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西夏末的海邊，林渝扶著我，沿著海邊的那條小道走了一遍又一遍。

她想盡了各種辦法，試圖讓我能夠獨立行走，可是我只能邁出一步……

直到汗水浸溼了她的裙子，我才輕聲說道：“林渝。”

她擦了下額頭的汗水，低聲道：“我在。”

“要不今天算了吧……”

林渝愣了一下，看了時間，沉默了許久看著我輕聲道：“好，明天繼續。”

我笑著搖了搖腦袋：“明天我們回濟南吧。”

“明天？”

她皺了皺眉，看了眼我的輪椅，抿著嘴說道：“要不咱們去醫院看一下……你這樣上班會很麻煩……”

“不用了。”

我哈哈笑了笑，撐著輪椅坐了下去。

“劉總看到我這樣，也不會辭退我，那些題目還需要公司的人一起商討，咱們來青島的任務已經完成了……”

林渝沉默了許久，輕聲問道：“那你這樣……需要跟阿姨說一聲嗎？”

我想了想，搖頭說道：“報喜不報憂，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更重要的事？”

“對啊，濟南那麼美的城市，我還沒有好好去轉轉……”

林渝愣了一下，看向我的目光多出了幾分複雜。

沉默了片刻，她走到我身後，藉著月光把我推進了這濃濃的夜。

第二天一早，我和林渝便開車趕往了濟南。

一路上我都在細心教導林渝怎麼控制車輛，林渝也很聰明，只用了半個小時便熟練了起來。

當林渝推著我回到公司時，我們倆瞬間成為了全公司的焦點。

不過在想起來一切後，這種注視對我來說已經不會再有任何異樣的感覺。

把手機上那些已經準備好的數學題發給林渝後，我便推著輪椅來到了劉總辦公室。

當劉總看到我坐著輪椅進來後，眼神裡滿是不解。

愣神了許久，他才開口問道：“你小子懶到連路都不願意走了？”

我操作著不怎麼熟練的輪椅轉過頭，輕輕關上了門，然後推著輪椅來到了劉總身邊。

“劉老師，好久不見……”

劉老師愣了一下，盯著我看了半晌，然後摸了摸腦袋眼神裡說不出的複雜。

“沈一，你……”

我哈哈笑了笑，拿出了一根菸遞給了他。

“相比劉總，劉老師這個稱呼我還是覺得比較親切。”

“你……都想起來了？”

我點了點頭，苦笑著說道：“都怪當初把題目定的太難，我都想起來了……”

劉老師表情變了又變，最後還是摸著腦袋帶著一絲複雜說道：“你不該想起來的，這才去了沒兩天……”

“沒辦法，這荒誕的世界根本不給我時間。”

他嘆了口氣，點上煙後看著我的輪椅問道：“那你這是？”

“我現在應該滿足了去救林渝的條件，沒什麼能忘的了，這腿就是證明……”

劉老師深吸了一口煙，皺眉問道：“那你為什麼還來找我？如果我把這件事告訴林總的話，你想過後果嗎……”

“想過。”

我也點上了一支菸，看著他的眼睛接著說道：“我不知道你和林叔叔到底是什麼關係，我也不想去糾結這件事，但是在我記憶中，你幫過我。”

沉默了許久，劉老師輕輕點了下腦袋，示意我繼續說。

“林叔叔一定會透過您打探我的訊息，您就告訴他，我沒想起來。”

劉老師愣了一下，皺眉問道：“什麼意思？”

“因為我的這雙腿根本隱瞞不了，林叔叔肯定會想盡辦法去了解我現在的狀態。”

他緊皺著眉，搖頭說道：“我還是不理解，如果你不想讓你林叔叔知道，完全可以不告訴我。”

“可是接下來的日子要麼是您，要麼是林浩，或者是其他人，將會一直試探我。”

我嘆了口氣，繼續說道：“與其這麼折騰，不如您就直接告訴他。”

“那你就這麼肯定，在我說完後你林叔叔不會再去問別人？”

“他應該很忙吧……”

我並沒有明說，而是深吸了一口煙問道：“劉老師，我的計算能力您應該知道，我好像算出來了什麼東西……”

看著他充滿疑惑的眼睛，我笑著問道：“劉老師，如果擺在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相，那麼之前的那個醫生，還有您，真的會為了一個殺人犯去做這些嗎？”

聽到我這句話，劉老師臉上的複雜瞬間被震驚給取代。

我嘆了口氣，沙啞著聲音說道：“那份協議……之前我可能不懂，可是現在看來，那完全就是一份殺人協議，法律怎麼會認同呢？那深愛著我的母親，又怎麼會答應我去送死呢？”

“母親也說過，林叔叔不壞……所以我昨晚一直在想，一定還有在我記憶之外的事情存在。”

我摁滅了菸頭，重新點上了一支菸，眯著眼說道：“我推算出了很多種假設，只得到了一個最為合理的答案……”

雖然辦公室開著空調，可是劉老師額頭已經出現了一層細密的汗水。

我揉了揉腦袋，輕聲道：“我的媽媽很愛我，林叔叔也很愛林渝。”

“所以在不久的將來，不只是母親，還有林叔叔，我們四個將會一起上手術檯是嗎？”

在我說完後，劉老師的手機突然沒拿穩，掉在了地上。

“你為什麼覺得這個合理？”

我笑了笑，輕聲道：“因為我和林渝的病情太荒誕了，手術的成功率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頓了頓，我沙啞著聲音說道：“可是如果加上林叔叔呢？只有加上林叔叔，剛才說的協議的事情，才能說的通……”

“或者說，從頭到尾我都不會有太大的生命危險，即便是林叔叔和我母親的儲存器不匹配，我也不會死去，還有林渝……”

“母親一定和林叔叔溝透過，死的從來都不會是我，我一直用來延續林渝生命的。”

緊接著，我紅著眼睛說道：“而我的母親……也只是想我心愛的姑娘一直陪在我身邊，即便是自已離開，所以弟弟才會這麼恨我……對嗎？”

劉老師拿著煙的手抖了又抖，最後沙啞著聲音說道：“沈一，你這個推理太牽強了……”

我無奈的苦笑了一下，低聲問道：“那你和醫生甘願做殺人犯的同夥，又怎麼解釋呢？”