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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章 來而非禮

葉七七緩緩閉上眼,無力地接受死神的宣判......月光如此皎潔明亮,草木顏色都如此清晰。

“我竟如此死去,什麼事情都還沒來得及做......”

突然耳邊一聲巨響,震的葉七七雙耳嗡嗡直痛!

定睛一看,刺眼的道道紅光在眼前瞬間炸裂!隨著一聲毛骨悚然的嘶吼,無數屍體碎片如同炸彈碎片四下飛濺。

一道人還在保持結界姿勢,繼而拍拍手,抖去身上的汙穢:“算你命大!”

葉七七從汙穢中艱難爬出來,不是別人,正是那癲狂道人!

“多謝道長相救!”葉七七拖著疲憊的身體急忙起身行禮:“不知道長尊號?”

癲狂道人哈哈一笑:“那日搶了你狗子的肉,就叫我狗子老道罷了!”癲狂的一如常態。

見葉七七左右為難,他認真道:“你已身中屍毒,所幸不深,我來為你解毒!”說罷從葉七七右肩完整扯下屍體手臂,卻如生生扯出肺腑一般痛苦難當!

“啊”的一聲葉七七重重倒在地上,沿著肩膀流下的竟然是深綠色。

“道長......”

“不必驚慌,此乃厲鬼屍變,生前怨氣太重,此刻已化作一縷孤魂。雖說不知所蹤,但它著了我的道,再不能附身於物嘍!”癲狂道人一手搓著身上的泥巴,另一隻手竟將那半截屍骨嚼碎!

葉七七雖四下無力,但見此情景,也活生生嘔出一灘黑綠色的血,頓感周身輕盈許多。這道人救人方法從來癲狂!

癲狂道人將泥丸和嚼碎的屍骨揉搓成紅棗大小的九粒,“一日三粒服下,三日後身體屍毒便可以毒攻毒得以肅清,否則神仙難救嘍!”說罷癲狂大笑。

“俗人昭昭,我獨昏昏,俗人察察,我獨悶悶......”唱著不知名的歌,道人一瘸一拐消失在茫茫暮夜中。

難道是因為屍變,所以乾坤筆才不管用吧!但葉七七也親眼見到,噬魂劍的確發出過耀眼金光!雖說沒有將屍體終結,但也究竟不是凡物......

阿矛究竟是何人......太多想不明白的事情了,望著恍如白晝的月光,聽著細碎的蟬鳴,葉七七無力起身,嗓子越發刺痛,她正準備在此大睡到天亮,突然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

“七七!”

“雯月?!”葉七七眼睛一睜,見她化為一團白色的骷髏頭飄在面前,寒氣逼人。

“我終究到死也鬥不過你!”

難道剛剛的屍體是她?!葉七七不禁攥緊乾坤筆。

“我做夢都想嫁給懷夕,終究再也不可能了......”雯月笑的令人發寒:“嗓子是不是不舒服了?”

葉七七心下一驚,才發覺嗓音已和之前大不相同:“你......”

“哈哈......”她狂笑:“那日我端給你的藥膳,還記得嗎?”

“你......何故至此!”葉七七試圖吞了吞口水潤喉,卻不想如刀片劃過喉嚨般割裂刺痛。

“何故?若不是你,懷夕怎麼會對我大不如前?若不是你,懷夕娶的一定會是我!你永遠無法理解我有多麼愛他,為了他,讓我做出什麼改變都可以......”大笑過後,雯月嗚咽狂怒。

“你錯了,懷夕與我自幼長大,他待你從未變過!你以為的偏愛,殊不知,那只是他的舉手之勞。你這樣的人,他不知救過多少個......”葉七七捂著喉嚨艱難對話。

“你胡說!”她大聲打斷:“從來沒有人那樣對待過我......從來沒有!”

“可是,他待人,向來如此!”葉七七語氣平靜:“你不接受的,只是你那樣愛他,為何他不如此愛你!”

她聞言突然逼近,猙獰的寒意撲面而來:“為什麼?到底為什麼!”

葉七七一時語塞,雖然也搞不明白愛為何物,但仍試圖開導:“劫獄那日,我雖不知為何爹不走,但我卻明白娘,她要與爹同生死,反過來我相信爹也是一樣的。”

轉眼輕蔑地看著她:“你死的時候,懷夕非但沒有與你同去,反而恨你害我。”

“就是因為你這個小浪蹄子!”

“你還真是冥頑不靈!”葉七七冷笑:“有的人,不會因別人愛自已,就會反過來同樣愛別人。”

她此時怒氣漸消,只痴痴的又問了一句:“為什麼......”

“我雖不知懷夕是否喜歡我,但肯定的是,他一定不喜歡心腸毒如蛇蠍之人。”說罷葉七七頓了頓,努力緩解嗓子的不適感。見雯月仍舊發愣,

“愛只可選擇,無法強求。”葉七七努力吞口水潤喉:“你只能選擇,你自已愛下去或是停止,卻永遠無法強求……別人是否愛你!”

她怔怔的看著眼前的小姑娘:“葉七七,我這一生......真的……好苦啊!”說罷又哭又笑。

“你再苦,也不該用別人的痛來給自已上藥!”嗓子吃痛,但葉七七語氣冰冷:“你想想,你害我至此,可我何曾害過你?”

風呼呼吹著樹梢,奏出暗夜中冷寂的音符。許久,

“......抱歉。”雯月輕輕說了句話。

葉七七一時竟不知如何回答。

“來世,我再不想為人了!聽其他魂靈說,少主可通陰陽。最後求你一次,就讓我灰飛煙滅吧!”她說地輕描淡寫,彷彿如釋重負。

“懷夕曾說,院子裡的花草,若不是雯月照顧,怕是早就禿了。我這裡有一道往生符......”說罷葉七七忍著周身劇痛,將符文畫好,“來世做一株仙草吧,終有修仙得道,就能看懂如今的痴念了!”

說罷將結界將符文飛到她額前。

“謝謝你!七七……對不起......”隨即炸裂為漫天星星,又瞬間光點消散。

葉七七嗓子此時一句話也說不出了,躺在地上閉眼凝神養息。

世間的悲歡離合,從來都有因果。

我葉七七從不曾害過人,更不曾害過雯月,但有的人並不會因你如何相待就會反過來如何待你。

世人終會為其不可得之物,困頓一生。

正如懷夕並不會因雯月愛他,就會反過來愛雯月一樣。

世間的因果迴圈,向來公正。

“嘰嘰喳喳......”隨著清脆的鳥叫,陽光早已普照大地,葉七七再次睜開迷迷糊糊的睡眼,吃下一粒藥頓感神志又清醒幾分,只是周身痛楚未減。

新傷舊傷此時已被血塊糊住,葉七七強撐著身子,步履沉重的正欲往回爬。遠處傳來幾聲犬吠,急促的馬蹄聲越來越近,馬上一白衣男子翩翩降落,

“七七!”懷夕氣喘吁吁:“總算找到你了!”

旺財高興的撒歡就往主人身上撲,葉七七連忙制止。

“你這一身又是綠色又是血跡的,發生什麼了?”懷夕見葉七七滿臉疲憊,並未在意汙穢的衣服,攔腰將她抱上馬:“累了就睡吧,一會兒就到家了。”

他將葉七七的頭輕輕靠在自已胸口,葉七七聞到一陣熟悉的藥草香,安心睡去。

懷夕把了一下脈,不禁眉頭一沉,隨即審視了一下週圍,轉身輕喚馬兒前行。

“籲~”雖然聲音很輕,但葉七七還是醒了,此時大大的日頭舔舐著大地。

掀開蒙在頭上的衣衫,葉七七見懷夕額上浸出細細的汗珠。

一個多時辰的路程,懷夕騎馬竟走了一上午。

“醒了?”

到家了?葉七七想艱難的吐出幾個字,卻發覺自已竟然發不出聲音!

“七七,清洗一下,什麼事情吃過飯再說。”懷夕先下馬,將她徑直抱了進去。

傍晚,葉七七昏昏沉沉的醒來,周身又被密密麻麻的紗布裹住了,這情況沒有一兩日是不能下床了。

葉七七準備繼續沉沉睡去,定睛一看,床邊竟然還坐了一個人!

“你好!木乃伊。”他笑著打趣。

南星?葉七七不禁吃了一驚。

“感謝你的魚湯,才讓我好的這麼快!”他緩緩起身,可見重病初愈在強撐著走路。

南星將一個包裹穩穩放在桌上:“等你可以自已下地時,親自來取。”

“故弄玄虛!”葉七七本想輕哼一聲,卻發現自已已不能講話,甚至發出聲音都做不到!望著葉七七手足無措和驚愕的眼神,南星暖暖笑道,

“別擔心!懷夕兄說你被毒啞,但他正精心配製解藥。”

“所以這兩日,你要認真吃藥調養哦!”他的語氣好像對著一個頑皮的小孩子:“這是我熬的青菜粥,俗話說,來而不往非禮也,你也嚐嚐我的手藝!”

自從葉七七把魚湯分給小司們,他們見葉七七如同小鬼見閻王似的,一個個都遠遠地躲著走!葉七七就知道自已不是做飯那塊料了。

這小子此時前來送粥,說什麼來而不往非禮也?他難道要用同樣反胃的粥非禮我?

閉緊嘴巴,葉七七警惕起來。

男星輕輕吹著一勺熱氣,見葉七七如臨大敵,頭搖的像撥浪鼓,

“不吃飯怎麼能快點好起來呢?你就不想知道那包裹裡面是什麼嗎?我保證你一定會喜歡的!”

葉七七順著他目光望去,桌上的包裹端端正正,會不會放了一個什麼稀世奇珍?

是了!當初救他之時,看衣著打扮絕不像普通人!

此時看南星笑的人畜無害,應該也不會有人像我這樣廚藝爛到家了,對吧?

最終葉七七的好奇心和自我安慰戰勝了一切!乖乖張開嘴巴等著投餵。

誰知一勺粥入喉,葉七七不禁瞪大了瞳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