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們到了這家創意川菜館的時候，是標準的飯點兒。

店門口排起了長長的等號隊伍。

從這人氣上來看，感覺口味不地道都說不過去。

門口還有各種達人拍照打卡，難道是個網紅店？

周塵和林舒悅看了看這烏央烏央的人，對視一眼，不自覺地齊齊眉間一皺。

他們兩個都是喜靜的人，以前從不去人山人海里湊熱鬧。

原因相同：暈人。

林舒悅猶豫著說，“要麼……我們換一家吧？”

周塵平復一下眉間的褶皺，“沒事，等等吧。來都來了。”

然後他長腿一邁率先去找門口的迎賓服務員取了號。

資訊顯示：您前面還需等待23桌。

周塵看到這個數字，默默閉了閉眼。

“還要等很久吧？”林舒悅問。

“還好。”周塵給了個模稜兩可的答案，然後把她引到旁邊等待區，示意她一起坐下等。

周塵和林舒悅的長相氣質實在太過惹眼，周圍等待的人對他們紛紛側目。

他倆平時都鮮少來這麼有人間煙火氣的地方吃飯，而且被這麼多人看，林舒悅有點不習慣。

周塵顯得相對淡定些，“以後多來來就習慣了。”

以後？這真是一個美妙的詞。

林舒悅從善如流地答應，“好。”

兩個人隨意閒聊著，話不密，都是一些很日常的問題。

比如最近工作忙不忙、新家還習慣嗎、平時的作息、閒暇時間用來做什麼之類的，讓等待的時間也不至於太過漫長。

終於輪到了他們。

林舒悅站起身長吁一口氣。

被服務員引著坐到位置上，她掃了點餐二維碼問周塵想吃什麼。

周塵：“都可以，你推薦。”

林舒悅就看著某點評上大家推薦的菜品點了幾道。

辣子雞、酸辣土豆絲、水煮肉片、石鍋牛蛙。

菜上齊後，感覺是四大份滿滿的辣椒拼出來的。

周塵都有點驚，問她，“你真的，可以？”

林舒悅自信一笑，“當然。”

兩個人專注菜品，逐一品嚐。

其實這家餐廳的菜量並不多，大部分都是辣椒來充數了。

周塵一邊吃一邊不著痕跡地觀察著林舒悅，看她吃的臉不紅氣不喘的，看來現在真是能吃辣了。

等到他們吃的差不多，菜的可食用部分也沒剩多少了。

辣菜容易下飯，林舒悅和周塵各自吃完一碗標準米飯。

“你現在飯量也漲了？”周塵訝異。

林舒悅用紙巾優雅地擦了擦嘴，“嗯，工作忙又累，吃得自然就有點多。”

周塵點頭，“挺好的。以前太瘦了。”

她的臉，吃辣椒沒給吃紅，卻被周塵這句話給說紅了。

因為林舒悅不自覺地想到，以前他們最親密的時候，他各處撫摸著她的身體部位點評，“這裡太瘦、這裡也是、還有這兒……這兩個部分倒是很肉感，挺好。”

周塵抬眸看到林舒悅紅撲撲的臉，問：“你怎麼了？”

“哦，沒什麼。”

然後林舒悅趕緊轉移話題，“對了，一直好奇想請教一下，你公司的名字，是有什麼典故嗎？”

周塵聽到這個問題，眼神變得飄忽起來。

他墊了一口水，水流經性感的喉結滾動向下，稍稍撫平了他剛才微亂的心跳。

“你覺得呢？”周塵以反問的形式，把問題拋回給林舒悅。

狡猾的很。

林舒悅清了清嗓子，“我心裡有一個答案，但我怕說出來顯得有點自作多情。”

周塵扯唇，“那你要先說出來看看，才能知道。”

他們兩個還都自謙不善於曖昧拉扯，這都快拉出絲兒，可以原地結網了。

“Lam，林。”林舒悅點到為止。

然後她眼睛也不眨地盯著對面的周塵，看他的反應。

良久，周塵點了點頭。

答案被證實，沒有自作多情。

林舒悅的內心剛才一瞬飛起，現在就像被一個雲朵形狀的降落傘託著，慢慢悠悠地恣意下落，最後平穩著地。

“所以，你還喜歡我，對不對？”林舒悅問。

……

“嗯，還是喜歡。”半晌，周塵承認。

他曾經逼著自已不要再喜歡了，向前看。

可是回國成立新公司要取名的那一剎那，還是沒出息地想起了她。

英文【Lam Technology,】中文【慕林科技】。

宋啟明說他沒救了。

周塵知道。

“我也還喜歡你。”林舒悅說。

“在過去分別的一千個晨昏，每天都沒有停過，而且與日俱增。”

“可是我卻找不到你，你知道我當時有多絕望嗎？”

“還好，還好。”林舒悅閃著晶瑩的淚花。“上天眷顧。”

周塵的心隨著林舒悅淚水的滾落，驀地一痛。

“感謝上蒼把你又送回到我的身邊，我很開心。”林舒悅淚中帶笑。

周塵也慢慢綻開了笑容。

他伸出長臂，傾身為她溫柔拭掉眼角的淚水。

這頓飯，吃得真值。

這家餐館所在的商場離林舒悅租住的小區不遠，周塵索性把車扔在停車場，步行送她回家。

晚上清風徐來，沁人心脾。

他倆並排一起走，中間卻隔著一小段距離，很像青春期的學生剛戀愛時故意的矜持，或者不可名狀的害羞。

“周太太的位置這麼多年一直從缺，你知道是為什麼嗎？”周塵望著前方昏黃的路燈發問，然後又轉回目光，玩味地看著某人。

林舒悅：“因為你太悶，找不到物件？”

周塵：“……那你為什麼沒有交男朋友？”

林舒悅：“你怎麼知道我沒有交？”

周塵：“……”

隨即林舒悅低聲自問自答，“確實沒有交。”

“為什麼？”

“因為我太悶，找不到物件。”

周塵低笑出聲，在這寂靜的夜，顯得格外濃醇好聽。

“那你看我怎麼樣？”他問。

“什麼怎麼樣？”林舒悅故意裝聽不懂。

“我偏偏喜歡悶悶的女孩子。這個女孩子如果姓林，那就更好了。”周塵就差報她身份證號碼了。

“喔。”林舒悅看著天上的圓月，憋著笑。

“「喔」什麼「喔」？”

“就是，‘我知道了’的意思。”她有點傲嬌地回答。

林舒悅和周塵的後兩段話，一如他們當年捅破曖昧期窗戶紙的時候。

有些話說到這裡，其實就已經差不多點名主旨了。

但林舒悅這一次要大大方方的——全部說個清楚，問個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