憑那老者發洩著心中的怒火。
老者明顯受到了極大的驚嚇,身體不由自主地向後退縮了好幾步,但好在一旁的曲靈鈞眼疾手快,迅速伸出援手扶住了他的肩膀,才避免了摔倒在地的場面。
老者稍稍定了定神,用顫抖的手指著眼前出現的曲靈鈞,結結巴巴地問道:“你……你是,他,他是?”
曲靈鈞並未直接回答老者的問題,只是輕輕搖了搖頭,似乎在暗示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