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靈收到劉小姐贈予的五錢銀後,滿心歡喜。劉小姐隨後告別,上了轎子,江三嫂和她的姐妹們緊隨其後,進喜則揹著鋪蓋在前面引路。一行人抵達昆明池邊,登船後與眾客商相互致意,隨後進入船艙,關上了舵門。梢公一聲令下,船帆揚起,航程開始。劉小姐與三嫂在船艙內默默祈禱,希望上天保佑他們一路順風,早日抵達京城,解救家中之人免遭災難。幸運的是,湖面風平浪靜,船隻日夜兼程,朝著京城的方向駛去。
與此同時,成宗皇帝正在朝堂上處理政務。刑部官員前來奏報:“臣已奉旨將山東巡撫彭如澤捉拿歸案,現正在午門外等候陛下發落。”皇帝聽後,下令將彭如澤拘禁在天牢,並指示酈相負責審理此案。然而,酈相卻表示因國事繁忙,無暇審理此案,請求皇帝交由三法司審理。皇帝應允,並命令錦衣衛將彭如澤押入天牢。在那裡,彭如澤與劉捷相遇,兩人都感嘆自已的命運堪憂。
酈相回到府中,向素華講述了案件的情況。他表示,為了避免因審理此案而引發人們對他公報私仇的猜疑,他選擇將案件交由三法司審理。素華稱讚他行事公正無私。酈相則說,在涉及嫌疑的情況下,必須謹慎行事,以免遭受非議。
三法司在會審此案時,發現劉捷和彭如澤都持有與對方通訊的書信,這些書信成為了確鑿的證據,使他們難以辯駁。在無奈之下,兩人只好承認罪行,並被重新關入天牢。三法司根據律法判定,劉捷和彭如澤都應該被處斬。皇帝在看過口供後,決定等待雲南劉家的家眷到達京城後再做最終決定。
崔攀鳳得知這一訊息後,急忙通知了劉捷。劉捷聽後長嘆一聲:“這都是我自作自受,如今再也無法逃脫了!”
數日後,成宗皇帝上朝,工部官員恭敬地奏報:“臣已按旨完成忠孝王府的建造,特來複命。”皇帝聽後,滿意地點頭,命令將相關檔案存檔,並指示欽天監挑選吉日,以便忠孝王能順利遷居新府。此外,皇帝還賜予忠孝王白金八十萬兩,用於購置傢俱裝飾新居。忠孝王感激涕零,帶領全家上下對聖恩表示由衷的感激。
吉日到來之際,全城文武官員紛紛前來慶賀,府前車水馬龍,人聲鼎沸,熱鬧非凡。衛煥父子與熊浩也親臨王府,與忠孝王一同招待賓客,直到黃昏時分,賓客才陸續散去。然而,當賓客散盡,府內卻恢復了冷清,只剩下家將、僕婢和養娘等寥寥數人。在後殿,老王夫妻與忠孝王父子三人圍坐一起,談論著家事。
太郡見府中空曠,不禁怒道:“前日天子賜婚衛家,你卻不聽母命,執意要娶劉燕玉,放棄了與衛家的良緣。如今這數百間房屋,卻只有我們三人居住,豈不是浪費了這天大的恩賜!”忠孝王聽後,解釋道:“母親,我實在是念及孟氏的貞操與節義,願為她守喪三年,方考慮娶妻之事。”武憲王見狀,笑著勸慰太郡道:“賢妻莫要動怒,孩兒既然有此心意,我們且等三年後再議此事也不遲。”
此時,衛勇彪已經娶了尹蘭臺為妻,而熊浩也迎娶了衛勇娥。兩家與王府門戶相通,彼此往來頻繁。太郡日間有兩位女兒的陪伴,倒也覺得生活熱鬧了不少。然而,忠孝王卻獨自宿於鸞鳳宮,盼望著岳母到來。他期待著能有機會向岳母說明一切,並將小姐的形圖掛在宮中,以寄託自已對她的思念之情。
終於,在十一月十五日這一天,孟士元家眷抵達了京城。孟嘉齡急忙出門迎接,將家人接至府中。此時正值中午時分,忠孝王得知岳母已到京城,心中大喜過望。他立刻呼喚家將備馬前來,自已則迅速上馬,直奔孟府而去。家人通報後,孟士元命兒子孟嘉齡親自迎接忠孝王進中堂相見。
忠孝王恭敬地表示:“懇請岳母大人上堂,受小婿一拜。”孟士元輕輕搖頭,略帶愧疚地說:“小女已離世,我深感有愧於你,怎敢勞煩賢婿你親自拜見。”忠孝王堅持道:“岳父母若再如此謙讓,小婿只好擅自入內拜見。”
孟士元嘆息一聲,便準備轉身向內室去請妻子。此時,韓夫人早已在屏風後聽到外面的對話,她強忍著悲痛,哽咽著對孟士元說:“女兒已經不在了,我每每看到與她相關的事物都會觸景傷情,還是不見為好。”孟士元卻認為,既然忠孝王如此念舊,作為長輩,理應相見。他耐心地勸解妻子,告訴她忠孝王一直保持著對她的女兒的那份深厚的感情,韓氏這才無奈地隨丈夫一同上堂。
韓夫人一見到忠孝王,便忍不住淚水漣漣,她哽咽著說:“我的女兒福薄,沒能成為王妃,多虧了賢婿你一直記掛著她。”忠孝王誠懇地回應:“令愛為我滿門爭光,我作為女婿,自然應當前來拜見。”他急忙命人搬來兩把椅子,放在堂中,恭敬地說:“請岳父母高坐,受小婿一拜。”
孟士元夫婦堅決推辭道:“不必了,能相見已足矣,哪裡還敢受你如此大禮。”但忠孝王堅持要行此禮,他親自扶起兩位長輩坐下,然後恭敬地行了一禮。
四人坐下後,夫人吩咐僕人備上酒菜,四人一同飲酒敘話。韓夫人感慨地說:“我的女兒無福,不能成為王妃。”忠孝王卻突然問道:“前日聽岳父提起,令愛曾留下一幅自畫真容,不知岳母是否帶來了?”韓夫人點點頭,說:“那幅形圖我時刻帶在身邊,怎會忘記。”她隨即命女婢將形圖取出,掛在堂中的牆壁上。
忠孝王走上前去,仔細端詳著那幅形圖,突然驚訝地說:“奇怪!為何我一見這形圖就感到如此面熟?”孟士元父子對視一眼,都沒有出聲。忠孝王又看到圖上的詩句,好奇地問:“這詩句莫非是令愛所題?”孟士元點點頭說:“正是小女所寫。”
忠孝王深思片刻後說:“根據詩句中‘他年螺善換烏紗’之句來看,令愛似乎是在逃難中保全了貞操,並希望有朝一日能求得功名出仕。這說明她可能並未死去。那麼,前日投水的又是何人?”孟士元示意僕人退下後,才將女兒男裝逃走並寫書推薦蘇映雪代嫁的事情詳細告訴了忠孝王。
忠孝王聽後驚訝不已:“令愛既然未死且避走在外,岳父您為何一直隱瞞此事只說令愛投水身亡呢?”
孟士元解釋道:“當日,我在御前奏稱女兒已死,因此不敢實說,唯恐有欺君之罪。”忠孝王堅決地說:“既然令愛只是避走,我決定辭官,踏遍天涯,定要尋她回來,才能心安。”孟士元搖頭嘆息:“賢婿,你莫要錯了主意。你父子征戰歸來,官封王儀,天下皆知。小女若是還活著,她必會前來相會,但她未曾出現,只怕已是不在人世。況且她一介女子,如何能承受遠方奔波之苦?必定是凶多吉少了。”
忠孝王卻堅信:“皇天不負有心人,我料定令愛必定是流落他鄉,或有其他事情牽絆,不能進京,斷無夭折之理。只是,蘇映雪又是何人?那劉奎璧與她本是良緣,她為何反而帶刀行刺,投水自盡?”
孟士元急忙將蘇映雪的來歷細細道來:“她雖容貌才學略遜於小女,但亦是才貌雙全的美人,可惜如此早逝。”忠孝王聽後驚訝:“這真是奇了。蘇映雪不過是小戶人家之女,出身低微,若能嫁給劉奎璧,進門便是夫人,有何不好?她竟會帶刀行刺,投水自盡,為何為我皇甫家守節,她家中還有何人?”
孟士元答:“她並無兄弟姐妹,只有一個母親,名叫蘇大娘,現與我內人同住於內衙。”忠孝王立即表示:“請岳父大人請蘇大娘出來,受女婿拜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